穆乘風正準備告辭,見穆非又下來了,硬着頭皮攔住了穆非:“二弟,咱們談談。”
這人很少叫穆非二弟,一般這個時候那就是真想談談。
可穆非不想跟談,也沒時間跟他談。
“我有急事,以後再說。”不等穆乘風開口,穆非連外套都沒穿就跑了。
穆老爺子鶴髮童顏的,看着像個老小孩,一雙眼睛卻賊亮。
他瞅着穆乘風,極其和藹可親的道:“乘風啊,你跟非兒我怎麼覺得越來越生疏了呢?你要記住,在我們穆家,你是大哥,當年我跟你爸爸,可從來沒有這樣生疏過,一政一商,穆家纔有現在的輝煌。非兒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你儘管說,咱們是一家人。”
老爺子愛憐的摸摸小風的頭,視線卻落在穆乘風臉上,話裡有話的敲打穆乘風。
雖然自家兩個小子實在氣人,好歹是自己的種,老爺子可以揮柺杖揍人,但是旁人別想把兄弟兩欺負了去。
老爺子眼睛毒着呢。
穆乘風趕緊賠笑:“小叔,你說的對,是我這個當大哥的沒做好,惹了二弟不痛快,我這不正想辦法彌補嗎?小叔,你也幫我說說好話,你說的對,我們畢竟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着筋是吧?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害了二弟的,小叔,你要相信我啊!”
“找個機會咱們兩家聚聚吧!”老爺子這算是答應管了,穆乘風目的達成。
壹號公館。
祁然的確是喝醉了,他本來是跟客戶約了在酒吧喝酒的,因爲心裡不痛快,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出了酒吧又遇到了陳棟。
這個陳棟是祁然一個合作伙伴的兒子,也是個富二代,熟人。
陳棟帶着四五個人在酒吧喝完覺得不過癮,又吆喝着去壹號公館,祁然既然遇上了,又不好拒絕,就跟着去了。
這些人鬧的特厲害,男男女女一大羣,不僅叫了小姐,竟然還幫祁然叫了小兔子。
祁然雖然有幾分醉了,但離迷糊還遠呢,見陳棟要把九兒塞給他,他喝的那些酒就變成冷汗從毛孔裡滲出來了。
這個陳棟,什麼意思?
九兒是個漂亮的男孩子,皮膚白皙,畫着眼線和淺淺的眼影,帶着娘氣,不愧是壹號公館的當家兔子,只看臉還真是雌雄難辨。
可惜,他不是祁然的菜,就算是祁然的菜,祁然也不可能碰。
不等九兒靠過來,祁然淡淡的、醉眼惺忪的掃了陳棟一眼:“陳少,什麼意思啊?明知道我有未婚妻,你塞我一帥哥,這……”
陳棟自己也摟了一隻小兔子,正把手伸進人衣服裡亂摸呢。
這些傢伙葷素不忌,玩起來忒不要臉,有些甚至男女一起,純粹只是玩兒,愛玩兒,會玩兒。
祁然不玩兒,沒那個美國時間,更沒那個心情,現在還有一個原因,沒那個膽。
“祁帥,你看你,我能有什麼意思?”陳棟在小兔子臉上親了一口:“就是因爲知道你有未婚妻,所以才送你九兒,我可不敢送你女人。”
“對不起,我不好這口,無福消受啊,你自己用吧!”祁然端起一杯蘇打水,腦子有點暈,他不敢再喝了,再喝就要出事。
九兒是個見慣了場面的,被人拒絕也不惱,隔着兩個拳頭的距離在祁然身邊坐下了,從茶几上的煙盒裡抽了一根菸,笑着道:“沒關係,祁總,我也是久仰你的大名了,今天好不容易見着了,你就讓我陪你說說話,咱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他察覺出了祁然對他的冷漠,也不上趕着熱臉貼冷屁股,換做以前他肯定是偎上去把煙直接喂人嘴裡,這會兒他沒有,只是把煙遞給了祁然,也沒有拋媚眼兒,微笑着注視祁然,正正經經的。
這樣祁然反而不好拒絕了,只能伸手接過來,九兒又適時拿了打火機,幫他點着了。
這時陳棟拉開了褲鏈,把他那猩紅的玩意兒掏出來,小兔子乖巧的俯身含住,閉上眼睛享受之前,陳棟朝九兒使了個眼色。
陳棟那些玩伴也都興奮了,有兩個甚至帶人直接去開房,一拖二那種,另外兩個也在沙發上滾作一團,總之,場面很勁爆。
這屋裡也就祁然和九兒像個人了。
九兒十指纖纖的幫祁然倒了酒,似是厭惡的掃了那些人一眼,紅着臉:“祁總,咱們喝酒。”
祁然捏了捏眼窩,滿臉疲憊:“不喝了,剛纔已經喝了不少。”
九兒放下酒杯:“祁總,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要不去我那裡坐坐吧,這裡就留給他們鬧去。”
祁然掃了掃陳棟他們,確實不堪入目,就點了點頭:“也行。”
九兒作爲壹號公館的頭牌,在這裡有單獨的休息室。
房間不大,佈置的很乾淨素淨,跟他那張臉有點格格不入。
祁然進屋後就在沙發上坐了,看樣子有點不舒服。
“祁總,喝茶嗎?”
“不了,我借你這裡靜一會兒就走,陳少走的時候你記得叫我。”指了指九兒:“你去幫我結賬,都記我名上。”
九兒有點猶豫:“你一個人行嗎,我看你有點不舒服。”
“沒關係,你去吧,快去快回。”
等九兒關上門,過了兩分鐘,祁然站起身。
他的眼睛確實不對勁,佈滿了紅血絲,心慌的厲害。
儘管這種情況跟醉酒很相似,但這不是他醉酒的狀態,祁然知道,那煙有問題。
他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到牀對面的桌子上,那上面擺了很多小說,玩具,還有一盆長勢茂盛的不知名的草。
祁然在桌上翻了一遍,什麼都沒找到,然後直接把手伸進了那盆草裡……
不到十分鐘,九兒回來了,見祁然仰面靠在沙發上,臉上佈滿潮紅,聽見動靜,那長長的睫毛扇了一下,雙眼迷亂的看了看九兒。
“我好像有點醉了,你們店的酒……後勁……太大!”祁然說着,右手無意識的揮了一下。
九兒關門進來,在祁然身前蹲下,有些失神的看着祁然,笑着道:“你是祁總,我們給你準備的酒當然都是最好的。”
祁然冷笑一聲:“祁總很了不起嗎?”
“對,他很了不起!”九兒握住祁然的手,有點動情:“他年輕帥氣,他用情專一,他是我們心中最完美的男人。”
祁然就好像聽了最好笑的笑話,呵呵直樂:“用情專一?”
九兒另一隻手順着膝蓋摸上祁然的大腿:“祁總,你不知道我們有多討厭王雪柔,她佔着這麼好一個男人卻不懂珍惜,有幾個姐妹甚至想幫你教訓她。”
九兒不到二十歲,說話很孩子氣,很是動人。
祁然眯着眼睛笑:“是嗎?你們打算幫我怎麼教訓她呢?”
“給她潑狗血,抓花她的臉,看她怎麼勾男人!”九兒確實愛慕祁然,他們那幫小兔子在背地裡把王雪柔罵的體無完膚,*,咱們要找個好男人難如登天,你他媽還敢一人佔幾個“樁”,什麼玩意兒?
祁然被九兒逗樂了,連連擺手:“不行,我有點醉了,你幫我叫車,我先走了。”
九兒當然不讓,眼巴巴的瞅着祁然:“祁總,要不今晚就不走了吧,好嗎?你放心,我這裡很乾淨,我平時都是帶人去……酒店,不帶人來這裡的。”
祁然搖搖晃晃站起來,舌頭都大了:“那,那就更不行了,我,我走。”
“你走什麼啊?”九兒一把拉住祁然的手,誰知祁然下盤不穩,居然被他扯一跟頭,直接朝九兒撲過去了。
九兒身後就是牀,兩人一起倒上面。
九兒很興奮,胳膊跟條蛇似的纏上祁然的脖子,吐氣如蘭:“祁總,就在這裡休息,好麼?”
好,怎麼不好呢?
這會兒祁然就是想走也走不了,腿跟麪條似的。這藥很神奇,不是春|藥,就是讓人覺得醉了,想睡覺。
祁然很少醉酒,因爲他酒品不好,不好到什麼程度,先前給穆非打電話罵人只是其一,耍賴撒潑也是常態,興趣來了脫了衣服跳舞有過一次。
以前在國外上學他丟過人,後來就輕易不敢喝醉了。
所以,祁然醉了怎麼都可以,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想睡覺。
可他此刻真想睡覺,只是如果睡着了被一隻兔子上了,也太噁心人了。
當然,兔子不會是上面的,祁然不擔心自己的屁股,只是覺得這樣沒意思,並且,九兒到底是個什麼鬼?咱祁總的身子能給人隨便碰麼?
祁然不說話,舌頭不聽腦子指揮,硬的。
他壓在九兒身上,眼看着這小子脣紅齒白的,好像很激動,就閉了閉眼睛,擡手拍了拍九兒的胳膊,示意他放開。
九兒不放,他知道祁然這會身上沒力氣,腰身一扭,就把祁然壓在了下面,紅潤的嘴脣湊近了祁然:“祁總,我會好好伺候你的。”
祁然眉頭忍無可忍的擰了一下,沒有把心裡那句話問出來,只是不耐煩的推了推,手上沒力,沒推動。
九兒的手已經開始解他的衣服,祁然心中昏頭昏腦的煩悶,心想今晚這是在劫難逃了,可是這藥又不給力,不能讓他徹底“醉”過去,眼前九兒一排腦袋直晃悠,徹底暈乎。
襯衣剛被解開,外面有人敲門。
九兒一驚,打算不理會,可敲門的人很執着。
“誰啊!”
外面的人還是敲,也不說是誰。祁然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知道有人來了,但是不知道來的是誰,他有一種我爲魚肉的無力感。
到底是誰要整他?陳棟……
好事被人破壞,九兒很惱火,只能去開門。
打開,一條長腿立刻別進來,來人凌厲的眸子直接落在牀上衣衫不整、不知是昏迷還是睡着了的祁然身上,滿身冷氣。
九兒嚇得差點咬到舌頭:“你是,穆……二少?”
噢天!九兒一顆春心立刻盪漾了。
二少啊,這人神龍似的,還從未光顧過壹號公館呢,今兒可算見着活人了,並且,還是一見就見兩極品男,九兒自己先醉了。
穆非看也不看九兒:“我找祁總有點急事,他怎麼了?醉了?”
九兒連忙點頭,這纔想起自己任務還沒完成:“那個,祁總醉的厲害,說在我這裡留宿一晚。”
穆非擰了擰眉頭,眼中是明明白白的懷疑和厭惡:“在你這裡留宿?他什麼時候好這一口了?”不等九兒說話,穆非大手一揮:“祁總我要帶走。”
九兒敢攔穆非麼?不敢,所以他眼睜睜看着穆非把祁然架走了。
祁然眼前天旋地轉的,覺得特別神奇,因爲他看見了五六張穆非那張討厭的臉。
這兩人離開後,九兒從那盆草裡拿出了一隻微型攝像機,心想剛纔他和祁然雖然沒有做,但有好幾個動作還是很曖昧的,做成照片效果應該不錯。
可等他拿起一看,傻眼了,攝像機的開關根本就沒開。
“難道我忘了?不可能啊,我明明確定攝像機開了才……”九兒掏出手機,給陳棟去了電話:“祁總穆二少帶走了,什麼都沒拍下。”
得,還以爲人財兩得呢,結果啥都沒撈着。
穆非把祁然塞進後座,累出一身大汗。
現在已經秋天了,晚上還是挺涼的,祁然那胸膛敞開着,穆非黑着一張俊臉幫他扣上釦子,最後拍了拍祁然的臉:“醒醒!”
接連拍了好幾下,祁然沒醒,顯然是藥效發作了。
穆非看他只是睡着了,一副醉酒的狀態,於是鬆了口氣,直接把祁然送回家。
第二天,穆非在自己牀上醒來。
穆老爺子正吃早飯,突然看見這麼一大兒子活生生站在眼前,嚇一跳:“你昨晚不是走了嗎?”
穆非跟他親爹向來沒好臉色,今天不知道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兒出來了,他居然回話了:“處理完事就回來了,太晚,就沒吵醒你。”
穆老爺子見兒子回話,居然有點受寵若驚,趕緊叫人給穆非準備早餐。
穆非吃着皮薄餡足的大肉包,也難得有點心滿意足的意思。從部隊出來,他也是回了老爺子這裡才能吃到這種家常的大包子,跟部隊的感覺很像,平時吃的比較西化,怎麼簡單怎麼來。
吃完兩個大包子,喝了一碗香濃的豆漿,穆非控制着沒有打嗝。
“怎麼才兩個,老子都能幹掉四個。”穆老爺子橫眉豎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在發火,其實這老頭就這樣,一輩子暴脾氣,高興的時候能把人當沙袋丟着玩,穆非和穆可凡就是這麼被丟大的,對此深惡痛絕。
穆非擦了嘴:“吃不下了。”
老爺子叫來老警衛員:“老羅,把今兒剩下的包子給他裝上,帶回去吃,早飯還是要吃包子才頂餓,麪包揉吧揉吧能有雞蛋的分量多麼?”
穆非對此沒意見,吃完飯也沒着急走,坐到客廳看報紙去了。
現在看報紙的人越來越少,老爺子不愛搞電腦,就愛看報紙看書,覺得只有紙質的東西摸在手裡,這才叫學問。
老爺子見穆非今天出奇的乖,心情相當好,趁機把昨天跟穆乘風的話題提了起來。
“三兒週末要回來吧,正好,老羅他老家過兩天要送大閘蟹過來,咱們把乘風也叫來,兩家人聚一聚。”
穆非本來打定主意今天老爺子不管說什麼他都不反對的,聽到這還是沒忍住擰了眉頭:“他找你當說客?”
老爺子氣得伸手一指:“你這什麼屁話?乘風好歹是你大哥,你們兩有多大的仇恨?你倒是給我說說?”
穆非把祁然屁股捅漏這件事老爺子不知道,瞞着呢,沒讓他查出來。並且那件事除了兩個當事人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就連穆乘風都懷疑祁然到底有沒有被穆非給幹了。
穆非跟祁然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的,如果祁然真被穆非給幹了,按照祁然的性子,不可能相安無事,甚至都沒有來找穆乘風這個王八蛋的麻煩,實在想不通。
穆非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老爺子,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到時候再說吧,對了,廖師長的兒子被人揍了,你知道嗎?”
話題轉的有點快,老爺子很不滿:“知道,誰他媽吃了豹子膽敢動軍兒那小子?”
穆非暗中翻個白眼,實在不怎麼想跟他爹繼續這個話題,老爺子護短,廖師長以前是他手下的兵。
“廖軍自己幹了齷齪事兒,別人只不過是教訓了他一頓,你也跟廖師長打個招呼,得理不饒人的後果,讓他自己想想。”
老爺子聽他話裡有話的:“怎麼,揍人的小子你認識?請了你出面調停?”
穆非心說,張大同那兒子是死是活管我什麼事?咱昨兒不是把某人陰了麼,這恩恩怨怨的跟滾雪球似的,實在不是個事兒。
“那事我也聽說了,歸根究底就是廖軍的錯,張大同也不是個吃素的,人家一個獨兒子,如果廖家真要告,哼,恐怕也得脫層皮。”穆非說完就起身,一邊穿外套一邊又說:“廖叔好歹跟過你,你的話他肯定聽,這種事還是不要去爭那一口氣,人家既然找到我這兒,看的還不是你的面子?好了,我去上班了,空了再回來。”
穆老爺子眼睛瞪得溜圓:“我就說你小子怎麼有空陪我吃早飯,原來跟這等着?混蛋兔崽子,你老子就是你用來做人情的……”
還沒罵完,穆非已經甩着長腿出門了。
祁然這一覺睡的真好,醒過來正好中午,沒有任何不適,頭腦相當清明。
不過……
“我怎麼在家裡?”記憶還停留在九兒解他衣服呢,後來好像有人來了,誰?
洗漱過後下樓,祁然從傭人嘴裡知道了答案。
居然是穆非?
一拍腦門,祁然想起來了,他打了電話罵穆非呢,那個時候他其實只有幾分醉意,借酒裝瘋而已,平時幹不了這種事。
想起穆非,祁然頭疼了。
本來他是準備要找這人麻煩的,得,現在可好,麻煩沒找成,人情倒是先欠下了。
祁然不怕欠人情,就是不想欠穆非的人情,想跟這人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呢,但想到張大同手裡的錢……祁然給穆非打了個電話,約他晚上吃飯。
吃飯的地點是穆非選的,很安靜的地兒,人很少,菜卻不錯。
兩人從坐下後就一直沒彼此說過話,菜還是穆非點的,祁然只做了個“你來”的手勢,扯了扯嘴皮子。
服務員下去後,兩人就剩下相顧無言,穆非有心問問昨晚怎麼回事,但看祁然一臉的冷若冰霜,他就把這個話頭嚥了下去,心想這頓飯吃了肯定消化不良。
兩人本來就互看不順眼,這會兒無事可做也不能大眼瞪小眼,穆非還保持着紳士風度,祁然破罐子破摔,反正在這人面前早就沒風度了,也懶得客氣,掏出手機看八卦。
他看八卦,穆非當然不可能看他,只是視線偶爾從他臉上掃一下。
祁然長的確實挺好的,不像雲帆那麼漂亮,另有一股子味道,是一個帥氣的男人。
穆非沒有細看,就覺得這人兩排睫毛挺長的,看手機的時候垂下來,密密匝匝的兩排,擋住了那雙總是充滿算計的眼睛,這模樣倒是挺順眼的。
上菜了,尷尬的氣氛總算得到緩解,兩人開始吃飯,是真的吃飯,不說話,因爲這店裡太安靜了,都能聽見輕微的咀嚼聲。
祁然憋着勁兒,穆非也憋着勁兒,吃到半道同時納悶……這他媽到底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