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風雨都靜止了一般,對峙的兩個人誰都沒有動,黎韶徵也收回了臉上不正經的表情,一副很嚴肅的樣子。
但是秦天的臉只能比他跟板硬,他眯眼,額角的疤痕在風雨中越發顯得猙獰,“姓黎的,五年前送上門來的你沒有死成可不代表五年後你還有那麼好的運氣。”
黎韶徵絲毫不爲所懼,只是彎起了嘴角,“五年前發生了什麼我已經不知道了,可是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今天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秦天冷哼了一聲,食指一點點的扣動着扳機,臉上的肌肉細微的顫抖着,“小子,你既然什麼都想不起來還敢來老子這裡鬧!你是來找死的吧!”
黎韶徵沒有因爲他的動作而露出絲毫的懼色,他反而是伸了手,握住了抵在自己眉心那黑洞洞的槍管,低沉的請求着,“你想我死也好看不慣我還活着也好,我雖然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我知道那些曾經都發生過,請你你讓我見一眼冰冰,我想和她說清楚,我現在很喜歡她,我也知道,我以前是很愛她的。”
秦天扯起脣角,“那你就下輩子再和她說吧!”
“爸!”
就在這個時候,駱冰冰突然衝進了雨幕,她手裡撐着一把大黑傘,她將傘直直的舉到秦天的頭上,很平淡的說,“爸,雨下的太大了,你要是淋溼了不怕明天會風溼痛嗎?”
“女兒你!”秦天的話還沒有說完,手上的槍就被駱冰冰拿了下來,“爸,別這樣。”
好吧,秦天就是見不得他的寶貝女兒求他,雖然這個求他的語氣看起來還有那麼一些些命令的味道在裡面,可是他還是甘之如飴。但是他還是看不慣黎韶徵那小子,媽的,所有嘴甜的小子他都看不慣,誰叫他一絲一毫都不會呢!
現在槍在女兒手裡他又不能怎麼樣,只得打着傘往回了,沒走幾步還不忘回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冰冰你給我早點回來聽見沒有!”
“嗯,我知道的。”駱冰冰轉過臉,很虔誠的對秦天說。
秦天這才轉過了身子。只是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偷瞧自己的拳頭,然後罵罵咧咧道,“個小王八羔子老子的拳頭都腫了,奶奶的看來年輕力壯就是好啊!”
把駱冰冰撈進了自己的懷抱裡,黎韶徵的下巴輕輕的抵在她的發頂。
一開始,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用盡全力把她抱緊,直到兩人身體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隙。
她紅了眼眶,摸着他受傷的臉頰,輕柔的問他,“疼嗎?阿徵。”
“不疼。”他將她抱的更緊了。其實,他原本是有好多話想對她說的,可是在看到她泛紅的眼眶時,他突然覺得他沒有辦法開口,想把那句話說出來,真的好難。
他吸着鼻子,轉過身去,緩緩的從車身上抱起一束花。
那花在剛纔的打鬥中已經變了形狀,好幾朵都耷着就要落下地去,他有些尷尬,但還是堅強的把花遞到她的面前,猶疑的說,“送給你的。”
雨水自他的額角滑落,滴到那鮮紅欲滴的花瓣上。看着這殘缺的花束,駱冰冰突然想到了很多年以前,他在那個酒吧裡送給她一束光禿禿的玫瑰花,她笑了,彎起脣角,將那束花抱在胸前,親吻了一口。
良久,她擦了下臉頰的雨水,哽咽着說,“好漂亮,我好喜歡,謝謝你阿徵。”
她說完,抱上了他。
他心裡陣痛,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能輕輕摩挲她的頭頂,似乎只是從喉間的發出的聲音,可他最終還是將它們說了出來,“冰冰,對不起,我忘記了以前的事情。”
他說完,似乎是想要和她分開,他還想看着她的雙眼,認認真真的同她道歉並且徵得她的原諒。
可是她不允許,緊緊的抱着他,“我知道,剛纔你和我爸說的話我聽到了,阿徵,沒有關係的,不要和我說對不起。”她說完了這句話,做了一件這輩子她還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她撲進了他的胸膛,嚎啕大哭着。
他慌了,蹩腳的安慰着,“怎麼了?怎麼了?是我惹的你哭了嗎?那你打我吧。”
他說着,執起了她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臉上拂。
她卻突然板起來臉,扭着眉毛說,“不許你自虐。”
他好似是沒有聽懂,半晌,卻也哈哈大笑起來,重新將她按進自己的懷裡。
她這才恢復了正常,問道,“你車裡沒有醫藥箱吧?”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又蹭着她的臉,“看來你是真的很瞭解我嘛,我怎麼會在車裡準備那玩意兒?”
她輕嘆着氣,無奈的望向了家門口,最終還是皺眉問他,“那今晚就去你家吧。”
他愣住了,顯然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張了張嘴,直到她說雨又下大了,他才匆匆的跑過去開車門。
等兩人都進了車子,他才發現此刻的自己竟然是異常的緊張,就連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他問自己,這……算不算是兩情相悅啊,可是他這是怎麼了,怎麼顯得如此緊張,就好像他十六歲那年第一次約到自己心儀的女生一樣呢!
他狀似不經意的偏頭,其實是在偷偷的觀察她,他見她一直輕輕的在嗅着那束沾水的玫瑰花,好像很寶貝的樣子。可是,可是她那樣的、好似是在緬懷往事的眼神讓他的心沒由來的堵了起來。
她又在想那些他記不起來的事情了嗎?
他覺得很壓抑又難過的緊,伸出了一隻手緊緊的將她的手握住。
她好似終於從過去的緬懷中回神。十指交纏時她給了他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