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兩人便乘上了直飛美國的航班。
因爲與舒若的飛機票是分開買的,兩人的座位自然不在一起。安頓夏未落在位置上坐好,便去了機艙前端自己的位置。
透過座位旁的窗戶看着空曠的機場,想着自己即將去一個陌生的國家,心裡很難平靜,索性逃避似得,閉上眼睛打算睡覺。
“我可以坐這嗎?”一個清冷的男聲自夏未落身旁響起。
夏未落睜開雙眸,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放在身旁座椅上的外套,趕忙拿起外套看向座位旁的男人,“不好意思,我——”
比例完美的高大身形、深邃的彷彿能讓人陷入其中的黑眸、傑出雕刻家也難以創造出的完美五官,這種俊美且不失陽剛的男人絕對是能讓女人一眼看到就能秒變花癡的類型。
可夏未落在看到男人時,逐漸瞪圓的雙眸中閃現的卻不是愛慕而是恐懼,她甚至連道歉的話都未說完,便連忙低垂下頭雙手顫抖的去解腰間的安全帶。
看到女孩那如同見鬼的驚慌模樣,男人詫異的皺了皺眉,但良好的教養仍讓他保持着彬彬有禮的態度,“你怎麼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慌亂中的夏未落根本沒去理會男人說了什麼,抖着手還在解着座椅上的安全扣。
察覺到女孩的意圖,男人彎腰本想替她解開安全帶,可手還未觸到那安全帶,女孩便突然發生一聲驚呼,驚恐的揮開了男人伸向她的手。
而這一舉動成功引來了前方舒若的注意。
舒若發現夏未落臉色不對,忙走到她身旁關切的問道:“未落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說着看到身旁英俊男人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舒若像是想到了什麼,滿臉惱怒的伸手指着那男人的鼻子一臉厭惡。
“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竟沒想到是個變|態,還敢對我的朋友性|騷|擾!”
舒若的聲音本就不小,加上機艙此時很是安靜,她這話出口,機艙中衆乘客瞬間向那男人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察覺到周圍衆人向自己投來的鄙夷目光,穆天麟一張俊臉忽然冷了,他不過是想幫身邊這個舉止奇怪的女人解開安全帶而已,怎麼就變成性|騷|擾了?
他堂堂穆家三少爺,想要什麼女人沒有,會飢|渴到去騷擾一個見面不過五分鐘的小丫頭?
又氣又惱的穆天麟扭頭就欲跟身旁的丫頭好好理論一番,可誰知對方根本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眨着那雙透着滿滿慌亂與可憐的大眼看着這位指着自己鼻子罵的丫頭,說出一句讓穆天麟幾乎吐血的話。
“若若,跟我換個位置好不好?”
夏未落此話一出,根本就是坐實了穆天麟對她性|騷|擾一事。
舒若瞪了男人一眼,伸手推開他,上前幫夏未落解開安全帶,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溫聲道:“你去我的位置上吧!有我在這個變|態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急着逃離男人身邊的夏未落根本顧不上舒若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起身看都沒看穆天麟便匆匆跑去舒若的位置坐下。
穆天麟心裡異常氣憤,但現在顯然機艙內的乘客已經將他當誤會成了衣冠禽|獸,這時候去向夏未落詢問具體情況,最後丟人的也
只是他而已。
因此,他只是懊惱了看了一眼引起這事件的女人,憤憤落座,開始閉目養神。
察覺到那男人終於收回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夏未落一直懸着心才終於落下,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的手心已經完全被汗打溼。
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她以爲一輩子也不會再見到的男人,竟會跟她出現在同一架飛機上,而且看他的表現似乎已經忘了她?
也是,那種一看就身份不凡的男人,身邊的女人一定不會少,又怎麼會記得她?
想起那混亂且令人恐懼的一晚,夏未落將本就纖細的身子有往座位中縮了縮,閉上眼假寐。
十一個小時的飛機,因爲穆天麟的緣故,她一路心裡忐忑不安,直到臨近天亮時才疲憊的睡去,飛機抵達美國後,她更是拿起揹包就忘記艙外衝。
一路琢磨着怎麼質問夏未落的穆天麟不過取了個行李的功夫,扭頭時就看到夏未落飛似得朝機艙門口衝。那樣子,就好像身後有隻恐怖的洪水猛獸在追她似得。
越想越來氣,向來脾氣還算不錯的穆天麟只覺得火氣蹭蹭往上躥,拎起行李就追了上去,可腳纔剛沾到地面他就被攔住了。
“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還是毛毛躁躁的?”一個極富磁性的低沉男聲自穆天麟身旁傳來。
穆天麟在看清攔住自己那人與自己極爲相似的面容時,臉上的怒意瞬間消失的半點不剩,冷着臉道:“二哥,你怎麼來了?”
整個穆家中穆天麟最討厭的就是二哥穆天承。
尤其這次國內一個他負責的項目被他搞砸了,本想去美國散散心,卻沒想到下飛機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穆天承!
穆天承低頭看了看錶,“一點有個重要會議,你去談。談攏,能比國內那個案子盈利高出一倍,算是彌補國內項目的損失,如果談不好——”
穆天承語氣頓了下,看向穆天麟沉着眸子道:“如果談不好,等你回國後,咱們新帳老賬一起算!”
說罷,穆天承衝着身旁的秘書做了個手勢,兩人一起上了客梯,準備登機。
就在穆天承踏上客梯的瞬間,一輛的士自他們身邊飛馳而過。
如果車內的夏未落肯擡頭朝他們看一眼,就能看到兩個與自己記憶那晚的男人一模一樣的男人。如果穆天承肯回下頭,也許就能看到那個自己連續找了一個月的可惡女人。
六年後。
Z市機場,大量記者圍堵在接機口處,一個個不斷墊着腳尖,仰着脖子朝出口張望着。
終於,當一個身材凹凸有致,墨鏡蓋住半張臉的高挑女人出現時,記者們終於按捺不住的衝了上去。
“舒若小姐,您在美國已經棲居與頂級舞者的行列,這次回國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舒小姐,聽聞你和美國知名影星正處於熱戀中,請問是否卻有其事呢?”
“舒小姐?”
一個個記者湊上前不斷提出問題,不過顯然那個名叫舒若的高挑女人今天似乎並不打算回答記者的任何問題。
只是拉着她身後一個同樣美麗的年輕女子和一個看上去五六歲長得極爲漂亮的男孩,在周圍保鏢的保護下朝機場外走。
“舒小姐,聽說你能在國外得到如此高的舞蹈成就,其中大部分功勞是因爲您的一位至交好友,請問這是真的嗎?”
一個身材矮小,一看就是菜鳥的小記者,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擠到舒若身前,問出了一個實在算不上突出的問題。
可讓小記者沒想到的是,就是這個十分普通的問題,卻讓那個一路上目不斜視的高挑女人停下了腳步。
舒若看了眼那名記者,摘下墨鏡,漂亮的杏眸中劃過一抹暖意,將身後帶着鴨舌帽的女人拉到身邊,接過記者遞來的話筒道:“你說的沒錯,六年前如果不是我身旁這位朋友。”
“在每天上了一天課後還不顧辛苦陪着我練舞到深夜,如果不是她每天耐心的跟我分析每一個舞蹈動作,如果不是她在我處於低谷時不斷鼓勵我、爲我加油。”
“也許今天大家根本不會知道舞壇上會有我舒若這個人,所以我今天想讓所有人記住的她的名字,我的至交好友夏未落!”
此話一出,記者們一片譁然,將相機全部轉向夏未落,開始提問拍照。
向來喜歡低調的夏未落突然成爲這麼多記者的關注焦點,只覺得亞歷山大,偷偷在舒若腰間掐了一把,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歡這場面的,還當衆提我!”
舒若俏皮的吐吐舌頭,笑道:“這份榮譽本來就是你應得的,我就是要讓全世界知道!”
夏未落無奈的嘆了口氣,可心裡卻因爲舒若的話變得異常溫暖。
好不容易突破重圍出了機場大廳,一輛銀灰色瑪莎拉蒂已經等在了門口。
被記者一路圍着詢問各種問題的夏未落幾乎逃一樣拉着她身旁的小男孩上了車。
直到車門拉上,車子開始發動,夏未落纔算鬆了口氣,取下頭上的鴨舌帽,一頭墨發傾瀉而下,將她那張本就線條柔美的小臉襯托的越發明豔動人。
如果光論容貌身材,誰能看出這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孩會是一個五歲小孩的母親?
看到夏未落額頭隱隱的薄汗,小男孩體貼的從口袋中掏出一塊小手帕,跪坐在車座上一邊細心的替夏未落擦汗,一邊皺着小鼻子看着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舒若,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真笨,你這麼做,萬一讓那個男人找到我媽媽怎麼辦!”
似乎早就習慣了男孩這小大人似得樣子,舒若挑眉道:“那個男人當初在飛機上隔着那麼近的距離都沒能認出你母親,現在都時隔六年了,你媽估計早被他忘到腦後去了,又怎麼會找她?你纔是笨蛋呢!”
男孩撇撇嘴,一臉自信道:“這是直覺,笨蛋是不會懂的。”
舒若炸毛,瞪着男孩道:“夏宸,你個臭傢伙,竟敢說姐姐我是笨蛋,小心我今晚不給你做晚飯哦!”
夏宸精緻的小臉上露出一個名爲鄙夷的申請,挑眉道:“煮個粥跟拆房子一樣,還給我做飯呢,別吹牛了!”
一旁的夏未落看着車上這一大一小十分孩子氣的鬧騰,似乎早就習以爲常,無奈的嘆了口氣便不再理會。扭頭透過車窗看着街邊匆匆而過的陌生街景,烏黑的雙眸中劃過一抹擔憂。
時隔六年,那個男人應該已經早就將她忘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