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筆筒瞧瞧, 又不死心的刨刨裡面,仰起頭哀怨的看向喀裡:“你沒買?”
喀裡尷尬的東張西望,不敢看三穿:“其實那東西不值錢, 也不好看, 你看這隻盤龍筆筒, 這龍是真金做的, 價值連城, 不信你去問掌櫃的,讓他給估個價。”
三穿冷笑:“是呢,我以前就是貪財, 今天也不怎麼突然不愛財了。你不是沒買,是有別人喜歡, 你就送人了是吧, 在你心裡, 我一點都不重要是不是?哪怕你提前已經答應了我,專門去買個白色的、坐着的小貓, 都比不過別人臨時的一句話,對吧?你別以爲我沒看見。”
三穿轉身跑出門去,喀裡無奈的拿着金龍筆筒,不知該怎麼回答纔好。
原來是這樣,若雪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竟然搶了三穿的東西。
她摸着懷裡那隻涼涼的小貓, 回想來到安胡城之後和三穿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恩, 我們是好朋友, 我不能搶她的東西, 這隻小貓我在玩一會兒,晚上就送給她。
“小路子, 想什麼呢?”喀裡不知何時又上了樓來。
“這個是給三穿的是吧,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你拿去給她吧。”若雪把小貓遞到喀裡面前。
他沒有伸手接,苦笑着看向若雪:“有些東西是不能讓的,哪怕你跟她是好朋友,難道她喜歡你就不要了嗎?比如五年前的那一場邂逅,你也不在意麼?”
若雪低頭撫弄那隻小貓,五年前那場邂逅她怎麼可能不在意,在那個美麗如畫的夜晚,碧綠柔軟的草地上。以至於後來看着閨中密友逐漸定親,她竟然對她們的夫郎不滿意,總覺得不如那個哥哥英勇。皇姐長平公主去年嫁給了新科狀元,若雪瞧着那個單薄的文狀元總擔心他被一陣風吹倒。
娘還打趣她說:漠北那隻小野狼不知長成什麼樣子了,聽說這幾年一直帶兵打仗,應該很彪悍的吧,正好符合我家若雪的胃口。
那時她還說了一句傻話:我喜歡有胸毛的男人。這句話湊巧被弟弟李惟聽到,成了取消她的把柄。
若雪沉浸在回憶中,臉上帶着甜蜜羞射的笑意,喀裡低頭瞧着她,保持着一貫的春風般溫暖的笑容。
其實倆人各懷心腹事,誰也跟誰不沾邊。但是,這場景被大步趕來的狼野看見,就完全是一幅郎情妾意的畫面了。
怒由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啪!”狼野奪過她手裡的小瓷貓,狠狠摔碎在地上。
“你……”若雪吃驚擡頭,看看狼野又瞧瞧地上的碎片。
喀裡冷笑:笨蛋,你越是這樣做,她就會越恨你。
“你爲什麼要摔碎我的東西?”若雪果然生氣了。
“我賠你,給你買更好的,現在就帶你去,你要什麼就給你買什麼。”狼野拉起她就要下樓,卻被喀裡伸出左臂擋住:“你以爲在我面前就能把人強行帶走?”
狼野大笑:“我本不願搭理你,既是你不自量力,那就不妨直說吧。我見過的傷兵無數,是不是真的骨折還能逃過我的眼睛?這幾天觀察下來,你的傷根本就是假的。”
他話音沒落,手已經到了,一把扯開喀裡右臂上的夾板和繃帶。
“啊……”喀裡吃痛大叫一聲,在狼野強勢的攻擊下坐在地上,用左手托住右臂。
“你瘋啦。”若雪着急的尖叫,就要和狼野動手。
狼野靈活的閃開她撲過來的身影,俯身撿起地上的碎片迅疾拋向喀裡。
第一片到時喀裡倒地避開,第二片馬上就到,他伸左手接住,可是第三片已在喉嚨前面了。他馬上明白上當了,前兩片都是虛招,就等他出手接着第三片。狼野真狠,若是瞄準別的地方,他寧願受傷也不會用右手去接,可是那是咽喉,是命脈。狼野殺人無數,豈會在乎這一條命,若不接真的就死在這裡了。
來不及多想,他伸右手接住那隻碎片,保住了命。
若雪此刻剛好撲到狼野身上,要阻住他施暴,卻見喀裡右手靈活,一時也愣住了。
“哼!”狼野冷笑:“小鹿你看到了。”
不等若雪回答,狼野夾起她在腰間,直奔樓下揚長而去。
唉!這輩子就是被夾的命了。
若雪被挾持在馬上,一路狂奔,眼見着西胡草甸已經快到了。她仍舊沒有停止掙扎,怎奈腰上箍着一隻鐵臂,任她怎樣扭動也無法掙脫。
“我要下馬。”若雪生氣大喊。
“別亂動。”某人因貼的太緊,已經有了異樣的生理反應。
“放我下去。”若雪惱怒的擡頭並回轉脖子半圈,狼野一手握繮,一手攬腰,可懷裡的小東西還不肯消停,就低頭看她。
烏龍的事件總髮生在這種時候,如果巧合,純屬巧合——他的兩片脣正壓在她的脣上,軟軟的、溫溫的,帶着清新的少女體香,甜濡的味道沁入口中。
遠處剛巧有商隊路過,紛紛搖頭嘆息:這年頭,小夥計都傍個大爺,可見安胡城太缺女人了。
若雪驚惶的眼眸亂顫,像極了受驚的小鹿,她十分不明白怎麼就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臉往哪藏啊?
他手裡的繮繩不知何時已經掉了,黑馬不太理解主人的意思,逐漸放慢了腳步。若雪匆忙跳下馬,他就隨着一起跳了下去。
她跑到一棵大樹後面,背對狼野,臉紅得透透的,捂住咚咚亂跳的心口,口乾舌燥。
狼野的眼神完全追隨着她,脣上一片冰涼,胸口沸騰滾燙。他不得不扯開領口,讓自己清涼一點。
他見小鹿緩緩蹲下身子,用雙手捂住了臉。心頓時揪緊,她哭了麼?
聽說小唐的女子要學什麼女訓、女戒之類的,不會想不開吧。
狼野忐忑的走過去,蹲在若雪面前:“其實……如果你要我負責,我會答應的。”
這話怎麼這麼難聽呢,真是不會勸人,狼野輕輕拉住她的手腕:“小鹿,我……”
“呀呀呀……”若雪突然大叫一聲竄起來,在狼野後背一頓猛捶。“我纔不哭呢,你當我那麼沒出息。”
狼野見她沒事,燦齒一笑:“小鹿,你讓我再親一下,我讓你在打一頓,如何?”
“你……哼!”若雪四處一望,剛好旁邊有一根粗樹枝,抄起來就追打狼野,兩個人在樹林裡追逐起來。
最終還是若雪體力不支,把兇器當作了柺杖,拄在地上大口喘氣。
狼野扶着樹,含笑看着她。
若雪猛然擡頭,發現他領口鬆鬆垮垮的竟然露出——
蜜色的胸膛上是結實的肌肉,還有彪悍男人的標誌,不算濃密也不算稀疏,恰到好處的體現了男人的狂野與性感,竟然是胸毛!
若雪呆愣半晌,一個絕妙的主意在腦海中誕生了。
“你答應幫我的朋友捉野馬對不對?”
“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要看你穿女裝,不能像在悅舞樓那樣濃妝豔抹,我要看真實的小鹿。”狼野藍瑩瑩的眸光閃着笑意。
若雪歪着頭想了想說:“好,就這麼定了。”
寬廣的西胡草甸上,各家商鋪搭起了棚子,聯成一眼望不到頭的一大片,採購瓷器的西域和高麗等地的商人們忙着討價還價,身後的小夥計們在談成後趕忙裝車運走。
若雪和狼野在各攤位之間穿梭,對於數量最多的碗碟花瓶他們自然不感興趣,只在小工藝品攤前停留。
若雪拿起什麼,狼野就在她身後付錢,要多少給多少,決不還價。轉眼若雪放下東西跑去另一個攤子,狼野也不把錢追回來,只追着人跑,把老闆樂得屁顛屁顛的。過了一會兒,若雪終於發現了這個傻帽的問題,開始討價還價,把價格砍到一半,然後得意的遞給狼野一個眼神:付錢。
狼野大方的遞上碎銀,着急跟着若雪走,都說不用找零了。終於被若雪發現這一情況,又揪着耳朵罵了一頓笨蛋,他要找你的錢比買東西花的錢都多,我還砍個屁價呀。
狼野糾結的辯解:“幾個小錢值當嗎?”
若雪氣得搶過錢袋:“你真是比我還敗家,還是我來管錢吧。”
笑呵呵的上交了財政大權,狼野揹着手悠哉的跟在若雪身後亂逛,看着她身穿夥計服的纖細背影,暗自腦補成換成女裝的窈窕身姿。
“啊……是他,快走。”若雪突然轉身,拽着狼野就往回跑。
他輕揚劍眉,速度轉頭,看看是何方神聖把她嚇成這樣——吳哲?
吳家的攤位就在前方不遠處,幾個夥計都在忙碌着,吳哲正望向這邊。
“小鹿你不用怕,不就是個小商人麼,你樂意做夥計就做,不樂意做他也不敢怎麼樣。”狼野不肯邁步離開,只被她拽着勉強挪動。
“誒呀,你不知道,他就像我姨父的老爹的一樣囉嗦,總說些大道理讓人頭疼。”若雪已經傾斜了身子,死死拽着狼野往前走。
“這就回去了?你幹嘛這麼怕他?”狼野氣哼哼的,好好一次約會就這樣被一個男人攪了局,他自是不甘心的。
“只可惜還沒有找到一模一樣的小貓。”若雪有點遺憾,她本來想買個同樣的小貓補償三穿的。
“我給你買的東西不好麼?幹嘛非要那個小貓。”
“喀裡買的那隻小貓是給三穿的,被你打碎了,我想買一隻一模一樣的還給她。”
狼野哼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晚上回去,若雪拿出自己買的所有東西讓三穿挑:“可惜那隻小貓被笨狼打碎了,我想買個一樣的卻沒找到。”
三穿認真的看了她半晌:“其實你根本就不喜歡喀裡。”
若雪很坦誠的說道:“我知道你喜歡他,放心吧,我們是好朋友,我不會跟你搶的。”
“如果僅僅是爲了我,你不必放棄。”現代人都說愛情是自私的,這種東西不需要讓。
“我沒有強烈的喜歡過一個人,那種感覺……也不太清楚,我們不要說這個了,挺亂的。哦,對了,笨狼答應幫你去捉一隻野馬回來,不如明天叫上喀裡一起吧,他也會騎野馬的。”若雪說到捉野馬興奮的兩眼放光。
“可是喀裡的手斷了,他怎麼能捉野馬?”三穿也有點蠢蠢欲動了。
“喀裡他……就算手斷了,也比咱們這種外行強啊。”
“恩,那好吧,嘿嘿。”她想看看喀裡、小路子和那個曾經關注她姓竇的霸王攻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