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一上樓就見到兩桌熟悉的客人,東面的照舊是狼野三人,中間的是齊天寬和章彪。有了昨晚的認親之事,今日若雪見了他們自然和先前不同。
“彪叔,寬哥。”她沒有猶豫徑直朝中間那桌走去。
章彪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出門開外,郡主女扮男裝,喊郡主自然不行,怎麼稱呼呢?
齊天寬笑道:“還叫你小路子吧。”
“恩,”若雪點頭,“你們吃什麼?”
“好久沒吃餃子了,今天突然想吃餃子。”章彪看向齊天寬。
後者點頭之後,若雪響亮的招呼一聲:“好咧,肉餃子兩大盤。”
她的腳步剛剛走到樓梯口,就被身後粗喇的聲音叫住:“小鹿,早晨你去哪了?”
“沒去哪呀。”她回頭莫名的看一眼狼野,腳步飛快的去竈間了。
章彪和齊天寬聞聲都往這邊瞧,狼野亦十分惱怒的望過去,眼神相接之處便有了刀光劍影。
“餃子來啦……”若雪快步上樓,端着兩大盤餃子放在桌子上,小聲笑道:“這是別人叫的餃子,剛出鍋,被我給搶了來,嘿嘿。”
“小鹿,我也要吃餃子。”狼野大吼一聲。
“哎呀,你喊什麼?”若雪扁着嘴不樂意的走過去:“說吧,吃什麼餡的?”
“吃鹿肉的。”狼野的眼眸已經轉成深藍色,他生氣了。
若雪繞過趙萬年,站在狼野身邊,一字一頓的說道:“今天的狼太笨,沒有捉到鹿,所以呢,獵人把狼殺了。鹿肉的沒有,狼肉的有。”
狼野被氣樂了,仰頭道:“那就吃狼肉的。”
“好啊,來,削兩塊。”她拿起一雙筷子當菜刀,一手揪住狼野的耳朵做切割狀。
澤魯在一邊驚得快把眼珠子瞪出來了,眼前的人真的是指揮千軍萬馬的狼野王子麼?
趙萬年給他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男人嘛,總有骨頭軟的時候,你懂得!
狼野拉下她的手瞧瞧,傷已經都好了,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問題:“早晨其他夥計都來了,怎麼獨不見你?”
若雪蹭得抽回手,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我偷懶啊,睡懶覺。”
“呵呵,能把偷懶說的這麼光明正大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其實也不是,我有本事啊,我會算賬,以後我都是上午算賬,中午纔來當小二。”若雪煞有介事的炫耀。
“你有那麼厲害?”狼野故意激她。
“當然了,我跟你說啊,除了騎馬我比不過你,其他地方都不怕你。”若雪驕傲的仰着頭。
狼野用力一扯她的胳膊,讓她和自己坐在同一條板凳上,小聲在她耳邊說道:“能變成小鳥也很厲害,哈哈哈。”
“啊?你看出來了?你怎麼看出來的,我塗了好厚的粉,還粘了羽毛在臉上,你怎麼看出來的。”若雪爲自己失敗的化妝技術哀號,揪住了狼野的袖子。
“不告訴你。”狼野悠哉的端起茶杯。
“不準喝。”若雪奪下茶杯,護在手心。
“嘿嘿,小鹿,你說你服不服?”
“不服,快說。”
“叫聲好聽的哥哥,就告訴你。”
“我不隨便跟人叫哥的。”
“那你怎麼跟那個男人叫哥?”
“他……他不一樣。”
“他怎麼不一樣,那我呢?我和別人一樣是不是?”
“你……你也,不太一樣。”
澤魯鬱悶的直撓桌子腿,給老趙狂丟眼色——咱們去旁邊桌子點菜吧,餓死。
老趙悠閒喝茶——若是驚走了小鹿,你不怕被王子拍死?
澤魯:誒呀,我餓得想撓牆……
狼野終於忍無可忍,怒道:“澤魯,你幹什麼?”
澤魯這才悲催的發現,自己撓得竟然是王子粗壯的大腿……於是他再也不覺得餓了。
這邊還在打情罵俏,沒有點菜的意思,那邊兩盤肉餃子已經下肚,二人起身離開時都頗具深意的瞅了狼野一眼。
狼野挑了挑斜飛入鬢的劍眉,眸中迸出一道晶亮的藍光,佔有性的握住若雪的手腕。
若雪並沒發現異常,還在興奮的繼續着話題:“那你的馬叫什麼名字?”
“按品種說是千里駒,但是還沒有名字,你給它取個名字吧。”狼野低頭看向若雪,嘴角便帶了笑意。
“這樣啊,那我要好好想一想,這麼好的馬一定要取個好聽的名字。我爹的馬叫……”
“咳咳。”毒蛇哥猛咳兩聲,打斷若雪的話:“小路子,我們先走了。有事到對面客棧二樓天字三號房找我們。”
“哦。”若雪也正在懊惱自己差點說錯話,看來以後真要把自己的嘴管住了。
午飯後若雪就沒什麼事了,閒着無聊就到隔壁的如意閣去找三穿。
廳裡客人不少,夥計們都在忙着介紹古董的年代、價值,連老闆吳哲都坐在掌櫃的位置記賬呢。
“夥計,那個羊脂玉淨瓶我看着不錯,你拿來我仔細瞧瞧。”說話的是個年輕公子,看上去比若雪大不了多少,他長得很乾淨、很陽光、是一個親和力很強的美男子。若雪看看自己的吳傢伙計服,恩,貌似酒樓和古玩店的沒什麼區別,看來他一定是把自己當做這裡的夥計了。
大家都忙,自己幫幫忙也無所謂,若雪繞到櫃檯後面拿出羊脂瓶。左手托住瓶底,右手握住瓶頸,伸手就要遞過去。
她突然發現那人有一雙藍色的眼眸,竟是和笨狼的眸色差不多。若雪被吸引了視線,索性仔細瞧了一瞧,這人的眸光溫暖、清澈,是天空般淡藍的顏色,而狼野的眸光要深要冷,是湖水一般的冰藍色。
“啪……”響亮的一聲脆響,若雪驚覺自己手裡的瓶子不見了,地上卻多了一堆碎片。
“這是我手裡的瓶子?”若雪驚疑的問道。
三穿咬着後槽牙在心裡哎呦了一聲,吳老二心黑的很,得讓你賠多少錢啊。
其實自打喀裡進店她就看見了,心頭的驚喜不亞於初次見面時,很不多馬上衝過去爲喀裡服務。怎奈跟前的禿頂顧客太難纏,東問西問、沒完沒了。好不容易搪塞幾句,三穿便往這邊衝,正碰上小六子去給吳哲沏茶回來,倆人速度都快,險些撞上,錯身之際不知誰碰到了若雪,於是……
“別怕,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接住,我賠錢。”喀裡溫和的笑笑,俯身看若雪的手:“小兄弟,你沒受傷吧?”
花瓶在地上碎得,又不是在我手上,我受的哪門子傷。
見若雪搖頭,喀裡才直起身子:“那就好,多少銀子,我來付。”
三穿腹誹:看看,這纔是男子漢大丈夫,這纔是多金型男,吳老二這種小氣吧啦的只配當個小老闆,永遠成不了跨國集團的總裁。我怎麼就那麼點背,摔東西碰上小氣鬼,看看人家小路子,趕上好人了吧。
她欣賞喀裡的同時還不忘詛咒吳哲,甚至甩個兇惡的眼神過去,卻又不得不迅速轉頭,因爲吳老二已經走到她身邊來了。
“剛纔我已看清,不是這位兄臺的錯,是我們店裡的小夥計摔了東西,自然不能讓兄臺賠償。”吳哲腰板筆直,一身凜然正氣,三穿在他身後凌空劈着手刀。
若雪也覺着沒人傢什麼事,是自己走神想起狼野,回神時就已經是一地碎片了:“那什麼,還是我陪吧,扣我工錢好了。”
喀裡笑道:“你的工錢一個月幾兩銀子?”
“一兩。”
“這個瓶子幾兩?”
掌櫃的在一邊接口道:“一百二十兩。”
“十年的工錢來還麼?還是讓我來陪吧。”喀裡爽快的掏出一百二十兩銀票遞到掌櫃手裡:“剛纔確是我的錯,你們不要爲難這位兄弟。”
什麼叫拔刀相助?什麼叫慷慨解囊?什麼叫揮金如土?
三穿想不出更合適的詞來形容了,總之,有錢人啊!
若雪不願受人恩惠,還在推辭,幾番推讓,還是禁不住喀裡實心實意的要替她受過。
“走南闖北,有緣相見就是朋友,我叫喀裡,若不嫌棄,就當交個朋友吧。”喀裡笑得真誠,若雪也就不再推辭了,抱拳道:“好,我叫路人甲,他們都叫我小路子,以後大家都是好兄弟。”
“還有我,還有我,”三穿擠進二人中間:“我和小路子是好朋友,今日喀裡大哥先後救了我倆,真是有緣哪。”
喀裡也是一愣:“誒,是你呀,還真是有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