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說到,柳元麟用計想架空段希文,而段希文識破了柳元麟的詭計。柳元麟再次耍手腕,停發段希文部隊所有經費。段希文隨宣佈他的部隊脫離柳元麟的總指揮部,他要單獨行動,他要成立“雲南人民反共遊擊隊總部”,直接聽從臺灣國防部指揮。
還沒等柳元麟反應過來,緊接着,第三軍軍長李文煥也摒棄前嫌,宣佈支持五軍獨立,並與段希文的第五軍結成統一戰線,槍口一致對外。
柳元麟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中了離間計的這兩位軍長能這麼快就聯合起來。盛怒之下他想用武力解決,可是手下的三個軍長都堅決反對自相殘殺。當然,主要原因還是他們懼怕段希文,因爲段希文現在的兵力比他們三個軍加在一起還要多。柳元麟雖然野心很大,氣憤難平,但是毫無辦法,後來他也只好恨恨作罷。
柳元麟能就此甘心嗎?當然不能。他只好向臺灣告狀,這是他一貫使用的最拿手武器。遠在臺灣的蔣介石並沒有憑柳元麟的一面之詞就斥責段希文,而是指示以安定團結爲要,說矛盾的雙方都有責任,雙方應該各打五十大板。
雙方仍然互不服氣,殘軍內部的這一紛爭一直鬧到1959年4月。最後,臺灣委派情報局副局長任劍鵬親自赴緬北調解,李彌也在臺灣寫來書信勸告,這才使段希文放棄獨立,表示願意重歸柳元麟總指揮部的指揮。
行啦!柳元麟雖然整治段希文沒有成功,但總的來說他這一階段還算是戰果輝煌!不是嗎?柳元麟看準時機重拳出擊,以鐵血手段整肅軍威,翦除了呂維英、甫景雲等異己分子,鞏固了在金三角的權力統治。他將自己掌握的部隊進行大規模擴充,擴充出三個軍來,軍、師長都由他的親信擔任。現在,這位大權在握的總指揮終於可以挺直腰桿說話了。他信心百倍,躊躇滿志,他的意志和力量已經足夠覆蓋廣大遼闊的金三角土地,他正在一步步建立鐵腕,將障礙化爲齏粉,這是一種帝王般的信心和決心。再說,金三角殘軍部隊數他統治的時間最長,李國輝、李彌在他看來都不過時曇花一現,他纔是金三角地區真正的的皇帝,真正的太陽!今後,整個金三角還將全都屬於他!
柳元麟小心謹慎暗藏雄心,慘淡經營着緬北這片異國的土地。手下這支萬餘人的殘軍部隊是他柳元麟的**。經過五年的整治,雖然還說不上能夠令行禁止,但起碼在形式上已經得到統一。去年臺灣又爲他派來了一千多人的骨幹力量,經過一段時間的擴充和對各部派出政工人員,柳元麟進一步加強了對殘軍的控制。現在他這個總指揮基本上已經是名符其實了。
峰迴路轉見新天,縱馬揮鞭指霧煙。
驟雨罡風征戰路,終將詭計化軍權。
遠方的山巒叢林中透過來陣陣野獸的吼聲。陽光明亮,空氣在灼熱中顫動,柳元麟現在仍不甘心,他遙望着遠方,他看見距離江拉鎮指揮部只有一百多公里的茂密叢林中,似乎還埋伏着一個令他不安的危險人物,這個人就像一隻陰險而老謀深算的毒蜘蛛,穩坐中軍帳,拉起大網,佈下許多迷魂陣,與他柳元麟在金三角的權力抗衡。這個人仍然是他的心腹大患,只要這個人存在一日,他柳元麟就一日不得安寧。這個危險人物就是段希文,令他柳元麟無法吞嚥而又無法吐出的硬骨頭。
段希文名義上重歸柳元麟指揮,但是依照臺灣方面的調解結果,段希文各自防區不變,軍隊不作調動。這就等於變相承認段、李事實上的獨立,容忍他們作爲金三角的派系存在。
初步勝利也鼓舞了段希文和李文煥軍事聯盟,此後他們立場更加強硬,與柳元麟屢屢在經費、裝備等問題上發生摩擦爭吵,流血衝突事件也時有發生。
爲了牢牢控制金三角的軍隊,柳元麟又以臺灣國防部名義向各軍、師派遣特派員,名義上,總部派下去的是政戰部主任,是爲了同一協調各部之間軍事行動,實際上是安插特務,專幹告密策反的壞事。段希文和李文煥的第三、五軍態度強硬,堅決抵制總部派來的政治軍官。總指揮要求各部必須有一位政戰部主任,段希文就自己任命政戰部主任,李文煥也跟着效仿。使得柳元麟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無可奈何。
有一次,柳元麟公然派部隊搶佔李文煥的富饒收稅區,擴展地盤,李文煥也隨即派出部隊,把自己的防區推進到柳元麟的鼻子底下,兩支部隊劍拔弩張。如果不是後來國際風雲突變,國民黨殘軍這種勾心鬥角打打鬧鬧的局面不知還要持續多久。
柳元麟雖然心胸狹窄不善於用人,但他畢竟是行伍出身,也和李彌一樣,深深懂得一條道理:要反攻大陸沒有鞏固的基地不行,而要建立鞏固的基地,就必須與當地的羣衆、頭人搞好關係,取得他們的認可。因此,他總結經驗教訓,於1957年底作出了五條規定:
1、禁止部隊騷擾羣衆,搞好軍民關係。
2、尊重民族風俗,不準強姦民女,但可與民族上層通婚。
3、避免同羣衆直接衝突,利用村寨頭人爲自己服務。
4、尊重民族信仰,不準進駐緬寺。
5、重視民族上層,利用民族上層。
由於採取了以上措施,殘軍與金三角駐地民衆相安無事,使他的根據地比較鞏固。更重要的是,由於中國大陸那幾年處於“三年自然災害”時期,加之中蘇關係惡化,解放軍堅持防禦戰略,而緬甸國內也有了新情況,緬軍已經把主要精力用於對付反政府的緬甸共chan黨游擊隊,對付各民族之間的相互爭鬥,這就使得殘軍有了充足時間休養生息,進行整軍備戰。
1959年,蔣介石召柳元麟到臺灣,親命他設法策應雲南、西藏等地匪特暴亂,並許諾將增加對殘軍的經費和補給供應,使之不斷鞏固和擴充實力。柳元麟返回緬北後馬上召開軍事會議,積極部署反攻活動,聲稱:“不僅緬敵找上門來我們要打,而且還要打進雲南,以擊引暴,以暴致亂。”他還擬訂了襲擾雲南的“突擊計劃”。當然,中共有關方面也及時獲取了這些情報,並馬上送報黨中央。**主席看後,批示**秘書長、總參謀長黃克誠:要密切關注中緬邊界的動向,警惕國民黨殘軍的襲擾和破壞活動。
柳元麟經過三年整頓,殘軍部隊的內部矛盾處理暫時告一段落。柳元麟的指揮總部仍然設在湄公河西岸的江拉寨。爲了執行臺灣方面“反攻雲南”的指令,他不得不重新起用戰鬥實力最強的第五軍軍長段希文爲副總指揮。同時,擴建新修的、緊挨江拉指揮部的孟百了飛機場,以加強同臺灣的空中聯繫。
1960年7月,臺灣又將特種作戰部隊一個大隊,共計四百餘人空運到緬北,進一步加強對雲南的竄擾活動。臺灣方面還派特種部隊中將司令夏超爲副總指揮兼教導隊長,派第八軍中將政治部主任徐汝輯任總政治部主任,派特種部隊副司令胡開業爲孟百了機場守備區司令,加強對金三角殘軍的控制。到1960年7月底,殘軍又發展到五個軍、一個軍區、十五個師、六個縱隊、六個獨立團、三個獨立支隊,共計九千四百餘人。
柳元麟的權力越來越大。現在,他已經擁有了相當規模的嫡系部隊。儘管段希文的第五軍和李文煥的第三軍還是不怎麼聽話,但對柳元麟的軍權已經構不成多大的威脅。柳元麟終於有了設展才華的機會,他開始思考起下一步的軍事動作來。
時間來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第一個雨季快要結束時,也就是1960年的9月。緬甸中午的氣溫仍然達到三十多度。柳元麟穿着短褲,光着上身坐在辦公室裡做着例行的工作。突然,西盟軍區司令馬俊國派人送來一份緊急情報:解放軍以一個加強連的部隊,深入緬甸境內六十華里,一舉殲滅了西盟軍區馬俊國部一個營四十多人,營長黃道文被擊斃。
自從殘軍逃到緬甸以來,雖多次派出部隊進入雲南境內進行騷擾偷襲活動,但解放軍始終都是被動應付,因爲中緬邊境接壤地區地形複雜,大陸共chan黨中國政府鑑於當時複雜的國際形勢和環境,爲避免別有用心的國家利用邊境問題挑起事端說三道四,一直採取剋制態度。從未主動越過邊境,直接進入緬甸境內實施打擊。這次解放軍爲什麼敢於冒着被抗議的抗議風險深入緬境打擊殘軍呢?而且打擊行動過後,並沒有聽到緬甸政府有絲毫反應。這二者中間是否有什麼關係呢?一下子就殲滅了四十幾個人,這些人對於柳元麟來說,也許並不算多大損失。但這個信號是否預示着有什麼大的麻煩即將降臨?柳元麟苦思冥想,未解其中要領。解放軍這一動作使安居緬北多年的柳元麟疑竇叢生,心中的恐慌怎麼也壓抑不住。
緬甸軍隊並不可怕,不論他們如何改善裝備,如何引進外國的訓練方式,他柳元麟都有充分的信心應對。但是如果邊境那邊的解放軍參與進來,那殘軍的末日真的就要到了。當初解放軍在大陸與國軍作戰時,三年之內竟能將數百萬計得到美國武裝的強大國軍席捲而去,緊接着又在朝鮮戰場與世界上最強大的美軍打仗,居然還略勝美軍一籌,沒有讓美國軍隊佔到任何便宜。過去對大陸共chan黨政權的騷擾活動,就像是在玩捉迷藏遊戲,算不上真正打仗。逃亡到緬甸來的這支殘軍如果再次與解放軍作戰,無異於以卵擊石,更何況再有緬軍緊緊咬住糾纏不放?
柳元麟心裡悶悶不樂,反覆思考着這一事件的嚴重性,他不知該如何處置眼前的這個大謎團。
緊接着,一道密電從臺灣發往江拉總部,電報寥寥數語卻有如石破天驚:據悉,仰光政府與鄰國……簽署秘密協定,似有聯合對金三角進行大規模軍事行動之跡象,望密切監視局勢發展,採取積極之有效對策……
一時間,總指揮部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好像空氣凍住了一樣。每個人都緊張的朝總指揮柳元麟這邊望着。真是:
本欲騰空起,偏遭厲頂雷。
魂飛心膽顫,萬念化成灰。
怎麼回事?難道解放軍真的要跨過邊界,到緬甸來作戰?彆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