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動,行之所動。
江遲聿也不知道自己手裡的電話是什麼時候撥出去的,那邊有聲音傳來之時,他還處於發愣的狀態。
只不過,電話裡的聲音——居然是個男人!
“喂——”他聲音沉得厲害,那股陰鷙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十分強烈。即便隔着十萬八千里,電話那端的容冶也覺察到了他的不悅,以及那份想要將自己千刀萬剮的心。
可這又能怪誰呢?還不是你江遲聿自己作出來的?
容冶的聲音一派悠然,淡淡地問道:“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把電話給她!”江遲聿的火氣已經衝到了頭頂,奈何何書蔓和容冶兩人都不在面前,所以他無從發作而已。
容冶輕笑一聲,看了看旁邊正在曬太陽的人,滿眼都是溫柔,“她睡着了,你有什麼事和我說也一樣,我會幫你轉告她的。”
“呵——”江遲聿也笑了,只不過他的笑是很輕蔑的那種聲音,甚至是傲慢,“容冶你大概沒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吧?在她和我之間,你算什麼東西?我和她是夫妻,難道你要介入我們當個男小三?!”
“男小三?這詞蠻新鮮的,這個身份也很新鮮,我還挺感興趣的。”
容冶慢慢地說着,見何書蔓睜開眼睛來看他,他也不閃躲,反正開個玩笑嘛。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個玩笑裡面,其實夾雜了多少真實的心意。
他從不想插足別人的感情,更加不要說當什麼男小三,他只是對這個女人無法自拔,他只是對江遲聿的做法感到空前的憤怒而已!
真是不湊巧,何書蔓真的懷孕了。
就在江言和莊岑走了之後沒多久,她上廁所發現有出血狀況,一開始還以爲是大姨媽提前來了,也就沒有怎麼注意。可後來,肚子越來越痛,而且那種痛不是大姨媽來的時候那種脹痛,反而更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流失!
後來何書蔓實在是忍不住了,就讓容冶去叫來了醫生,醫生看了之後問她一些關於夫妻之間同房的事情,何書蔓當時尷尬至極,況且有容冶在旁邊,她也不好意思回答。
但是,更尷尬的還在後頭!
那醫生以爲站在旁邊的容冶是她丈夫,於是就問容冶,還說作爲丈夫這麼不注意,怎麼怎麼的,反正說了一大堆。
當時何書蔓和容冶都很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不過後來還是硬着頭皮解釋清楚了。
只不過,醫生知道他和何書蔓不是夫妻關係之後,看他的眼神愈發奇怪了!
接下來去做了檢查,檢查的結果——懷孕了!
當時醫生說出這個結果的時候,容冶和何書蔓都呆住了,尤其是後者,因爲她現在真的非常、非常不願意有孩子到來!尤其是她和江遲聿的孩子!
那個男人永遠不會愛自己給他生的孩子,他不會是個好爸爸,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來到這個世上受苦。
再說了,三年前的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倘若江家真的動過手腳,她都不知道以後和江家
的人見了面應該以何種態度。
何書蔓躺在牀上沒什麼力氣,但還是從容冶手裡接過的電話。
懷孕初若是出血,是要在醫院保胎的,而且在保胎期間不能下牀,不能碰水,飲食方面也要很注意。
她是身體不好加上心情不好,說話很輕很輕,“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樣疏離冷漠的口氣,江遲聿縱然再傲慢再憤怒,也還是難免地趕到一絲絲的慌張。可他慌張什麼呢?慌張她對自己死心了?慌張她對別的男人動了心?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這一刻很害怕!
“找你有什麼事?你巴不得我不要找你吧?怎麼,這幾天我不在你和別的男人過得很開心?”
如果是以前他這麼說自己,何書蔓估計心裡已經氣得要吐血了,可是現在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大概,是真的痛麻木了吧!
“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掛了。”
“何書蔓——!!”那邊的人一聲大吼,急切又火大地問:“說!你是不是和容冶在一起了?你就這麼耐不住寂寞?這麼水性楊花嗎?”
她水性楊花嗎?好像現在是他陪在別的女人身邊吧!
何書蔓真的覺得好累好累,那種累是從心底的最深處涌上來的,她想忽略都沒有辦法!
脣角微微地勾了勾,苦笑蔓延至眼底,她的聲音更輕更飄,幽幽地說道:“江遲聿,其實我怎麼樣你真的不用關心,好好和你的然然在一起,快樂幸福地過你們的二人世界,我不會打擾你們的,也請你——放過我好嗎?”
“放過你?”電話那頭盡是冷笑,“你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我——”
“我懷孕了。”
這是何書蔓第一次在兩人通電話,並且是在江遲聿很憤怒的狀態下打斷他的話。可這四個字,卻成功地讓那個前一秒還氣急敗壞的男人徹底安靜了下來。
江遲聿以爲自己聽錯了,又或者是她故意說出來騙自己的。
“你說什麼?”他發問,從來說話都是擲地有聲,此時卻彷彿踩在棉花堆上。
何書蔓並不像隱瞞他這件事,反正他遲早也是要知道的,倒不如早點讓他知道,也好從此不來糾纏自己,也好快點結束這場婚姻。
“我懷孕了。”她又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何書蔓看了看屏幕上‘通話結束’那四個字,只覺得心裡涼如冬夜。
他想要一個孩子來得到江氏,他想要一個孩子結束這場婚姻好讓他和初戀情.人重新在一起,可是他又害怕這個孩子的到來。
————
江遲聿掛了電話之後安然剛好從房裡出來找他,從他後面伸出雙臂將他緊緊抱住,臉貼在他的背上,聲音還有些睡意朦朧,“我醒了沒看到你,還以爲你走了。”
雖然,這樣的事從來沒發生過。
可最近安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裡總是很不安,好像有什麼不好
的事情要發生。
江遲聿沒接她的話,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已經翻江倒海一樣,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安然懷孕了,何書蔓也懷孕了。
他沒有一點即將要當父親的喜悅,他現在只是一個頭兩個大。
安然這時也覺察到了他的不對勁,鬆開了手,轉而繞到他前面,仰頭盯着他的眼睛問道:“聿,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江遲聿還是不說話,薄脣緊抿,那一雙深邃的眼眸此時黑沉黑沉的,眉頭亦是緊皺。
安然的心砰砰直跳,那種不好的預感來得更加強烈,她下意識地抓住了江遲聿的手,力道很大,聲音卻問得很輕:“那你怎麼了?是不是我懷孕了......讓你覺得很爲難?”
“不是。”
“其實沒關係的,如果你覺得爲難的話,我不會要求你和她離婚的,我可以和過去三年一樣呆在這裡,我可以......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的!”安然說得十分堅定,可最後卻還是哽咽。
江遲聿原本煩躁不已的心此刻忽然有些愧疚,這個女人跟着自己這麼多年,不管她現在懷孕是多麼不合適,他都不應該再讓她繼續爲自己付出!
可是,何書蔓那邊......
“剛接到電話,公司有點事,我要趕回去處理,處理好了我馬上過來陪你。”
安然低下去的頭猛地擡起來,眼底閃過一絲懷疑,但也僅僅只是一剎那,她很快就點頭說:“好,我會乖乖聽話的。”
江遲聿一直繃着的臉總算露出了一點笑容,伸手將她抱進了懷裡。
安然整個人都縮在他懷裡,頭埋得很低,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可是她現在心裡想的是——不管他回去也好,留在這裡也罷,只要他對自己還有感情,還會愧疚心疼,那他總有一天會和那個女人離婚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江家大少夫人位置,她要定了!
————
江遲聿回國的消息何書蔓是從他的助理那邊知道的,一大早助理就來醫院病房看她,“太太,江總今天回國。”
何書蔓眼皮都沒擡一下,“哦。”
這樣的談話氛圍着實讓人覺得尷尬,但是這麼走掉的話估計江遲聿到了自己就會被炒魷魚。助理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太太,江總吩咐下來,在他到醫院之前,你的病房裡不能有任何其他男人!”
這話明顯是說給一邊的容冶聽的,雖然容冶今天早上纔過來,而昨晚陪在何書蔓這裡的人其實是葉聽涵,但別人不知道。
何書蔓這時看了看助理,一本正經地問了句:“那你呢?”
助理一愣,更囧,“那個......我會在外面守着。”
“不用了,他要來就來,至於我病房裡有沒有其他人,那是我的事。”
“太太,江總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這樣恐怕不太好。”
“就他有脾氣麼?”何書蔓冷下臉,清冷的模樣震懾力十足,可她很快就彎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很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