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辛在雜錦之內咬牙苦鬥,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不停的發動星陣,揮蕩巨力去衝擊尾巴蠻的神通,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仗打得暗無天日,顯得格外漫長終於,一道燦爛金光,毫無徵兆卻煌煌浩浩,於這方被雜錦織就的混沌天地霍然綻放!
堅韌到無法想象的雜錦,在播煩金鱗面前,脆弱得連桑皮紙都不如。
雜錦被金鱗豁開了一個口子,雖然不大,可對於樑辛而言卻足夠了!
樑辛翻手接住金鱗,同時七盅紅鱗鳴嘯急顫,十二陣八十四道漣漪潑灑而去,星陣之力轟然爆發!雜錦是一個整體,哪怕只破開一條縫陳。那份牢不可破的堅韌也會大打折扣,此玄終於再也撐不住樑辛的猛攻,只聽轟的一聲暴鳴,尾巴蠻的雜錦盡數被炸碎開來。
那些尾巴蠻,早已把自己的性命、身體與雜錦連成一體,在樑辛撐爆雜錦的瞬間裡,它們便被挫骨揚灰,不曾發出半聲慘叫,更不見血肉屍體,在星陣巨力的碾壓之下。盡數化作齏粉,被風一吹,轉眼消失不見了。
從柳亦擲出金鱗割裂蠻子結界,樑辛震顫紅鱗破繭而出,前後不過一瞬間的事情,所以脫困之後,樑辛眼中看到的第一幅情景便是:
大哥身在半空,衣袂迎風獵獵擺動,猶如鷹隼正自上而下襬出撲擊的勢子;
而胖海豹上身,裸露的肌膚上血脈賁張,站在地面昂頭迎向柳亦。嘴巴開闔正做大吼!
大吼,卻無聲。
樑辛只能看到胖海豹嘴巴大張。脖子上青筋暴露,但是耳中卻聽不到他的吼聲。
樑辛聽不到,柳亦卻聽的一清二楚!
胖海豹竟然束聲成棍,把他的鏗鏘斷喝,盡數砸向了柳亦一人。
別說樑辛距離胖海豹有十餘丈的距離,此刻就算樑辛把耳朵湊到他的嘴邊,也休想聽到一星半點的聲音。
“金,”
胖海豹第一字斷喝出口!
正撲擊而至的柳有,只覺得胖海豹這一聲大吼,如有實質一般,一字如刀自天而降,向着自己劈斬下來!
這哪是什麼怪叫大吼,分明是一道真音幻化的神通。
柳亦當即叱喝一聲,陰沉木耳呼嘯而去,轉眼將胖海豹那聲“金。字真音擊碎於無形,而柳亦自己則身形徒轉,繞到胖海豹身後,在他的脖頸上伸手一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胖海的的“鱗。字大吼還沒來得及出口。就已然中招,喉嚨裡發出咕的一聲怪叫,肥胖的身子猛地一跳,勉強回過頭,看了柳亦一眼。
此刻胖海豹的神情已經恢復了清明,還略略帶着些納悶,費力的對着柳亦嘀咕了一句:“胖子,你捏我話沒說完,身子一軟。摔倒在地。
胖海豹大吼中裹蘊真音如雷。雖然驚人和邪門,可柳亦好歹也是宗師修爲,凝神之下想要制服他還不成問題。
柳亦放倒了胖海豹,轉頭望向樑辛:“你沒事吧?”
樑辛乾脆傻眼了,懷裡抱着片金鱗,身邊圍着七片紅鱗,站在原地愣愣點頭:“你們這是咋回事?”
柳亦還顧不得解釋什麼,晃動身形在四周仔細探查,胖海豹莫名其妙的中邪,敵友不辨又實辦大增,柳亦生怕是有敵人搗鬼。
這時樑辛也看到了蜷縮一旁的大毛小毛,急忙搶過去救起兩個娃娃。
幸好剛纔胖海豹一直是對着雜錦大叫,大毛小毛只是被餘音波及,雖然被震得氣血翻騰頭暈眼花,但是受的傷還不算重。
柳亦搜索了一陣,也實在沒能找出敵人的蹤跡,這纔回到樑辛身邊。把先前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大毛小毛休息了一陣,精神恢復了不少。一邊比劃着一邊怪叫,說明柳亦去取金鱗的時候,並沒再有敵人現身,只是胖海豹自己越喊越來勁,愣是把自己給喊得走火入魔了。
兩個青衣的神情裡都滿帶疑惑,樑辛先皺眉開口:“應該不會再有敵人了”你去取金鱗,我被蠻子困住,這裡只剩大小毛和胖海豹,戰力不值一提,如果還有敵人過來,豈有不出手奪橋,只暗害胖海豹的道理
說着,樑辛又沉吟了片刻,才繼續道:“而且自從上島之後胖海豹的嗓門就越來越大,早就不對勁了。不過咱都沒當回事,結果今天他爆發出來了
柳亦點了點頭,不過胖海豹的事情無從追究,也犯不着費腦筋去悲
樑辛又把孤峰上的無根木、土石堅等怪事說了說,他身上還綁着草繩。行動上多有不便,哥倆略略商量兩句,隨即由柳亦暫時拉住長索,粱辛則帶着金鈴,從索橋兩端跑了幾個來回,前前後後一共弄過來十幾頭骨瘤蜥,選了其中一頭綁上長聲擔當橋基,其他幾頭充當護衛。骨瘤蜥戰力兇猛,就算再有敵人強襲,它們也能堅持上一陣。
一番險惡拼鬥,幾次折返奔跑。總算是索橋搭建成形了。
柳亦琢磨了下,把大小毛留在原的休息,經過剛剛的惡戰,他對兩個娃娃的疑慮早已盡數打消。不過胖海豹的情形還有些特殊,誰也說不好他醒來後會不會繼續發狂,兩個青衣不敢把…田讓橋基附沂,乾脆仍有柳亦揹着他,紋才並肩出發,巾昏酬心峰,尋找迷天法術的根源。
才網走出不遠,柳亦突然咦了一聲。又復站住了腳步,指着兩人身邊一塊從地面上凸起的山石,皺眉道:“你看那塊石頭,像什麼?。
樑辛在陷入雜錦前就幾次使出星陣巨力。而孤峰上的植被都是無根草木,哪撐得住星陣巨力,大戰之後橋基附近被清空了一大片,植被消失不見,山地泥土盡數裸露了出來。
山地自然不會像官道那樣平平整整,其間四凸不平,大大小小的滿是奇形怪狀的石頭,粱辛也不曾留意,此復循着柳亦的手指,把目斃投了過去,只看了一眼,樑辛便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柳亦所指的那塊山石,顏色與山的完全一樣,都做斑雜的青黑色,體積並不算太大,差不多一丈長短。凸出山地有一尺左右的高度,乍一看,倒像個小巨人被半埋半露似的。
可細看之下便能發覺,這塊山石,“頭。大如鬥,四肢分明,甚至連五官相貌都依稀可辨,到網和尾巴蠻大戰了一場的樑辛又着麼會認不住來,這哪是什麼石頭,分明就是一頭身處雜錦中的尾巴蠻的屍體!
尾巴蠻編織雜錦,會把它們自己的身體也織進雜錦中去。
雜錦成形後大致有一指的厚度。尾巴蠻身處其間,也在雜錦的包裹中。只不過它們的身體會高高的凸出來。
如果躺着不動的話,看上去很像被雜錦蓋住了似的,身體的輪廓清晰可辨,但雜錦仍是一個整體。
樑辛和柳亦對望了一眼,暫時沒多說什麼,晃動身形在附近仔細搜索,這次在留意之下,便不難發現,近則十餘丈,遠則數十丈,每隔上一段距離,就一定會有一頭尾巴蠻的僵硬屍體,橫躺豎臥,埋一半、露一半。
兩人分頭按索了十餘里,所見的情形完全相同,重新聚首之後,柳亦才嘿了一聲,聲音裡帶着幾分乾澀:“要是這些石頭真都是尾巴蠻的屍體。那這座孤峰的表面,”
“就是一道奇大無比的雜錦!”樑辛的聲音比着柳亦也好聽不了多少,頓了頓又繼續道:“難、難怪這座山會這麼結實,連惡潮都撼不動!”
話才說完,兄弟倆同時發出了一聲哇呀怪叫,彷彿被播煽咬了一口吃的,一齊跳起來,足足有三四丈的高矮,
不遠處的地面上,正有兩個人頭。一前一後向着他們緩緩“漂。來!
還是柳亦心思轉動地快些,人還在半空中,就已經笑罵出口:“兩個小蠻子,給我滾出來”。
大毛小毛一齊笑嘻嘻的跳了出來,樑辛和柳亦更加篤定了,這座孤峰的表面,正是被雜錦覆蓋無疑。
就和猴兒谷的天猿能從織錦的從容穿梭一樣,尾巴蠻也可以在同族織就的雜錦間隨心穿越,大毛小毛此刻的表現就是最好的證明。
大毛小毛還是娃娃,生性頑皮。看樑辛和柳亦沒有走遠,一直都在附近轉悠,這才遁身於雜錦中,只露出個披滿長毛的腦袋來嚇唬人。也幸虧樑辛和柳亦都在小眼裡待過不短的時間,被浮屠的“漂腦袋。絕技練過,雖然被兩個小蠻子嚇得不輕。可總算還沒直接出手。要是換成其修士,早揮舞一道神通,先把那兩顆白毛小腦袋打碎了再說。
樑辛瞪着大毛小毛,心裡又氣又笑,不過也由此明白了,爲什麼尾巴蠻能悄無聲息的現身偷襲。事先不露一絲痕跡,這孤峰的表皮乾脆就是一大片雜錦,它們藏在其下游戈。別說是樑辛,就算乾爹將岸復生。也無從察覺。
樑幕暫時也顧不上去斥兩個娃娃。伸手指着一具雜錦中的尾巴蠻屍體,問道:“它們,都已死?”
大毛小毛同時點頭。
柳亦還不放心,從樑辛手中接過掩蜻金鱗,向着那具屍體挖了下去。
金鱗並不比紅鱗更鋒利,可播甥的天性中,就蘊有着剋制兇蠻的法力。先前紅鱗鼓足全力也無法鬆動分毫的“泥土”在金鱗之下猶如敗革。柳亦毫不費力就挖出了那頭雜錦中的尾巴蠻。
蠻子身體,肌骨僵硬,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當柳亦隨手刮開其上覆蓋的雜錦後,肉眼可見這句蠻子屍體迅速變黑,身上的血肉寸寸枯萎。沒過多久就從一具完整的屍體便化作了一蓬枯骨。
樑辛把手按在“地面,上,微微用力,觸手處冰冷而堅硬,可他不久前對付的雜錦卻堅韌柔軟,二者之間大不相同。
小毛比着大毛要聰明些,大毛還沉浸在剛纔的惡作劇裡,一個勁的呵呵傻樂小毛卻已經看出了樑辛的疑惑,趕忙跑到跟前,不停的比發着說明緣由。
尾巴蠻編織雜錦,與其說是天賜神通,倒不若說是它們這一族與生俱來的技能更貼切,在織就雜錦時,主要以蠻子的毛髮和身體爲主,妖術僅僅是個輔助,所以即便尾巴蠻死掉,雜錦也依舊存在,只不過韌性和強度上,會稍稍遜色不少。
而“活雜錦,與“死雜錦,之間,還有一個區別,雜錦也和主人的身體一樣,活着的時候富有彈性。而死後則冰冷堅硬。
樑辛大概弄明白了小毛的意思,這時候柳亦突然嘿嘿一笑,擡頭望向了他”力說道!“泣孤峰上鋪着的雜錦,可沃迄不止一層!”※
柳亦手腳麻利,金鱗破雜錦又無比好使,趁着小毛對樑辛解釋雜錦的這點功夫裡,柳亦已經向下挖掘了一人多深。
樑辛閃身湊到近前;探頭一看。只見一道道雜錦緊緊貼合着,從大山表皮往下層層疊疊,一直蔓延到坑底。至於下面還有多少層,現在還不得而知!
柳亦從自己挖開的大坑中躍了上來。望向兩個小蠻子:“雜錦鋪到多深?”
話音網落江大毛小毛同時一縮身。一起鑽下雜錦探底去了,樑辛忙不迭的喊了聲:“你倆小心!”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聽見了,
兩個娃娃蠻已經下去一個多時辰了。樑辛等得焦急不已,柳亦更大是後悔,兄弟倆正商量着用金鱗往下挖,就算速度慢,好歹也勝過在這裡乾等的時候,大毛小毛才一前一後,從雜錦下跳了回來。
上來之後,大毛嘿嘿傻笑小毛則不顧兩個青衣的慰問,先了一通,樑辛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雜錦之間,尾巴蠻能夠感應同伴的存在,大毛小毛雖然還是娃娃。但是也有這項本事,這次它倆探入雜錦,並沒再發現還有活着的尾
蠻。
這個消息,也着實讓樑辛和柳亦打從心眼裡鬆了口氣。
看着娃娃蠻生龍活虎,全不像遇險的樣子,樑辛放下心來,問道:“雜錦有多深?”
這一問,可把大毛給忙活壞了。兩隻手拼命撐開還嫌遠遠不夠,又跑來跑去的想要找一棵合適的大樹來比劃,小毛可鎮靜得多,揚起一隻手。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頂,又俯身拍了拍自己的腳底板,最後伸手指了指衆人腳下的孤峰。
樑辛會意,足足吸溜了一口涼氣。膛目問道:“你是說,這座山”從頭到腳乾脆就是織錦裹成的?”
柳亦的臉色也變了,眸子不停的轉動着,間或漾出一抹精光。在之前,又有誰能想得到,這是一座由雜錦層層裹繞、由無數尾巴蠻的毛髮與屍體積累而成的大山!
這樣的一座山,就算海底惡炎的爆發再強上幾倍,它也不會崩塌啊。
小毛點了點頭,大毛不知道跑哪去了,過了片刻,大毛才扛着咋。大樹呼哧呼哧的跑回來。柳亦又沉聲追問:“下面呢,雜錦下面有什麼?”
咣噹一聲,大毛扔掉了肩膀上的大樹,手歪腳斜的往地上一躺。小毛本來也想躺,不過看哥哥“到。下了,他就沒再動,伸手指了指大毛。
“屍體?”樑辛問道。
見小毛點頭,樑辛繼續問道:“幾具屍體?”
這次麻煩了,大毛跳起來,對着他們伸出七根手指小毛則雙手盡數張開,比劃了個十”,
似乎生怕兩個青衣還不夠迷惑似的,大毛小毛又擺出來一個接一個無比古怪的姿勢:
只見大毛挺直身體,正襟危坐,小毛則身子一縱,坐到了哥哥的左肩膀上。兩個娃娃蠻雖然一大一可體型也差不了太多,大毛的左肩根本容不下小毛的屁股,兄弟倆一邊亂晃,一邊亂擠,沒片刻就一起趴在了地上;
兩個娃娃蠻爬起來站直身體,雙手擎天,呲牙咧嘴表情猙獰;
第三個姿勢,大毛躺在地上,把自己團成一團,時不時還仰頭吐出一口唾沫小毛則盤腿端坐,雙手在頭頂合十,,
樑辛和柳亦看得都快吐血了。
任由兩個娃娃蠻繼續在旁邊忙活着,柳亦轉頭望向了樑辛:“怎麼看?”
樑辛笑得挺不好意思:“看啥啊。總得下去了才能知道是咋回事。”
柳亦也呵呵笑道:“這樣吧。你先用星陣清山,把那些無根草木全蕩乾淨了再說!”
他們甘冒大險、又費力無比地從後島來到孤峰,最大的目的,就是迷天法術的源頭。
這座孤峰不算太大,但是想要在其間尋找一座法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其中最大的障礙就在於山上到處都是植被樹木,大大的妨礙了拙索。
不過好在這滿山植被都是無根之木,樑辛揮蕩星陣一掃一大片。想要把它們盡數清空也不是什麼難事,到時候孤峰變回禿山,再有什麼異常都能一目瞭然,搜索起來要輕鬆百倍。
其實不管能不能在山表找到迷天法術的源頭,樑辛和柳亦也都會用金鱗斷裂雜錦,去看看下面的情形,清山尋源也不過是先緊着正經事來做罷了。
樑辛當然明白柳亦的意思,也不再多說什麼,將七盅紅鱗揮盪到最大範圍,連三陣連打都不需要。僅僅用一個星陣,便足以把周圍的無根之木盡數掃清。用了差不多一天的功夫,樑辛帶着紅鱗山上山下跑個不停,總算清山完畢。
這時候胖海豹也早就醒過來了,不過他也不清楚自己爲啥會中邪,安狂大喊的事他全都不知道,只記得柳亦捏他來着”
兩個青衣暫時也不多想,展開身形又在禿山上跑了幾個來回,搜索之下,始終沒能再找到什麼異常之處,這纔算是徹底踏實了,開始商量着金鱗破錦,挖通這座孤峰,鑽下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