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人的右臂、肩、和頭顱都只經從“天猿織錦,下掙腴喧積??口中發出的一陣陣歇斯底里的怪叫,每一個音節都毫無意義,卻交織着無盡的痛苦、瘋狂、憤怒!
怪人拼命地扭曲、掙扎,想要完全脫身,可自從他露出頭顱之後,就仰面向天,無論臉上的表情再怎麼猙獰。一雙眸子都始終那麼半靜,穩穩盯住夜空。一眨不眨。
臉皮抽搐、嘴巴開闔;目光恬靜。雙眸深邃。一動一靜兩種截然相反的狀態,共存於怪人的臉上,說不出的詭異!
紅鱗翻飛,妖刃橫斜,數不清的宗師神通,狂風暴雨般的攻向怪人。可怪人就任憑着諸般法寶打在身上。卻連躲避的意思都沒有,只專心致志的做着兩件事:奮力衝破織錦,擡頭看着久違的夜空!
攻擊根本沒有任何效果,怪人始終不曾還手,可圍攻他的衆人動作卻漸漸遲鈍,人人臉色鐵青,嘴脣也開始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無論神通還是法寶,只要和怪人一接觸。便會被一股徹骨寒意侵襲,打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真元運轉都不再那麼流暢了。
樑辛越打越心慌。心意不停繼續指揮着戾盅紅鱗攻敵,自己則情不自禁的揚起頭,隨着怪人的目光一齊仰望,可他們的頭頂上,只有一羣天猿合力托起的瀑布,隱約有些星月之光,透過了,天湖”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怪人的掙扎越來越用力,身體一點一點掙破天猿織錦,當他的左肩也露出之後,猛然爆發一聲大吼。就在無數法寶神通之間一衝而起,整個人都從“織錦。下撲躍而出!直到此刻。樑辛才終於看到,怪人的左手。正緊緊抓着羊角脆!
小傢伙神情黯然,原本靈動的眸子變得黯淡無光,嘴角還掛着一抹血跡”
衆人不約而同的高聲驚呼,拼勁全力尚且不能攔住怪人,此刻敵人脫困,是該逃跑還是拼命?
可誰也沒想到的是,當怪人掙脫狂皓後,只躍起了十餘丈,向上急衝的勢子便戛然而止,就好像一頭突然被箭矢擊中的鷹隼,在半空裡翻了個跟頭,隨即重重跌下。摔回到潭底。身子彈了兩彈,再也不動了。
羊角脆痛呼了一聲,從怪人的左手中摔了出來,一連串的跟頭之後想要爬起來,可幾次用力都無法站起來”喧騰咆哮的戰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樑辛顧不得其他的事情,身子急掠而起。先把猴子搶到懷裡,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迅速撤回到同伴之間。
過了片刻。一頭天猿捏起手訣。再度喚出妖刃扎向怪人。這次的情形更讓人詫異。只見烏光一閃。一下子扎透了怪人的心口!
剛剛還結實的好像金網羅漢似的怪人。現在又被輕而易舉的紮了個透心涼。
妖刃揮舞着,戳下、拔出。濺起一道道濃稠的鮮血,怪人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這下葫蘆手下那幾位天猿全都來了精神。揮舞妖刃橫斬豎刺,個個威風凜凜,好像強敵是被他們打死的似的。
樑辛的身法最擅機變,又等了一會之後,請那幾頭天猿住手,把小猴子交到青墨的懷中,大着膽子快步靠了上去。
怪人的雙眼仍牢牢的撐開,可眸子裡卻沒有了一絲光華,他的胸口都被剛剛的妖刃刺得血肉模糊,脖子上也橫亙着一道巨大的傷口,腦袋和身體只連着一點點皮肉,身體四周。殷紅的血漿緩緩流淌着,別說只是個醜八怪,就算真是神佛鬼仙。這個樣子也決計活不了了。
老叔寸步不離樑辛的身邊,他是鬼王,哪有人裝死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也對着樑辛微微點頭:“死了,錯不了的!”說話之間,伸出腳心翼翼的踢了下怪人的腦袋。
那顆腦袋一歪,掙斷了皮肉的連接。滾了兩下,鬼王很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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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怪人。在躍到半空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人死功散,護體真元隨之消散,被幾頭天猿亂刀分屍了。
衆人這纔算真正放下了心,一個個面色疑惑的圍攏了過來,羊角脆逃脫大難,神情裡充滿了恐懼與疲憊。不過還是強打着精神。向主人比劃了兩下,報告了事情的經過。最後又揚起兩隻爪子,各自豎起兩根手指,湊到一起比劃了個,四”這才閉上了雙眼。在青墨的懷裡沉沉睡去小小的身體時不時還會顫抖幾下,這幅可憐相,誰還捨得去再去怪他。
小丫頭青墨心有餘悸,指着怪人的屍體。顫聲道:“他”是人,還是個妖怪?”
葫蘆探出手臂,以妖元在屍體上探索了一週,沉聲道:“是人。不是妖身,錯不了的!”
青墨滿臉的驚訝:“想不到,天底下還有這麼厲害的人!”說着,笑了起來,攙着葫蘆的胳膊拍馬屁:“再厲害也沒用,妖王大人早就算到。他縱然能掙脫封印也會力竭而亡。任憑他怎麼掙扎,妖王都穩如磐石巋然不動,到是我們這羣沒見識的娃娃。跟着瞎着急,拼命出手卻白費了力氣。”
不料,一向見榮譽就上的葫蘆一反常態,緩緩的搖了搖公我剛纔沒出年是因爲我知道出年也沒們不慢圳,訌醬織錦上的妖力澎湃的無法想象!醜八怪能對抗封印,我出手也只是給他撓癢癢,何必白費力氣,不過他命不好!”
青墨愣了愣,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絲僥倖,可隨即又變得興高采烈:“不是這傢伙命不好,是您老命太好,有老天爺護着,管他什麼神仙佛祖,遇到您老只有退避、退避什麼來着?”
葫蘆樂了,穩穩的點點頭:“退避三舍。”
見到羊角脆之後,樑辛就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經過,現在又有了小猴子的印證,心裡也就愈發篤定了。擡頭望向背蘆:“師父,這道天猿織錦。照您估計有多久了?”
葫蘆搖了搖頭:“算不出來!我做了兩百多年的妖王,我爹做了六百多年的妖王,據說我爺爺做了快一千年,,至少我們祖孫三代,從未聽說過它。”話網說完,葫蘆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着衆人厲聲叱喝:“天猿隨我下來,其餘人等在此處等候,沒我的號令,誰也不許下來!”
話音落處,芽蘆身影一閃,帶着四頭大猿,也不施法鑽透織錦,就從怪人掙扎時留下的那個大洞,鑽進了織錦下層。
樑辛心頭大駭,一個怪人就如此了得,這封印下誰知道還會有什麼兇險,一切都因自己的羊角脆而起;哪能再讓師父單獨涉險,忙不迭的喊了一聲:“等我一起!”正要追着葫蘆一起下去,妖王的聲音就從下面傳來:“這是我的家事。誰敢下來我就活撕了他!”
隨即,一層妖氣流轉,幾今天猿居然從下面施法,以一小塊“天猿織錦,封住了怪人留下的破洞,決不許其他人跟下來。
樑辛又急又氣卻無可奈何,青墨懂得比較多,伸手拉住了樑辛:“就算下面真有能傷到他老人家的危險。咱們跟下妾也只是幫倒忙。”說着小丫頭頓了頓:“而且。這件事的確是葫蘆師父的家事。咱們在一旁會不方便。
樑辛一愣:“怎麼說?”
“一般來說,法隨元神而聚。那個醜八怪,死之前皮糙肉厚,死之後不堪一擊,就是這個道理。而這裡的織錦法術猶存
粱辛嚇了一跳,伸手指着腳下的織錦:“你是說,這下面,師父的先祖還活着?師父下去拜見先祖?”
小丫叉也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苦笑道:“這我可說不準,不光我,葫蘆師父自己都未必說得準。”
說着,青墨摸了摸羊角脆的小腦袋瓜,問樑辛道:“你先說說這裡的情形,到底是怎每回事?”
樑辛想把小傢伙抱回自己懷裡,可見它睡的香甜,又怕吵醒了它,只得作罷:“照我估計,當年天猿的前輩妖仙,施展織錦,爲的就是把這個怪人封在地心深處,讓他永無出頭之日。這道織錦無比牢固,單憑着醜八怪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出的。可即便如此,天猿先祖還是不放心,怕有外人無意中從外面破壞織錦,這才命令天猿世代不許離開苦乃山,爲的就是守着這個封印。”
青墨點了點頭,這個怪人的修爲通天。是她平生僅見。即便是葫蘆師父、大司巫師父這些絕頂人物。也不可能完全無視他們的全力攻擊。
怪人的修爲,絕對配得上這道天猿織錦。
這個怪人不知被“天猿織錦。鎮壓了多長時間,始終掙脫不出。而這道托起深潭的織錦被天猿先祖刻意抹去了氣息。無數只天猿都水潭中洗過澡遊過泳,卻始終沒人能發現它。千百年裡始終相安無事。
可羊角脆被樑辛帶來了猴兒谷。又很快被其他天猿接納,帶着它一起到水潭裡嬉戲。
按着羊角脆的比戎”它跳入水潭後不尖,就察覺到潭底有一股讓自己親切、熟悉的妖氣,這才一直潛了下來。奮力扒開層層淤泥,果然見到了織錦。
聽到這裡,青墨皺了下眉頭:“織錦不是被抹去了氣息麼?幾代妖王都不曾發覺,羊角脆卻能察覺?”
樑辛苦着臉搖頭:“這個現在還說不清,羊角脆和普通的天猿大不相同,別的不說,就它的口水便是證明。說不定它的鼻子、身子比起猴兒谷的同類更敏感,所以能發覺織錦的存在
織錦是天猿一脈的天賜妖法。羊角脆雖然算是個異數,但也是天猿無疑,會織錦也會穿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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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子發現潭底的秘密,便施展天賜的本事,從織錦中鑽了過去,跟着就被怪人給抓住了。
怪人掐住羊角脆的頭頸,強搶了它的口水,隨即力氣暴漲,開始拼命掙脫封印。織錦也由此鬆動,這個怪人的一身功法,都是至純的陰寒之力,由此水潭也變成了寒潭。
羊角脆的口水,能讓人狂性大發力氣猛增,但只能管用一時。當初妖僧千煌以六步修爲,中了小東西的口水。在發狂之後也氣力盡喪,可醜八怪卻身懷異術,恢復的速度極快,不到三天的時間裡,先後四次逼着羊角脆啐他。
不過,就算醜八怪的修爲駭人聽聞,畢竟被水潭鎮壓了太久,本就就到了強弩之末,又連續被催狂四次,織錦也不是幾物。最終讓他耗盡了所有的力今。在掙之後。醜八怪也力竭而亡。
事情的經過,樑辛能猜到的也只有這麼多,最近這幾天裡發生的怪事;算是有了解釋。可這個醜八怪到底是什麼來歷。爲何與天猿一脈結些更深處的真相就不得而知了。
曲青石始終不曾開口,一直聽樑辛說完之後,才深吸了一口氣。繼而眯起了眼睛:“還有件事說不通,醜八怪怎麼知道羊角脆的口水能助他脫困?”
青墨咳了一聲,笑道:“醜八怪在下面活的孤單寂寞,突然見到一頭笨猴子鑽進來,自然是要抓住它來玩玩,羊角脆跑不過、打不到、便只能拿口水吐他了,所以”
曲青石被這麼童趣的分析給逗笑了:“這個醜八怪的修爲,羊角脆可休想啐中他。”
青墨撇嘴:“醜八怪對法寶神通都不閃不避的,還會去躲小猴子的口水?”
曲青石笑着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麼了,但眉宇間的疑惑仍未消退。
樑辛把事情說完,又和曲青石一起去檢查屍體,鬼王師徒也過來幫忙。醜八怪赤身裸體,除了長相離譜之外,身體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四肢皆在,五內俱全。要非說還有什麼不尋常,也僅僅是身材魁偉了些。比着憨子還要壯上一圈。
莊不周和宋恭謹怕死,但是不怕死人,哥倆蹲在一旁,舉着醜八怪的腦袋,仔細的看着,時不時交頭接耳討論幾句,神情挺專注,煞有介事的樣子。
過了一陣,他們才捧着人頭。走向了樑辛,莊不周的神情有些猶豫。開口道:“樑掌櫃,有個事。我們哥倆還不能確定,可這事關係不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得和您老說一聲。”
宋恭謹也從旁邊點頭哈腰的幫腔:“不錯,是要和您說一下的。可我們又怕看走眼。到時候幫忙變成了添亂,咱是一家人,我們哥倆捱了埋怨倒無妨,可真要惹出什麼麻煩來
樑辛笑着搖頭:“二位掌櫃都把話說的這麼清楚了,要是以後真惹出什麼麻煩,也是我的過錯。”
哥倆這才放心了下幕,對望一眼之後,還是由莊不周先開口:“您看這個怪人的長相。”
黑白無常配合已久,黑無常這邊一開口。白無常立刻舉起了手裡的人頭,讓樑辛看個仔細。
說句公道話,怪人死後,因爲少了那份鮮活勁,醜臉看起來比活着的時候要好一些。
莊不周這才繼續道:“這個人五官俱全,可這張臉長成這樣,根本就不能算是個人了。自然,這幅尊榮也不在“皮相骨相。之列。”
宋恭謹雙手輕擺,連自己,帶着怪人首級,一起對着樑辛點點頭:“我們倆的出身,您老是知道的。雖然學藝不精,可自幼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些相面、占卜的法門,這個人長相奇特,他的面相,是不在“寅點。之中的。”
中土自古流傳着一本,寅點。集。匯聚了萬千面相,被後世相面算卦的江湖半仙奉若經典。
樑辛聽出了些意思,當下也不着急。而是鄭重點頭:“二位接着說。”
莊不周精神大振:“我們哥倆還小的時候,有次隨着師父去訪友。對方是個貨真價實的靈通先生。所知甚多,他和我師父聊天說地,我們哥倆就侍立在側。當時我記得師父問過那位高人:天下有了沒有不在 寅點,中的相貌。”
宋恭謹笑呵呵的接過話題:“那位高人笑着回答,應該是有的,不過,不在“寅點,中的相貌,就不再是凡人相了,而是“神仙相。!我師父又問何爲,神仙相。對方則搖了搖頭,只說歷代都是如此相傳。真正的神仙相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誰也沒見過,誰也不知道。”
樑辛深吸了口氣,“神仙相。這三個字,他不久前纔剛剛聽過。在苦乃山中伏擊他們的那個黑棉襖弦子,就說過乾山背後的主腦,就長着一副“神仙相。!
黑白無常也在場,可當時卻並未告訴樑辛什麼是神仙相。
莊不周眉眼精明,看出了樑辛的疑惑,趕忙解釋道:“黑棉襖提及“神仙相。的時候,我們哥倆也沒法多說什麼,畢竟誰也沒見過。連猜都沒得猜,那時插口,純粹是搗亂”現在不同,我們親眼所見,一個活生生的人。五官眉眼一樣不差,可偏偏就不是一副人相貌,這纔敢大着膽子猜上一句,說不定,這就是傳說裡的“神仙相。了!”
樑辛也不笨,明白了黑白無常的意思,五官都沒錯,也是個人。可長相的比例卻和普通人天地之別。
是人卻不像人,面相不在“寅點。之內,有可能就是,神仙相,了!
樑辛的臉色,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難看了許多……
八月十五,祝兄弟姐妹們闔家歡樂,中秋團圓!
真快啊,一眨眼又到中秋了。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