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從柳伊然嘴裡說出來,自然也便是真的,估計已經確切了,怪不得李三生感覺到最近圍繞杭州這場官場地震平靜了不少,讓他不禁疑惑,正華表哥不出意外的被一紙調令調回了背景,臨走前和肖作權懇談了一次,似乎效果不錯,而李三生也在等着肖作權的點頭,李三生不禁想到了一句話,身居高位到了一定位置的人,你不能給他身上貼上哪個陣營的標籤,因爲他是一個人,而不是一件東西。
“長三角歷來是東南系的天下,這和兩廣那邊由南方系把守一樣,都被經營的針插不進水潑不入,當年福建和上海出那麼大的事情,他們動了那麼多手腳不也照樣不行,這次何家這個東南系主力出事了,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強勢插入這纔有點意外,我只是好笑何家這次算是狠狠的抽了東南系一個嘴巴,這些年他們暗地裡的爭鬥有多少人成爲陪葬品,到頭來兩邊卻連手,還真是個冷笑話,正應了那句政治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李三生合上書,輕笑道,那些被歷史掩蓋住的真相總有一天會暴露在陽光之下,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五十年,也許是一百年,黑暗終究會被光明所打敗,在這個關鍵時期,生死存亡的時期,何家也已經顧不了多少了,與其被動掙扎,不如主動出擊,一個政治世家的精英們這些道理還是懂的,已經知道最終結果不會多好,那就爭取最大的利益,放手一搏。
“團派裡面也不是一片和諧,地方派和學院派們爲此爭的頭破血流,但換屆在即,未來十年是屬於那個人的,如果不想出現幾年前東南系的下場,那就早做準備”柳伊然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淺笑道,她本不想關心這些,以前只是身處在這個圈子裡面無能爲力而已,但現在她男人需要這些東西,那她便去主動了解,爲了自己的男人,她沒有底線。
“哦,我對團系的事情不瞭解”李三生若有所思的說道,仔細想想也是,走精英路線的團系學院派一直把持着團系主動權,地方系一直只是被動求和,畢竟是一個整體團體,外人看到的只是表皮,這些內部的事情從來都不會擺在檯面上。
柳伊然看到李三生眉頭緊皺的樣子,知道李三生是在關心劉家在這件事情上的利益和安危,想了想說道“三生,你知道京城圈子裡面兩個不成文的規定嗎?”
李三生皺眉搖頭,疑惑的說道“不知道”
柳伊然笑了笑說道“這兩條不成文的規定便是,一個是元老級的後代得有一個副部級以上的,另外一個不成文也是最重要的規定便是,家裡老人在的,再大的事情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不過這次是個例外”
李三生眉頭再皺,這些事情他從來不知道,也許在政治這方面的造詣上,他永遠不可能趕上柳伊然那妖孽般的智慧。
“你知道爲什麼一開始這件事情便在浙江省被壓着,就算是中紀委早就知道了也只敢暗地裡調查,不是浙江省委那幾個封疆大吏有着鐵血的手腕抹殺掉這件事,是因爲何老還在,所有人都忌憚着何老的威嚴,何老只要沒死,何家就不可能倒”柳伊然直接說道。
李三生驚訝,回過神後直接問道“伊然,你的意思是說,與其說劉家和何家在掰手腕,還不如說是我外公和何老在掰手腕?”
柳伊然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由於一些歷史的原因,我想你也知道,這也是我們家爲何一直反對我和你在一起,當年那場事情中,我們家雖然沒有直接的推波助瀾,但大勢所向,也站在了劉家的對面,我爺爺雖然已經不管了,但叔叔伯伯們很在意,在京城圈子,面子比什麼都重要”
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但經歷過那場風波的人大多都還健在,所以這些事情終究還是會被拿出來說事的,畢竟誰都不想被秋後算賬,如果仔細的去算的話,劉家當年的地位很尷尬,應該是一個進退兩難的關係,最終成了衆矢之至,一方面是女婿,一方面又是形勢,一來而去的便都不討好,也許這便是劉家最大的失誤罷了。
李三生嘆了口氣,當年那些事情一直讓他很是頭痛,沒有經歷過,卻也最終不知道誰在裡面扮演着什麼角色,也是,如今這場風波已經不是自己能干涉的了了,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角色而已。
“別想這些了,早點睡吧”柳伊然放下茶杯,走了過來,看着背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李三生,給他揉了揉肩膀輕聲說道。
“你先睡吧,我再坐會”李三生搖了搖頭說道。
柳伊然輕聲說道好,男人有男人的世界,有些事情也必須由他去面對,自己只能靜靜的支持而已。
柳伊然回了房間,李三生繼續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思索着即將到來的一切。
三月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個月。
兩會的召開,北京,各種利益團體的爭鬥和博弈,那些背後的刀光劍影永遠不是普通人能理解和能看到的,很多關心時事的人也許會將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各個代表提案上,但終有明眼人才會去揣摩一些另類的東西。
而在浙江,爲了給爲期十多天的兩會營造一個良好的氣氛,浙江省公安廳佈置了一個春風行動的掃黃打黑行動,已經熱熱鬧鬧轟轟烈烈了大半個月的浙江地下世界卻突然平靜了下來,本以爲這都是例行的公事,走個過場而已,卻突然發現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比起浙東來說,浙西卻發生了不少大案,更是驚動了不少人,現在大家才猛然想起前段時間杭州城的事情,感情這場行動的主要目標是在浙江經營了十多年的陳九爺啊。
卻不禁聯想,什麼人能動在長三角幾乎可以通天的陳九爺,可見這人的背景之大。
這是劉正華在調回北京前通過劉家的關係在浙江給李三生的最後一次造勢,加上李三生自己經營的人脈,以及這段時間浙江地下世界突然亂套的形勢,省委省政府幾個大佬也都發話了。
亂局間斷性平靜下來之後,李三生的生活也平靜了下來,三十怪蜀黍和小七加速佈局,朱雀阿姨推波助瀾,他倒是輕鬆了,每天往返於學校和吳山公寓,很少再回宿舍住了,只是有次回去拿東西的時候碰見了趙出息,浙江的省考結束了,趙出息也終於能歇息一段時間了,看得出前段時間真把他累着了,生活,前途,學業和感情,各種事讓這個從一出山區便肩負着那幫孩子未來的男人肩膀有種垮塌的形勢,李三生之所以幫助趙出息,也是因爲,他堅信趙出息將來能走很遠,至少不可能是一個貪官。
李三生詢問道趙出息的省考的情況,趙出息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說道還行,只是有些部門可能需要兩年的工作經驗和碩士畢業,他的選擇不是很大,李三生笑着說道,盡力而爲吧,然後約定了過段時間把他帶到袁老那裡,並沒有打什麼包票。
星期天的時候,李三生大多都會帶着吳山公寓,然後陪着柳伊然去買菜,去西湖散步,去河坊街淘些古玩,而柳伊然的生活更簡單,整理家務,做飯,然後去福叔的小茶樓幫忙,自從她去了福叔那裡之後,福叔的小茶樓的生意便異常的火爆,回頭客倍增,更是有人追她,到是忙壞了李三生,只能跑到茶樓去宣誓主權。
一切看似平靜,去似乎不平靜。
三月下旬,就在兩會剛剛結束,李三生終於和柳伊然動身去南京的時候,有人個人卻要突然見他,會面是達達告訴他的,而這個人則是青蛙。
已經小半年沒見面的兩人卻要在這個情況下幾面,至於爲什麼,兩人都心知肚明,因爲兩會剛剛結束,浙江官場的一連串地震讓人震驚,達達的父親也被捲入,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