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熱的慌,簡直就像是被關在烤箱中。樹爾睜開眼,坐起身來,眼前是一片茫茫不見邊際的黃沙,怎麼會在沙漠?她只記得自己在回老家的路上,然後他們出了車禍,怎麼會再睜開眼睛就到了沙漠呢?狠狠掐自己一下,疼,這不是夢!天哪,你開什麼玩笑!
樹爾看看身上,依舊是出門時穿的那套運動服,也多虧如此,包的嚴嚴實實的運動服讓她去了一些曬傷的困擾。
我穿越了?那另一邊的我不是就死了嗎?媽媽該傷心成什麼樣啊!可是我爲什麼不是很擔心呢?總覺得一切都解決了。樹爾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茫然的感覺揮之不去。
過了好一會,樹爾才緩過神來,這麼一直呆在沙漠裡是不行的,可是,這該往哪走呢?樹爾開始後悔讀書時沒多學些野外求生技能什麼的,不然現在也不至於抓瞎啊。
不過有人說的好:老天不是瞎了眼,只是近視眼。
在樹爾幾乎放棄的時候,一陣駝鈴傳來,此時聽到它,無異於在樹爾的耳邊奏起仙樂。她慌忙戴上兜帽,向着駝鈴傳來的方向奔去。
過路的駝隊救了樹爾,把她帶到了沙漠邊的一個小鎮,小鎮上的居民熱情的像沙漠裡的白天,他們把樹爾安置在里長家,里長夫婦都是慈祥的老人,有三個兒子,但上面兩個應徵入了伍,只有一個和樹爾差不多年紀的小兒子在身邊照顧,兩夫婦都很喜歡這個乖巧的姑娘,倒不是沒動讓樹爾做兒媳婦的念頭,兒子汝民也很是願意和樹爾親近。在鎮上其他人的眼裡,樹爾姑娘也是肯定會嫁進里長家的。
在平沙鎮一待就是兩個月,在這期間,樹爾已經知道了她現在所處的是個綜合實力不錯的國家。如今是焦氏爲帝,在位的是第七任皇帝焦元,是一位明君,治國有方。而與蕭國接壤的本來還有四個國家——胤、夔、洛、楚,五國呈五角分佈,而蕭國便處於西角。但幾年前,胤國向外擴張,吞併了位於東面的洛國,夔國如今正不斷侵擾楚國,至於蕭國因爲一早就認清時勢,臣服於胤國,免去了戰禍,到是成了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了。這裡的中原地理形態和中國差不多,西北有沙漠和草原,東面臨海,南方多水域,西南有高原,中部較平坦。而平沙鎮便是蕭國最西邊的城鎮了,再往西去的沙漠裡只有一座守邊境的哨樓,而救下樹爾的駝隊正是給哨樓送補給的,那天正是他們回來的日子。知道竟然這麼巧,樹爾不禁爲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好險自己穿到了這一天啊!
蕭國重文輕武,倚商農。里長的小兒子汝民也是個商家學徒。
在平沙鎮的生活,安適而自由,樹爾幾乎找不出拒絕一直住下去的理由。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她必須離開了,似乎有一些極其重要的事在等着她去做,有一些人在等着她去見。所以,在有商隊來到平沙時,樹爾知道她該離開了。
告別依依不捨的里長一家還有一直都很照顧她的人們,樹爾跟着商隊離開了平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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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帶着樹爾來到了一座頗繁華的大城——宣昌。宣昌是重要的商業中心和最著名的琉璃產地,蕭國每年的國庫收入有七分之一都來自宣昌,而皇家御用的琉璃製品也皆出自宣昌。
樹爾謝別了商隊的大叔們,坐在木殊河邊的望鄉樓裡,仔細看着樓裡掛的一副對聯——從今別卻舊時路,便化啼鵑帶玉歸*。這望鄉樓的主人聽說卻不是蕭國人,是當年胤國滅洛國時來到蕭國來的。卻不知本來是什麼大人物,竟然令宣昌守備和太守親自出城相迎。那人平日裡行蹤飄忽,望鄉樓也不常來。看着這副對聯,再結合聽來的說法,樹爾的眼前出現的是一個長袍玉帶,清冷卻落寞的男子,讓人忍不住想去關心他。
樹爾甩甩頭,像是要把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她現在身上只剩下住店的錢了,就這還是用穿來時口袋裡的一串鑰匙在當鋪換的。要是再找不到賺錢的方法,就只能去當那套三葉草的運動服了。自己到底能做什麼呢?在古代,女人不能當官,入仕可以排除;像人家一樣去青樓賣藝不賣身?可以考慮考慮,反正自己也不漂亮,唱歌跳舞倒是挺擅長的,合唱隊和舞蹈隊也不是白入的。再來,做生意?自己好歹也是學貿易出身的,要是能有個本錢開個小店也不錯,可是那該賣些什麼呢?好象實在找不出。自己雖然比這些古人多知道那麼一些,可是依舊是身無長物。
正想着,望鄉樓的大掌櫃端着個朱漆托盤走到一、二樓間樓梯上的寬臺上,清了清嗓子:“各位客倌,本店店主公子月出上聯,千金求一下聯。在座的各位若是有才學出衆的,對出讓公子滿意的下聯,公子願以千金相贈。”
“哇,千金呢!這公子月還真是富貴,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就是就是,不過這賞金這麼多,對出的下聯得多麼好才行啊?”
在場的人的注意力都被這件事吸引了過去,直撮牙花子。
“上聯便是——‘山抹微雲流鶯深谷唱’。”大掌櫃將托盤裡的上聯展開,讓夥計掛在大堂左邊的立柱上,“請對出下聯的朋友到櫃檯寫下您的下聯和姓名,要是您的下聯被選中,明天我們會將你的姓名貼在店門口。那就煩請您來和我家公子見上一面,公子將親贈千金以謝。”
樹爾的腦中已有了下聯,反正也沒想好怎麼辦,去寫一下也不會少塊肉。
來到櫃檯前,樹爾沒再多想,用毛筆寫下了她的下聯和名字:“天粘衰草回燕高天巡——楊樹爾。”
看看自己寫的亂七八糟的繁體毛筆字,樹爾又不抱希望了,癟癟嘴,遞給一臉笑容的大掌櫃就趕緊走了。
回到旅店裡,樹爾在鏡子前面練習梳頭,把一頭長髮梳成古裝頭還真是不容易,練到深夜纔有了頭緒。
第二天,匆匆梳洗後就出了門。要是沒有中選,樹爾便準備去青樓了。
來到望鄉樓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了。毫不容易擠進人羣,只見望鄉樓貼出的紅榜上寫的是:“楊樹爾”。樹爾使勁眨了眨眼睛,真的是我!
她走進望鄉樓,不出所料,已經有不少人在跟大掌櫃說自己是楊樹爾了。她默默地排到隊伍的後面,大掌櫃在隊伍前面詢問每一個“楊樹爾”被選中的下聯是什麼。終於到樹爾了,穩住有些緊張的心情,大大方方的念出自己的下聯。
“楊姑娘,恭喜恭喜,請跟我來,裡邊請。”大掌櫃笑着引樹爾來到二樓的一間廂房門前,輕輕敲門,“公子,人已經帶來了。”
“進來吧。”一把溫潤而悅耳的聲音傳出來。
這個公子月不知道和自己想象中的差距大不大,按照穿越小說裡的固定橋段,應該是個俊美的男人才對。樹爾腦子轉的飛快。
命運沒有讓她失望,房裡坐着的正是一個看不太出年紀的翩翩佳公子,端的是“面如冠玉,眼若沉星,鼻如懸膽,脣若點漆,長身玉立,丰神俊秀”。樹爾在擡眼望去的那一瞬,腦子裡立馬閃過這幾句。
果然是穿越出美人啊!樹爾下意識的咂咂嘴。
“楊姑娘是嗎?”美人說話了。
“是。”不知什麼時候,大掌櫃已經退出去了,不大的廂房裡只剩下美人公子月和樹爾。樹爾緊張起來。公子月請樹爾坐下,也不羅嗦直入正題。
“鄙人漢學粗陋,是以想用出對聯的方式尋一師傅教授漢學,不知姑娘方不方便?”
“漢學”?這個美人難道不是漢人?仔細一看,果然他的眼珠是藍色的。
“世間博學之士何止千萬,以公子的財力地位,要找個教書先生還不是說一聲的事,何以如此麻煩還出對聯來招呢?何況,能對出對聯的人也不一定就是精通漢學之人啊。”樹爾提出疑問。
“姑娘說的沒錯,只是在下的先生需要常年相伴左右,而在下又不能常在一處停留,所以之前多次求師未果。且前幾日胤國國師普雲大師爲我求了一卦,說是隻要掛出這句上聯,能對出大師所出下聯者便是在下的貴人。”邊說,公子月邊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箋,上面果然用清秀的字寫着:“天粘衰草回燕高天巡”。
“呵呵,看來我們倒真是有緣呢。”樹爾也不再多問,畢竟都穿了,暫時是肯定回不去了,就順其自然吧,樹爾可是個堅定的有神論者,一切都交給老天來決定吧。
“那姑娘的意思是?”
“我願意。”怎麼這麼像答應求婚呢?樹爾不禁在心裡嘲笑自己花癡。
“那太好了!”公子月很是開心,轉過頭對着門口喚道,“竹風!”
“公子。”有人推門進來,恭敬的行禮後立在門邊。
“去叫陶掌櫃把賞銀送來。”
“是。”那人應了一聲就又出去了,連什麼樣子都沒見到。
“楊姑娘,你要跟着我一塊離開,家裡人不會擔心嗎?”
“家裡人?”樹爾沉默了,家人,媽媽,還會有見面的機會嗎?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沒了我自然也是要生活下去的。母親應該會嫁給田叔叔吧,阿甘姐姐也很喜歡媽媽的,他們會很幸福的吧。
“楊姑娘?怎麼,還是不方便是嗎?”
“哦,沒有,我的親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不好意思。姑娘不要傷心了,以後在下就是你的兄長。”公子月向樹爾許諾。
“謝謝。”樹爾笑了笑,“不過你長的這麼漂亮,我們走出去說是兄妹,人家會不相信的。”感覺到月的誠意,樹爾很是溫暖。
月不好意思的回道:“楊姑娘笑話了。她,總是說我太沒有陽剛之氣了。”提到那個她,月的神情黯淡了下來。
樹爾聽到月的話,不禁好笑,想起讀書時和朋友的玩笑話:一個好男人,就像是一張百元鈔票。一張大鈔躺在地上,是不會沒人撿的。所以說街上走的帥哥都是有主的,百元大鈔大多都是睡在人家的錢包裡的。要是哪天你不小心撿到一張大鈔,就得小心提防是張假的。看來這個笑話放諸古今甚至異世界皆通。
想到這,樹爾不禁笑出聲來。
“楊姑娘在笑什麼?”
“在我的家鄉有這麼個說法:一個優秀的男子就像是一錠金子,,而地上的金子是不會沒人撿的。所以街上遇見的優秀男子不是家有嬌妻,就是心有所屬了,就像金錠大多都是放在人家的錢袋裡的。要是哪天不小心撿到錠金子,可得小心提防是塊石頭刷的金漆。”
“噗——”月剛喝的一口茶全給噴了出來,“這是怎麼說的,我可是一錠如假包換的金子!”
“那是自然。”樹爾發覺自己和這個公子月似乎很是自來熟呀,才第一次見面,卻是絲毫不見交流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