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面的燈光特別的明亮,明亮到沒有一點黑暗能夠讓你感受到恐懼,但是事實恰恰相反,我心中的恐懼,就像是滾滾的洪水一般,不停的拍打我的內心,我沉浸在無邊的黑‘色’泥潭之中,難以呼吸,絕望的下沉,各種各樣的方式下沉。
黑‘色’小棺材裡面,竟然放着一隻黑‘色’的羊的屍體,黑‘色’的絨‘毛’死氣的耷拉在身體之上,你很容易能夠看出什麼樣子叫做死氣,什麼樣子又叫做靈氣,暗淡無光和鮮亮動人,哪一個能夠讓你感受到舒服,哪一種就是靈氣,前提,你是活人。
這些羊,我能夠認得出來,他們就是剛纔那個老者放的羊,現在全部都躺在這些棺材裡面,都是死羊,這樣說來,剛纔那個老頭就是鬼沒有錯了。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房間各處,捏住黑狗血的瓶子差點差點就要暴掉,沒有看到那個老者,千萬不要看到他,我現在想到他說的那個故事,心中都惡寒不止,晨研‘露’很有可能就是落入他的手中了,這個樓裡不知道有沒有活人,海瞑,我,晨研‘露’,老者,還有一個白衣身影,不知道是不是海瞑,我小心翼翼的繞過這些棺材,裡面的羊屍沒有動過半分,剛纔老者趕着他們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怎麼動,就像是殭屍一樣,被動的行走着。
來到了樓梯之下,我深吸了一口氣,驅趕走心頭的恐懼,邁步走上了樓梯。
吱呀一聲乾枯的聲響,就像是整個樓梯將要完全斷裂一般,我顫抖的繼續往上,這個樓梯很老很老了和最開始我們進來的時候看見的新的水泥樓梯不一樣,這個是那種老式的木製樓梯,能夠拆卸移動,吱呀吱呀的響聲不停的響起,我背上的冷汗不停的滴落,神經長時間緊繃之下,這樣的聲音刺‘激’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可怕到了極點,每一點響動,都能夠讓我發抖不止。
而是來層的樓梯,就像是萬丈高樓那麼難爬,終於到了樓道之中,這裡算是正常了不少,我不敢鬆懈,這棟樓有好幾層,但是現在樓梯到這裡之後就中止了,肯定是還有樓梯存在的,但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在哪一個房間裡面,設計這棟樓的人,真是個怪人,裡面的住客。
想到老者和海瞑,我就不停的發抖,都是些變態神經病。
樓道大概有兩人並行的寬度,對於現在的年代來說或許很小,但是在當年的時候,已經是特別大了,二十年前,家家戶戶做飯都還有人在過道之中。
一共有八個房間,左右兩側各有四個,我輕手輕腳的靠近了第一個房‘門’,然後屏住了呼吸,這個房間,應該就是我剛纔看到的那個白衣身影出現的房間了,我衝進來了這棟樓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任何聲音,這裡的隔音效果那麼差,那個‘女’人多半還是在房間之中,但是我剛纔聲音那麼大都沒有影響到她,不,甚至沒有讓她出來,這太怪異了。
我抓住了‘門’的把柄,冰涼刺骨的感覺讓我整個人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就像是抓着一個冰塊一樣,我用力的呼吸了兩口氣,然後推開了房‘門’,吱呀一聲巨大的響動,差點沒有把我嚇得直接跳到天‘花’板上。
房間裡面沒有我本來預想到的一個白衣‘女’人死死的看着我,反倒是一眼之中,空空‘蕩’‘蕩’,能夠看到所有的東西。
這是一個老式的房間,洗手間,在進‘門’的旁邊,然後前面則是‘牀’,書桌,還有陽臺,沒有窗簾,沒有窗戶,好像整個房間都是敞開的對着外面的。
冬天颳風下雨怎麼辦?我皺眉的走了進去,房間裡面的光線和樓道里相比,這裡就像是幽冥地獄一般,無二,因爲沒有燈光,只有淡淡的‘陰’冷的月光,我想要找到開燈的開關,但是不但開關沒有找到,就連燈管,都沒有看見半根,這裡沒有人?那那個‘女’人去了哪裡?
我想要離開這個房間,但是卻被書桌之上一個小小的盒子吸引了注意力。
走過去一看,上面放着一張小小的黑白照片,一個‘女’人,正面無表情的躺在照片之中,我打了個寒顫,這個簡直就像是遺照一樣,無比正經,但是卻沒有一絲的表情。
我有些不敢打開這個盒子了,但是心中就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催促着,打開,打開。
裡面是什麼東西?
‘女’人總愛把自己最寶貴的秘密放在一個小盒子裡面,但是這樣一放,就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到最後找不到盒子的時候又來遺憾落淚,忽然有一天找到的時候就是悵然。
我輕輕的拿起了盒子上的照片,那個人,和海瞑,有着八分相似,我深吸了一口氣,這幾天鬼事看見的太多了,早就見怪不怪,雖然我還是很害怕。
小心翼翼的揭開盒子的蓋子,沒有我想象中的一摞明信片,沒有電話卡,或者是枯萎的‘花’朵。
裡面,是小半盒灰燼,我眼皮狂跳的看着那團灰燼,雙手就像是灌了鉛水一樣難以動彈。
我死死的咬着牙,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裡面忽然莫名的颳起了一陣風,盒子裡面的灰燼一下子就完全被風帶走了,我愣然的看着空‘蕩’的盒子,灰燼消失了之後,一張薄薄的紙,出現在裡面,我不敢拿起它,剛纔的那些灰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骨灰了。
不敢拿起來這張紙,但是看一看的膽子還是有的,我貼近了腦袋,耳邊卻忽然響起了一個淡淡的聲音:“謝謝……”
我猛然間擡起頭,大聲道:“是誰!”
空‘蕩’的屋子裡面除去了月光,和我打開房‘門’透進來的一點點白‘色’燈光,再沒有任何不屬於房間之中的東西存在。
回過頭看去,盒子裡面的紙,卻是消失不見了。
見鬼,我忍不住就要暴粗口了,晨研‘露’到底去了哪裡,這個地方太可怕了。
我下意識的一低頭,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變成了白‘色’,我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我穿的白‘色’衣服嗎?我怎麼記不清楚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我聽到了一陣零散的腳步聲,正好是從窗口的位置傳了進來,難道是晨研‘露’離開,或是夏冰進來了?
我立刻跑到了窗戶邊,往外看去,但是令我恐懼的是,我看到的,竟然就是我自己,她正朝着樓的方向,跑了過來,然後她看到了我,然後猛的停了下來,大聲的喊道:“海瞑!”
我整個人差點魂飛魄散,猛的一下子就衝出了房‘門’,啪的一下子把‘門’完全關閉,一隻大手,一下子就捂住了我的嘴巴,我嗚嗚嗚的掙扎了起來,兩隻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我。
晨研‘露’!
我立刻停止了掙扎,晨研‘露’疑‘惑’的看着我的眼睛,然後輕聲道:“不要說話,否則,我殺了你……”
我殺了你這句話,就像是寒冰做成的刀子一樣一下子刺進了我的身體之中,讓我剛剛從找到晨研‘露’的喜悅之中完全墮入了地獄,就在這個時候,樓下又傳來了一陣微弱的喊叫的聲音:“晨研‘露’?”
“晨研‘露’?”
我驚恐的看着樓道的方向,那個聲音,就是我的,晨研‘露’面‘色’變了變,然後忽然轉身,打開了另外一個房間的房‘門’,在這個過程之中,忽然響起了一聲悶響,將我和晨研‘露’的聲音完全遮蓋了下去,我面‘色’驚恐的看着晨研‘露’,那個聲音,就是我剛纔我聽到的房‘門’被關閉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晨研‘露’不認識我,我身上的衣服也完全變化了一個模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的時間,就像是我完全重疊了一樣,現在的我,和剛纔進入這裡的我,完全重疊在了一起。
我腦中電閃雷鳴般的閃過了無數事情,最後的得到一個可怕的結論,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就是剛纔的時間錯‘亂’重疊的話,下面再過去一段時間,我是不是還會再被重疊一次?後面會不會還有另外一個我或者晨研‘露’會跟上來,或者說,前面也還有我和晨研‘露’,想到這裡,我腦中嗡嗡作響,太可怕了,這個鬼地方,我立刻就想要示意晨研‘露’離開這裡,沒想到他卻坐在‘牀’上開始發呆,我這纔開始仔細看現在這個地方的環境,和剛纔那個房間沒有太大的區別,就是桌子上沒有了那個小盒子一樣,晨研‘露’忽然低聲道:“你是誰,爲什麼我看見你感覺很是熟悉的樣子?”
我剛想要開口說話,但是沒想到自己的喉嚨一陣堵塞,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喉嚨裡面就像是被堵住了一個布團一樣,死死的堵住。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晨研‘露’,晨研‘露’慘然一笑道:“原來你還是一個啞巴,可是,爲什麼你會在這個地方呢?”
我想要找到裡面能夠找到一個筆,或者是什麼證明我的身份的東西,但是怎麼也都找不到,終於,我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牀’單是白‘色’的,我立刻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後開始在上面寫字,晨研‘露’沒有阻止我的動作,但是,我寫的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小米。
晨研‘露’死死的看着我的眼睛,我點了點頭,不是小咪,而是小米,小米是晨研‘露’送給我的一個個禮物,一隻米‘色’的小貓咪,那隻貓活了八年多,最後老死了,它的名字,只有我和晨研‘露’知道,我還想寫下一些字,但是晨研‘露’忽然面‘色’一變,然後死死的看着我寫下的字的旁邊,哪裡竟然有一個乾枯成爲了黑‘色’的痕跡,但是被他剛纔一帶的時候,有些皺在一起了,我心中升起了一絲極大的寒意。
重新鋪平的‘牀’單,在我剛剛寫下的鮮紅的小米的旁邊,還有一個小米的字樣,但是已經模糊的幾乎不能夠看清了。
我的面‘色’驟然間就蒼白了下來,死死的看着窗外,果然,果然一切和我設想的完全一樣,還有一個我和晨研‘露’在我們的前面,而且,立刻,我們的身後,還會出現晨研‘露’和霍米,就是這個當口的時間,最開始的那個暗淡的小米的字樣就完全的消失了,我剛寫下的那個‘色’彩也開始發黑,然後有些暗淡了下來,然後一陣吱呀的木板晃動的聲音響起,晨研‘露’面‘色’一變,拉着我,躲進了‘牀’下。
我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任何的異動,剛纔那個聲音,就是我上樓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