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聽了我說的話之後,一聲不吭的拉我上車,然後開車到了一座破舊的三層小樓面前。
中途我卻是在想着劉克和晨研‘露’的事情,還有那個鱗片人。並沒有注意到沈重是怎麼開的車。
這棟小樓很破舊了,陽光之下,泛黃的白‘色’瓷磚發出一股黴味,幾個脫‘色’的大字,被鏽蝕的鋼架立在小樓頂上。
“研究所。”三個簡簡單單的大字,卻透出一股與世隔絕的味道。
這是我的直面感受,下車之後,走近了一些,那種感受最爲明顯。
小樓前有一個院子,裡面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院牆是鐵柵欄,院‘門’也是那種老式的鐵‘門’,已經鏽蝕了。
連接鐵‘門’的是兩個白‘色’的石柱子,上面有兩個大白燈罩子。
即便是在眼光下,也透出了一股蒼白冷冽的氣息,告訴着外來者,生人勿近。
沈重微眯着眼,推開了院‘門’,我額頭上有冷汗落了下來。
不是因爲院‘門’沒鎖,而是因爲這棟樓的周圍,竟然沒有其它的建築,這在我們這個城市,簡直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沈重招呼我快些跟上,我挪動腳步,剛一邁步進入鐵‘門’,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和意識被分開了一樣,一陣恍惚。
小樓的‘門’,是老舊的防盜‘門’,黑‘色’的鏽斑吐‘露’着它的年久失修,沈重皺着眉頭,按下了‘門’鈴。
我發現,這個‘門’的貓眼,竟然有八個,整個‘門’的上中下左右四角全部都有貓眼,這就意味着裡面的人,能夠看到‘門’前的所有一切。
半天,沒有人來開‘門’,我有些不耐,剛要問沈重是不是沒有人的時候,沈重卻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聽見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吱呀。
‘門’開了。
一個頭發‘花’白,但是‘精’神依舊抖擻的老人,詫異的看着我們二人,然後盯着沈重皺眉了一下,道:“你怎麼來了,還帶了外人?”
沈重的表情忽然變得怪異了起來,然後聲音有些發寒的說道:“我碰到了。”
老人面‘色’大變,立刻把我們兩人拉進了屋裡,然後用力關上了房‘門’。
我腦子一片空白,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卻被老者一下子按在了沙發上。
“在哪裡?什麼人?有沒有基因?”老者一連串問出了三個問題。
沈重皺了皺眉,道:“他殺了我的妻子,醫院還有檔案,我不知道還剩下血液沒有,但是,應該是原體的。”
我有些發愣,沒有聽懂兩人的對話。
沈重卻看向了我,然後說道:“我沒有看到另外一個,都是她看見的。”
老者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到了我的身上,就像是禿鷲看到了腐‘肉’,我竟然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股興奮的氣息。
“小姑娘,你叫我佩老就行,快說吧。”
我茫然的看着這個叫做佩老的老頭,現在他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剛纔開‘門’時候的嚴肅氣息,而是一股極度的興奮。
沈重的面‘色’卻是頹然了下來,癱倒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不說話。
他想起了白玫了吧?
我忽然鼻頭有些發酸,我想到了晨研‘露’,他爲了救我卻是犧牲了太多太多。
現在,他的名字還被掛在通緝名單上。有十幾條警察的命,記在他的頭上。
我有些恍惚了。一隻大手卻不停的在我的眼前來回的晃動着。
“喂,小丫頭?”佩老面‘色’焦急的不停的叫着我。
我猛的搖了搖頭,把思緒拉了回來。
然後看着佩老,咬着牙道:“我還不太清楚你們說的是什麼。”
佩老猛的一拍大‘腿’,恨聲道:“看我竟然沒有想起來。噢對了,沈重你剛纔說什麼,你老婆被殺了?”
我眼皮猛的跳動了兩下,果然,沈重的頹然氣息,越發的濃厚下來。整個人彷彿都要縮緊沙發裡。
我拉了拉佩老的衣角,他面‘色’尷尬,然後眨巴了兩下眼睛。
我差點沒有忍住就笑了出來,這個老頭表裡不一,外面看着像是個嚴肅的學者,但實際卻是一個老頑童。
沈重忽然低沉着聲音道:“佩老是這個研究所這一代的所長,他會告訴你一切,我回車上待一會兒。”
我茫然的看着沈重離開的背影,‘門’吱呀兩聲,開闔關閉。
佩老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就像是眼神卻忽然有些低‘迷’了下來。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露’米。”我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佩老,他的臉,比‘女’人翻書還快。
佩老彷彿陷入了古老的記憶之中,閉着眼開始思索,眼角上的皺紋,說明了他的年紀。
他嘆了口氣,然後緩緩道:“三十年前,我接任這裡。”
我皺眉,不知道劉克和三十年前有什麼關係,他今年也不過二十?我有些記不清他的年紀了。
但是我沒有打斷佩老。
“其實,我們有兩個接任者,一個是管理員,還有一個研發員。我是做管理的,水平及不上我的那個夥伴,當時的所長,也是他。”
只不過,忽然有一天他瘋了,抱着我哭着喊道他研發出來了最新的成果。
但是禍從天降。當天夜裡,實驗室就被盜竊,裡面所有的資料全部被偷走。
他‘精’神崩潰,說是這裡一定有內‘奸’。
這裡就我和他兩個人,怎麼可能有內‘奸’。
我皺眉,有些聽不懂佩老說的是什麼了。
“我們找尋不知道多少遍,將整個研究所上下翻了個透徹,竟然找到了不下二十個針孔。”佩老說道這裡的時候,明顯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我知道,馬上就要進入正題了,屏住了呼吸。
佩老揮舞着手臂,唾沫四濺道:“我們每天都生存在別人的監視之下。所以,研究成果一出來,就被那個人盜走了。”
我皺眉,道:“是什麼研究成果。”
佩老停下了動作,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陶醉之‘色’,然後又頹然的嘆氣道:“轉向克隆人。”
我瞪大了雙眼,呼吸急促了起來,立刻明白了爲什麼沈重會直接就把我帶到這個地方。
佩老忽然站起了身體,然後緊緊的抓住我的肩膀,眼中的興奮又冒了出來,一字一句道:“三十年過去了,我已經不恨那個人偷走了資料,因爲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你們卻真的看到了。”
我肩膀吃痛,咬着牙道:“你怎麼知道不會是雙胞胎?”
佩老搖了搖頭,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道:“你知道爲什麼沈重會來找我麼。”
我不解,所以佩老繼續道:“他是我當年的那個同伴的兒子。”
這句話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卻像是驚雷,在我的耳邊轟隆炸響。
“失竊的資料,有失敗的,也有成功的,你有沒有看到過變異了的人,或者動物?”佩老忽然道。
我背上冒出了冷汗。
頓時覺得這個研究所一下子全部充滿了福爾馬林。
佩老搖了搖頭,嘆息道:“資料沒有備份,我的那個同伴,第二天就被從天而降的一塊轉頭打成了植物人。”
我脫口而出道:“你不是說沈重是他的兒子?”
佩老嘿嘿笑道:“我告訴你,你不要告訴沈重,但是你要答應我,幫我找到那個轉向的克隆人的原體。”
我猶豫了,他說的人,就是劉克……佩老卻繼續道:“沈重來找我,就是想要知道能夠對付他的辦法,我用腳趾頭,就想到了你們肯定吃了大虧。”
我面‘色’蒼白的點了點頭,道:“死了很多人了。”
佩老若有所思,然後道:“那你答應不答應?”
我艱難的點頭。
佩老嘿嘿笑道:”小姑娘你知道有一種科技手段,叫做試管吧?“
我面‘色’變了,佩老繼續感嘆道:”這個老東西自己躺在‘牀’上天天有人伺候拉屎撒‘尿’,卻丟下一個爛攤子,我又要找資料,還要打理這個研究所,怎麼能夠讓他那麼輕鬆?所以……我直接給他‘弄’了個兒子出來,老傢伙就在地下透着樂去吧。”
我看着哈哈大笑的佩老,耳邊嗡嗡作響,沈重的身世太過可憐,而這個佩老,神經一定有問題。
我有些想逃離這裡了。
佩老好像發現了我的意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肩膀,道:“說吧,所有的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可以幫助你們。”
我擰着眉頭,佩老一下子鬆開了手,然後坐回了沙發。面‘色’又恢復了最開始那樣的嚴謹。
咬了咬‘脣’,我開始從校長的死亡說起……
說完之後,佩老的眉‘毛’快要皺成了一個川字。聲音有些沉重的說道:”你是說那些生物,都是克隆體‘弄’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我的確除了那個劉克之外,沒有見過任何人。
佩老面‘色’很難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這是一個陽謀。”
我詫異,他繼續道:“那個人,太聰明,也太狠了,他用你所說的劉克的基因作爲源,培育出了另外一個劉克。
原體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克隆人,那個人,將從研究所裡偷來的資料,全部‘交’給了轉向克隆體。培養出來這麼一個人,從等着他長大,到今天,不知道‘花’了他多少心血。他的目地,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了。“
我有些焦急的看着佩老,他都不知道了,誰還能知道?
佩老卻皺着眉頭道:“有一個目地,我知道。”
我就像是抓到了最後的稻草。
佩老一字一句道:“轉體不死,原體就會一直活着。”
“不可能!”我直接脫口而出道。克隆人雖然存在,但是生命一旦獨立了,怎麼可能一個人死亡另外一個不死?
佩老冷笑道:“沒錯,這個設想,我們也是剛剛初步研究。他的目地,一定就是這個。”
我想起了另外一個劉克,身上的那條巨大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