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蕭戰庭凱旋歸來的消息傳到燕京城來,自然是轟動朝野,燕京城人不知道提了多久的心,這下子徹底放下了。鎮國侯府蕭家這下子越發成了燕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更有人悄悄說起皇上沒有立後的事,私底下問起來,卻是道:“聽說皇上和太后都是有意你家姑娘的,若真如此,你這次可就是皇家丈母孃了。”

“哪可能呢!”蕭杏花理所當然地否決了:“不說我家姑娘和皇上年紀差得有些多,只說佩珩她爹,是斷然不會允了這門親事的。”

旁人一聽,只以爲她不說實話,沒定下來怕走漏風聲,也就不問了。

不過蕭杏花事後一想,猛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她原本要和佩珩聊聊的,誰曾想,這幾日因北疆的捷報傳來,她根本沒心思和佩珩說話。

如今她微微擰眉,當下派了丫鬟,把佩珩叫來了。

“娘,你叫我?”佩珩倒是溫順得很。

“是。”蕭杏花審視着女兒,半響,問道:“最近在家裡都做些什麼?娘這幾日忙,倒是沒上心你的事。”

“也沒什麼,不外乎看書習字,無事的時候也去嫂嫂那裡看看弟弟和侄子。”

如今蕭千翎也養在他二嫂處,兩個小傢伙一起養,蕭杏花樂得省心。而秀梅呢,倒是也喜歡,只當養了一對雙胞胎,反正瑣碎之事又有奶孃和丫鬟們幫着,她有的是功夫照料小娃兒。那叔侄兩個又都是逗趣的,看得她十分喜歡。

“那樣也好,明日我進宮看看太后娘娘,你可要和我一起去?”蕭杏花故意問道。

“太后娘娘?”佩珩垂下眼,心中微跳:“娘既然進宮,那我便陪着去。”

“說起來,昨日個宮裡還送出消息來,是九公主送過來的,說是在宮中無事,倒是頗爲惦記你,要你沒事的時候進宮和她說說話。”

佩珩聽聞“九公主”,頓時心險些跳出來。

她怎好說,那日便是九公主帶着她出去,結果引來了皇帝,兩個人就在這長廊下,有了私定終身之事。

“九公主年紀小,性情倒是單純,說話也頗爲投緣。”

佩珩其實是很想再進宮,再見一見那皇上劉凝的,只是到底身份有差,她個沒出閣的女兒家,不可能輕易去見個帝王。如今聽說九公主,佩珩下意識地明白,這是自己能夠再見到那人的機會。

她這幾日在家中,其實讀書時,根本不知其意,照料弟弟侄子時,也三不五時發呆。她總是一不小心便想起往日的涵陽王劉凝,以及那日的天子劉凝。

當初自己陰差陽錯尋不到父母,他是如何助了自己,那個時候自己不過是個懵懂市井女孩,仰望着這個尊貴俊美的男人,只覺得對方猶如天上仙人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後來太后竟然有意撮合自己和他,那個時候她一心想着霍行遠,便是看着眼前男人再如何溫和動人,也覺得這人終究不屬於自己。

不懂事的她,那麼直接地拒絕了他,他什麼都沒說,認了,笑着說沒什麼,轉身便去求了太后娘娘,把這婚事徹底給拒了。

及至自己前往茶樓,倉促之中恰遇了他,他一路相幫。其實後來,偶爾間會想起他握住自己的那雙手,有力的手,彷彿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可以牽着人一直往前走的樣子。

只是那個時候她依然倔強,固執地認定了霍行遠,便絕不會回頭。哪怕隱約已經意識到,當年的自己所選,未必是對的,可是依然會倔強地往下走。

當霍行遠徹底傷了她心的時候,琉璃殿外巧遇涵陽王,爲什麼明明分外尷尬羞澀,卻在不經思索間問出那個問題?

是她下意識地總覺得,他是個穩妥可靠的。

她的一意孤行最後傷了自己,那種傷痛不好去對父母講,更不願意去和親近的人訴說,反而想在他這麼一個明明並不親近卻下意識可以信任倚靠的人那裡問到一個解脫的答案?

過去一幕幕浮現眼前,而在她心裡滿滿地積累的一切,在那太后的寢殿外,在臉紅耳赤私定終身的慌亂中,終於彷彿有了一個順理成章的出口。

她並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違背父母的意願,踏上這麼一條路,也許是爲了蕭家爲了父母,也許是自己又一次固執而自私的抉擇。

此時的她,在心中一片無法理順的混沌中,聽得母親提起九公主,卻是涌起一絲絲期待。

蕭杏花審視着女兒神色,頓時明白過來了。

當下她嚴肅地望着女兒:“那日你隨着九公主出去,可是遇到了什麼人?”

佩珩猶豫了下:“娘,遇到了皇上,說了幾句話。”

“幾句話?”蕭杏花聽聞,自然是不信的。

不過她倒是不忍心逼問女兒,當下叫來女兒的貼身丫鬟進來:“那一日,是你跟着姑娘出去寢殿外的,當時你們可遇到了哪個,都說了什麼,快給我一五一十地道來!”

那丫鬟也是嚇傻了,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看看佩珩,再看看主母,慌道:“夫人,當時九公主和姑娘出去,先是去廊下逗着鸚鵡,並哄了鸚鵡說了許多話。”

蕭杏花一聽頓時沉下臉來:“你糊弄誰呢?當我是在問你這個?”

到底是往日貼身伺候着的,佩珩不忍心,便道:“娘,你也不必問她,我都和你照實說了就是。”

蕭杏花卻道:“不必了,我先聽她說。”

丫鬟嚇壞了,只好如實道;“本來九公主是和姑娘在長廊下逗着鸚鵡的,誰知道正逗着,那邊皇上帶着人過來了,奴婢當時嚇壞了,待要跪下並提醒給姑娘和九公主知曉,可是皇上擡手示意,不讓跪,奴婢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是呆在那裡。後來皇上和九公主說了一會子話,就讓奴婢等人下去了。至於後來說了什麼,奴婢着實不知!”

蕭杏花聽得“讓奴婢下去”多少已經明白了。

定然是皇上私底下和佩珩說了什麼,至於在場的九公主,是個機靈的,肯定一看那場面,趕緊溜走了。

佩珩知道此事再沒什麼可瞞着的,當即也跪在那裡:“娘,你莫要生氣,女兒如今什麼事都告訴您,當時女兒確實曾和皇上說過話。”

一時她回過頭,示意周邊丫鬟下去。

頓時屋子裡的嬤嬤和丫鬟全都退下了。

她仰起臉,懇求道:“娘,女兒從很早起,便心繫涵陽王,早就認定,這輩子非涵陽王不嫁,求娘成全女兒一片癡心。”

“心繫涵陽王?”

“是。”佩珩堅定地道。

蕭杏花一聽這話,頓時氣得把個茶盞子扔地上了。

“簡直是胡說八道!”

若說佩珩對皇上有些什麼心思,倒是也難免的,畢竟霍行遠傷了她的心,她當時又是執意要去親自給已經淪爲階下囚的涵陽王送玉佩,必然是頗有好感的。

可是若說這點子好感,如今已經成了什麼這輩子非君不嫁,打死她也不信的。

戲文裡都不敢這麼演!

“你這才和霍行遠鬧翻了有多久,怎麼這麼快就愛上了皇上,你來告訴我,你這心思轉得有這麼快嗎?”

“娘,你可能忘記了,此時距離我爲了霍行遠病倒,已經是一年有餘,一年的時間足以讓我忘記這無恥之人,另有心愛之人。”

“你,你?”蕭杏花越發氣得不輕:

“你父親和兩個哥哥,還有你大嫂,如今都立下戰功,難道咱們這一大家子,倒要靠你個女兒家提拔不成?誰讓你摻和這種事的?你給我乖乖在家當個千金大小姐,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咱也不拘對方家世如何,只要品性好,對你好,我和你爹就知足了!你以爲後宮的水,是你能輕易淌的?如今你這小孩子家的,倒是編排這胡話來哄我,你以爲我會信?”

佩珩見母親根本是明白自己的心思,當下也不隱瞞,卻是反問道:“娘,父親以前不是也有不世之戰功嗎?爲什麼廢帝還要對父親處處防備甚至要置他於死地?”

蕭杏花冷道:“那是因爲他帝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又遭了刺殺,疑心病重!”

“可是如今皇上是逼了自己的親哥哥退位,才得了這帝位,難道他就不怕將來又有哪個如法炮製,將他逼下這個位置嗎?他如今年輕,又剛剛登上帝位,自是清明果斷,可是有朝一日他年紀大了,會不會也如他哥哥一般犯了疑心病?會不會也開始對父親處處防備?”

蕭杏花一時竟被噎得啞口無言。

這確實是有可能的。

將來的事兒,誰能說清?畢竟最難揣測的就是帝王心啊!

佩珩見母親神情,知道她是聽進去了,當下跪在那裡低頭道;“如今皇上膝下並無子嗣,我若能進宮爲後,必會生下嫡長皇子,且我的子嗣,必將是他唯一的血脈。只要我能做到這些,將來皇上便只能將所有的期望放在我所生下的皇長子身上,而皇長子是我蕭家外甥,父親告老還鄉後,兄長必然會爲了這個外甥盡心盡力效忠皇上。如此一來,皇上便沒有理由要懷疑我蕭家。當然了,若我有朝一日真能母儀後宮,且生下皇家嫡長太子,到時候我們蕭家也要韜光養晦,收斂鋒芒,悉心教誨子孫,如此家中富貴方能長久。”

蕭杏花聽了,不由瞪大眼睛,簡直是不敢相信,她的女兒啊,她親親地捧在手心的女兒啊,不但連要當皇后的事兒都打算好了,還把將來她要給皇上生個兒子,然後兒子繼續當皇上自己當太后的事兒都打算好了!

這,這簡直是……

她一口氣沒喘過來,簡直險些被口水嗆到。

嚇得佩珩連忙爬起來,去遞茶水捶背的。

蕭杏花卻是根本不領情,惱得不行,怒道:“誰讓你想這些的,我只要我的女兒當個不操心的千金大小姐,哪裡要你操心這些?”

佩珩被劈頭蓋臉地罵,不過她倒是不惱也不急,依然低着頭柔順地道:“娘,你惱也罷,怒也罷,我意已決。這些日子,我也看了不少書,前朝今代,帝王爲了鞏固朝政,拉攏人心,收臣家女,以及許配自家公主下嫁權臣,這都是常有的。父親只我一個女兒,我先是惦記着那霍行遠,卻落得個灰心喪氣,甚至惹了小人爲父親禍端推波助瀾。時至今日,難道我還會爲了些許兒女私情而不顧大局?我許嫁皇上,既不會委屈了我,也讓我蕭家爲皇上所信賴,豈不是兩全其美?”

蕭杏花越發怒了:“你以爲,我生你下來,便是要把你賣出去,賣給皇家,爲我兒子孫子謀取前途嗎?”

一時說着這個,忽然就落下淚來:“你難道不知,這幾個孩子,娘最疼你,把你放到心坎裡疼着,就怕你受半點委屈。便是你哥哥弟弟受了委屈,都沒什麼,他們是男人,男人受點坎坷更結實,可是女孩兒家,我是真把你捧在手心裡的。”

到底母女連心,佩珩見母親這樣,眼圈頓時也紅了,她伸出手,抱住母親,柔聲安慰說:“娘,其實我並沒有委屈什麼。皇上宅心仁厚,性情溫和,雖說比我年長几歲,可是自幾年前,便幾次三番地幫我。便是如今你和爹爹找遍燕京城,也再找不出肯這麼對我好的了。況且他又曾許諾說,要立我爲後,且這輩子只得我一個皇后,不再另立妃子。皇上年已二十有九,至今膝下無子,太后娘娘那邊已經爲此煩惱不已。只要皇上執意請求,太后娘娘豈有不允的道理?”

可是蕭杏花卻依然心酸:“人家如今得不到,自然是好話哄着你。若哪日你進了宮,人家該得的都得了,到時候人家要立妃子,你能甩手不當這皇后了?”

佩珩堅母親傷心至此,眼淚也跟着落下,不過還是堅定地道:“娘,我已經信錯了一次人,並不信我運氣這麼不好,還會信錯第二個。皇上性情高潔,是言而有信之人,他說的,我信。便是將來有一日他真得打破諾言,另納了其他妃子,那也沒什麼,我依然是母儀後宮的皇后,那些新納的妃子也要跪在我膝下。只要蕭家不倒,就沒有人能夠威脅我的位置。”

然而蕭杏花哪來聽得進去這個。

她是不喜女兒進去後宮的。

她疲憊地閉上眼,長嘆一口氣。

“罷了,等你爹回來吧,這種事,我也做不得主了。”

“是,娘。”佩珩不敢再惹母親生氣,低頭這麼道。

當晚母女兩個說了一番,也是不歡而散。

當晚蕭杏花思忖半響,最後決定按兵不動,只是把兒子和孫子都抱到自己房中來照料着,卻讓秀梅沒事陪着佩珩,其實是有意讓她去勸解的。

秀梅好生和佩珩說了一番,也是無奈,發現了她打定主意,再沒反悔的道理。

蕭杏花見狀,乾脆下了令,不許佩珩出門,禁足。

反正眼瞅着蕭戰庭也要回來了,現在這件事先拖着,等蕭戰庭回來後,就讓他堅決反對這門親事!

至於宮裡,倒是幾次請她進宮,用盡了各種理由,她都一概不理。

一直到了這年九月,夢巧兒終於帶領紅纓軍押解了博野王並北狄王子回京。夢巧兒進京的那日,沿路百姓夾道圍觀,又有鑼鼓之聲不斷,緊接着天子下了聖旨,封夢巧兒爲英武大將軍。

夢巧兒從一介白身變爲了功名在身的女將軍,也不過是短短半年多的功夫罷了。

夢巧兒這邊還沒到家,從宮裡送到鎮國侯府的封賞已經是接連不斷,有給兩個娃兒的金裸子並玉珠子,也有給蕭杏花的,當然更有給秀梅佩珩的。

除此之外,竟還另賜了兩隻鸚鵡,說是給兩個小少爺的。

這就讓蕭杏花頗有些不喜,想着不是說逗着鸚鵡之後私底下定情嗎,看來這是故意的了?

蕭杏花還注意了賞賜的各樣小東西,其他人的也就罷了,唯獨給佩珩的那份,仿若是一塊罕見的美玉。

看着更是別有意味。

蕭杏花不喜,直接沒讓人給佩珩送過去,而是扔到了庫房去。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直接來了這麼一句。

想娶她女兒?哪這麼容易!

如今夢巧兒回來了,先是回家,接着又進宮擺宴,如此忙亂了一番,夢巧兒跟着婆婆回家,倒是納悶起來:“娘,怎麼不見佩珩出來?宮裡多熱鬧,倒是把她一個人悶家裡,好生無趣的。”

她如今比以前看着更精神了,只除了脖子上留下一點淺淡的疤。

蕭杏花剛見的時候,還心疼,問她,她只說不是什麼大事,小傷。

蕭杏花看她那樣,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最後只能嘆口氣,來了一句:“罷了,如今我只能把你當兒子看待!你也是個結實耐事的。”

也就秀梅和佩珩是可以當做女孩兒家慢慢疼着的了。

此時蕭杏花又聽夢巧兒問起這個,不免更加嘆了口氣:“我這什麼命啊,你們幾個,沒一個讓我省心。你也就罷了,自己遭了這麼大罪,好歹當了個將軍,她呢,還不知道以後怎麼樣!”

夢巧兒看婆婆這般,越發不解,趕緊追着細問。

於是蕭杏花便將這事兒來龍去脈都一一說了,最後道:“有你們在,哪用她操心這些!”

夢巧兒卻是先氣得不輕:“其實細論起來,最可恨的是霍行遠!若不是當初他辜負了佩珩,何至於走到今天?至於皇上,我看他一把年紀了,比我還大,竟然妄圖娶佩珩?想得忒美了!”

蕭杏花聽了兒媳婦這麼說,真是正中自己心思,也怪不得她最喜夢巧兒呢,只因爲這個兒媳婦實在是和她性情相投。

當下她點頭:“可不就是!皇上自然是好的,可他是誰,是皇上啊,一把年紀先不說,以後他可是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你說這種事能忍嗎?”

“當然不能忍!”夢巧兒想了想蕭千堯萬一給她來個納妾的事兒,光是想想都受不了:“這種事,多憋氣!若是真憋一輩子,那人都不能活長久,早晚得病!”

“不錯!你說得極是!反正佩珩是怎麼也不能嫁給那個老皇帝的!不說以後,只說從前,我聽你爹提過,說他以前肯定身邊有伺候的!”

蕭杏花自然是不知道,當初是她誇了兩句涵陽王模樣不錯,於是旁邊的蕭戰庭不喜了,這才說出那話。其實不過是胡亂猜測罷了,她卻是當真了。

“竟然有伺候的?這還了得,說不定早就有幾個庶子了!嘖嘖嘖!”夢巧兒連連搖頭:“這種男人,便是給金山銀山都不能要啊!”

旁邊的秀梅看着這一幕,一時頗有些無奈。其實這些日子她和佩珩說着知心話,慢慢地覺得佩珩的選擇未必沒有道理。

可是她這個當兒媳婦的,也不好去勸說婆婆罷了。

誰曾想,如今大嫂回來,這婆媳二人真是一唱一和,只把人家堂堂天子貶到了萬丈深淵裡去。

當下竟然不免有些同情自家小姑子,這未來的路……不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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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凝當然知道,鎮國侯夫人怕是知道了自己和佩珩許下終身的事,是以如今發怒了,見了人那臉色繃着不太好看,而且再也不見佩珩出來。

她是故意的。

劉凝意識到這一點,心裡越發失落。

他知道,依他現在的身份,只要下一道旨意,誰也擋不住他。

可是他不能,他想讓她高興,也想讓她不要有任何煩惱地成爲自己的皇后。

況且如今蕭戰庭還在返京的途中,他總不能趁着功臣在外征戰時,強娶人家女兒。

總歸得等到蕭戰庭回來,再慢慢商議,徵得他同意後,再行議親。

只是或許是他那日和佩珩已經說定了的,因此產生了憧憬,也或許是年紀到了,以往從未有過的渴望竟如同打破了二十九年的藩籬,涌現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他渴望着那個姑娘,渴望得胸口發緊發疼。

很想再看看她,哪怕什麼都不說,連手都不牽,只要看一眼就行。

可是他卻看不到。

這件事困擾着劉凝,讓他夜不能寐,甚至處理朝政時也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要不然我下一道諭旨,讓佩珩進宮陪我說說話。”

“母后,不必了。”他知道鎮國侯夫人是不喜的,若是強下諭旨,只會讓她反感,也讓佩珩爲難。

“那你是什麼打算?”

“等鎮國侯回京後,再做打算吧。”

他是這麼想的,並且計劃好了若蕭戰庭回來,該如何說服他。

只可惜,好不容易等到鎮國侯回京的消息,可是一切卻不能像他預料的那般進行下去了。

因爲回京的鎮國侯,身受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