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就報警。咱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了,你這是非法騷擾。還有,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從昨晚到現在,咱們沒有見過,也沒有在一起,如果你還想過幾天安生日子的話,最好按照我說的做。”
我說完之後,踩着腳上十二釐米的高跟短靴,就像是穿着阿迪達斯的氣墊跑鞋一樣在酒店外健步如飛。
在我伸手攔出租車的同時,我眼角的餘光瞥向身後的宋凱承,他果然沒有跟上來,直直地站在原地,就像是寒風中挺立的一塊豐碑一樣。
是的,沒錯,他就是我倒黴人生里程碑似的標誌。
此時已經接近正午,我站在路邊不停地招着手,可是卻沒有一輛出租車肯爲了我停下來,甚至還有一輛更加過分,經過我的時候用力地噴了我一臉尾氣,一瞬間我的身上酒氣混合着尾氣的味道,組合成一種奇妙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陽光從頭頂直射下來,我甚至有種下一秒就會被曬得變成一股白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錯覺,這樣想着,我還不禁輕輕抖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一輛熟悉的車子停在了我的面前。
宋凱承搖下車窗,說:“還沒打到車?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把頭瞥向一邊,繼續期待着下一輛經過的出租車能把我解救出這個噩夢。
他沉默了一下,繼續說:“你下午不是還要趕飛機嗎?繼續等下去不怕誤機嗎?”
果然,在他這麼說之後,我低頭沉思了一下,沒好氣地拉開車後座的門,坐了進去。
在車上,我看着宋凱承的背影,不禁微微閉上眼睛念起了“阿彌陀佛”,不僅是因爲我覺得對不起林江,還有對不起我自己的節操啊。
如果要問我人生中最期待的是什麼,小的時候,可能是新款的芭比娃娃,中學的時候,可能是一部新款手機,到了後來就是大學錄取通知書,一段美滿的婚姻……可是現在,我最期待的,就是林江的回信。
在飛機起飛之前,我發了一條短消息給林江,“今天我就要
回家過年了,五天之後回來,你這幾天打算怎麼過?”
然後我懷着忐忑的心情看着北京在我的腳下變得越來越小,直到最後變成了小小的一片,就像是電腦裡的芯片一樣。
經過幾個小時的煎熬,飛機剛剛落地,我就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可是我反覆查看,卻沒有任何未讀消息。
晚上陪我爸媽吃過晚飯之後,我躺在牀上,打開了手機。
我已經記不清楚這是今天第幾次查看手機了,我默默地把短消息列表翻了一遍,然後又確定自己的手機沒有欠費停機,還特意跑到陽臺上信號比較好的地方,可是卻始終沒有來自林江的回覆。
其實這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一頭栽進牀裡,默默地想,如果是我的話,看到林江在知道我還在現場的情況下,跟前女友摟摟抱抱,我也會拒絕溝通的,不,我會爆炸的。
“桐桐,睡了嗎?”我爸敲了敲我的房門,然後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從棉被裡擡起頭來,頭髮蓬亂着有幾縷散落在額前擋着眼睛,輕聲“嗯”了一聲。
他拉開一旁書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說:“怎麼了?在等電話?”
聽到他的這句話,我猛地從牀上坐起來,有些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
我瞬間產生了些許那種被輕易就看透的不安全感,看着我爸那雙銳利的眼睛,隨後又沮喪地垂下了頭。
他笑着輕輕點了點頭,說:“你是爸的女兒,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想什麼,剛剛吃飯的時候你就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扭着身子像個小孩子鬧脾氣一樣嗔怪着說道:“爸……你不要悄悄觀察我啦。”
他站起身來,走到我牀邊坐了下來,伸出手輕輕理了理我額前的頭髮,說:“桐桐啊,你的事兒你媽都跟我說了,既然分開了,那就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吧。爸爸知道,你的性格一向要強,不管在什麼方面都要爭個上風,但是在婚姻裡,適當的看開一點,對你自己也有好處,你現在還年輕,慢慢就會懂得
爸的話。”
我垂下眼簾,忽然覺得鼻子一酸,在我腦海裡,我爸好像總是離我很遠的樣子,尤其是後來家裡的生意忙起來之後,我更是沒有多少跟他接觸的機會,所以他突然坐在我身邊這樣親近地跟我交心,我只覺得內心一陣酸澀。
我衝他點點頭,然後一頭扎進深沉的夢境裡。直到第二天早上,還是沒有林江的消息。
在這期間,顧澤和何翹翹也彷彿非常默契地沒有任何消息,我整天抱着沉默的手機,度過了這個格外憂傷的春節,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春節過後,當我再次回到北京的時候,出了機場便看到了何翹翹,但是卻沒有顧澤。
我記得往年,無論如何,每年春節歸來,顧澤都會來接我。
回想起來,那天早上,當顧澤在酒店房間裡看到我和宋凱承的時候,他的眼神儼然一副被刺激了的樣子。
這個我可以理解,因爲換了誰,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和曾經一起口誅筆伐的渣男在一個房間醒來,都會立馬把屋頂掀到紫禁城的,更別提,是宋凱承這種高段位的渣男了。
當然,還有因爲我和林江以及他和林江之間的關係。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一定會晾我一段時間,然後像是召開法庭審判大會一樣,把我捉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然後正襟危坐地開始審問,弄清楚事情所有的原委,然後看着我認罪伏法,才能放過我,每一次,都是如出一轍的戲碼。
我跟何翹翹一起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裡,然後坐進車裡,剛剛繫好安全帶,我的手機就傳來了一陣震動的聲音。
是顧澤發來的微信:“桐兒,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今天回北京吧?今天跟何翹翹一起來我的公寓吧,今年過年我們還沒有一起聚過,今晚我親自下廚。”
也許是天氣太冷了,懂得我腦仁兒直疼,恍惚之間聽成了“我親自下毒。”
不過我想了想,還是後者更加貼切,畢竟我應該也算得上他表嫂的候選人,他當然無法容忍自己的未來表嫂跟別的男人在酒店的房間共度良宵了,我只希望他下手不要太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