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迪看了我一眼,匆匆丟下一句:“陳姐,我先去工作了。”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我站起身來,看着她急急忙忙離開的背影,然後三十秒之後,我看到了芬姐那張滿是膠原蛋白的臉,反射着白熾燈的冷光,怎麼說呢,就是她的臉看起來就很貴,很高級的樣子。
她目不斜視地走進辦公室之後,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我一眼,然後昂着下巴走到辦公桌後面,如同一隻驕傲的白天鵝一般。
坐定之後,這才擡起頭將視線鎖定在我身上。她的目光如同一道炙人的射線一般,看得我渾身不舒服,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想不到陳小姐還願意聽我的話來公司見我一面,我還以爲我這麼一個小小的上司已經不足以讓你放在眼裡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簾低聲說:“芬姐,對不起,我實在是迫不得已,才做出這樣的選擇的,我知道這麼做很欠考慮,也讓你很難辦,可是意外就這樣發生了,我怎麼能繼續躲在國外呢。雖然我辭職了,可是我今天還是想來當面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好了你別說了,我時間很有限,沒時間聽你的那些前因後果,我只問你一句,你想清楚了對嗎?”
在她的目光注視之下,我忽然覺得空氣好像慢慢地停止了流動,變得粘稠起來,所以才這麼難以喘息。
我沒有看她,只是一直盯着腳下,點了點頭。點頭的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我的雙手瞬間變得冰涼起來。
我擡起頭看到對上了她的視線,但卻發現她的目光並沒有最初的那樣犀利,而是變得柔和了些許,說:“陳桐,我叫你來其實也沒什麼事,對於你,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當初你剛剛畢業就進了公司,我之所以留下你,是因爲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初的影子,我總覺得你會在這個公司比我走得更遠,但是現在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我只希望你,以後回想起來不會後悔現在的選擇。”
此刻我內心複雜的感情中多了幾分驚訝,進公司的
這幾年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張黎芬這樣的人會心平氣和的跟我談心,那種訝異,不亞於看到蛇精和顏悅色地把爺爺還給葫蘆娃。
“芬姐,謝謝你願意跟我說這些話,可是我現在也漸漸明白了,人生之中很多事情,是必然的,我會坦然面對的。”
“我知道這段時間你一定很忙,那我就不打擾了。”我說着,朝她欠了欠身子,打算轉身離開。
她竟然看着我笑了笑,在秋日金燦燦的陽光裡,她的笑容看起來真的很驚人,就像是電影裡那些蒙着彩虹光暈的鏡頭一般,一點都不誇張。
這個笑容對於以前的我來說,簡直就是地獄一日遊的邀請函,她每次這樣一笑,我就全身猛地一陣顫抖,就像是通過一陣高壓電流一樣。
“等一下,這個給你。”她俯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粉色的信封樣式的東西,通過辦公桌推到了我的面前,她的笑容看起來迷人極了,甚至還透露着幾分,幸福的感覺。
我滿臉疑惑地走過去拿起那個信封,她彷彿看穿了我內心的疑問,笑着說:“這是我的請柬,十天之後,記得要來。現在,應該算是朋友的身份吧。”
直到走出公司的大門,我的腦回路都始終無法正常運行。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荒誕不經地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意外,就比如我的前上司,明明不久之前還一副看破紅塵生無可戀的樣子,今天就一臉幸福地以朋友的身份給我發了婚禮邀請函。
我擡頭看了看籠罩着霧霾的天空,不禁在心裡默默問了一句:“上帝,這個世界什麼時候爆炸?”
當然,上帝不會理我,這個城市也不會對我不友好的提問做出任何迴應,現在的我,已經儼然不再屬於這座城市了。
你知道減輕痛苦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是什麼嗎?當然就是找到你的好朋友,然後毫無保留地把這份痛苦一股腦砸給她。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撥通了何翹翹的電話。
不過我顯然高估了我跟這丫頭之間的默契程度了,當我撥通電話的
時候,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非常禮貌的聲音告訴我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我翻了個白眼,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了我租的公寓所在的小區之後,整個人癱在了後座上。
走到樓下的時候,我正打算要開門,視線突然觸及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腦海就在這一眼之後,瞬間像是被轟炸過一樣。
李瀟瀟站在樓下的花壇臺階上,一隻手撐在腰間,正在低着頭來回踱步,她的背影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孤獨的意味,我突然覺得,喉嚨裡像是被一個什麼東西卡住一樣,如鯁在喉。
看到她之後,我竟然下意識地想要低下頭快速走進樓裡。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像是感應到了我的視線一樣,擡起頭看着我。
我們就這樣四目相對,一瞬間整個世界好像都停止了轉動,我甚至能夠感覺得到,在那一瞬間,我體內所有的仇恨因子幾秒鐘之內活躍了起來,組成了厚重的鎧甲,進入了戰鬥的狀態。
她倒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緩緩地走向我,她挺着的那個肚子看起來甚至有些刺眼。
“你怎麼會來?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我的語氣聽起來稀疏平常,可是在不經意間,我卻感覺到了握在手裡的鑰匙鉻得我我手心生疼。
她看着我,揚起嘴角笑了笑,說:“桐姐,你早就應該知道,我李瀟瀟想要的,我就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得到,你的地址對我來說如此,還有男人,也是這樣。”
“如果你是來炫耀的話,那我勸你趁早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你記住,宋凱承這樣的渣男是我不要了丟給你的,如果前兩天的事情讓你有什麼誤會的話,那我就最後跟你說清楚,那個男人,我沒興趣,也不稀罕,我先走了。”我也沒什麼力氣和興趣再跟她扯皮,轉身就要走。
誰知道這個女人手勁兒竟然也不小,一把拉住我,依依不饒地直直看着我的眼睛,說:“桐姐,我這麼大老遠地來了,不請我上去坐坐麼?就算是看在我是個孕婦的份兒上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