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凌晨時分,嘉賓們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花園酒店的天台上一片寂靜,我們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
漆黑的夜幕上點綴着大顆大顆的鑽石般的星星,這座水泥森林般的城市陷入了沉睡,一棟比一棟高的大樓裡只剩下零星的因爲加班而亮着的窗口。我忽然覺得,這座城市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一樣,吞噬着我們的時間和情感。
“翹翹,你臉還痛嗎?”我把幾杯酒灌下肚之後,側過頭看着身旁的她輕聲問道。
她也側過頭來對上我的視線,沒有說話,只是朝我笑了笑,可是她的一邊臉腫着,明顯寬了一圈,笑起來比哭還要難看。
“你啊,當初就不該說這樣的話,你還企圖一個人渣能有什麼底線?”顧澤站起身來,簡單明瞭地做了總結,然後“撲通”一聲跳進泳池裡。
這一整碗我灌進肚子裡的酒精開始發揮作用,漸漸的,整個世界開始天旋地轉的,意識模糊而焦灼,彷彿有一把火紅的大鉗子一直緊緊地夾着我的腦門,我伸手用力揉了揉太陽穴但是依然頭痛欲裂。
我混沌的大腦開始遨遊在外天空,漸漸的我覺得自己甚至連視線都沒有辦法聚焦。忽然,我想起了什麼,猛地從躺椅上坐起身來,摸了摸隨身的手包裡,果然有一張堅硬的小卡片告訴我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並不是夢境。
“翹翹,我忘了……林江還給了我一張房卡告訴我他在等我。”我轉過身一臉嚴肅而認真地看着她說道。
何翹翹的小臉看起來紅紅的,不止是腫起來的那一邊,她聽到我的話之後,笑得花枝亂顫的,說:“你們什麼時候進展這麼神速了?”
我白了她一眼,罵道:“你思想能不能純潔一點,誰說他在房間等我,就非得是……那件事情啊?”
她一口氣喝掉了被子裡剩下的白葡萄酒,微微閉上眼睛,說:“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們只是蓋上棉被純聊天咯?”
“我哪兒知道……”我咬着下脣回答道,聲音弱了下來,到最後就連我
自己都聽不大清楚了。
我看着她臉上張揚的笑意,可是眼眶分明已經和腫起來的半邊臉一個顏色了,雖然她反覆強調那是因爲她的隱形眼鏡有些不舒服。我最瞭解她,她和我一樣,有一張刀子嘴,還有,不鏽鋼般的心。
後來我也忘記發生了什麼,總之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酒店的房間裡,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紗照進來,將我的身體照得暖洋洋的。我轉過頭,忽然驚了一下,發現我一直枕在林江的胳膊上,他也早就醒了,正靜靜地看着我。
他微微皺起眉頭動了動大概已經被我枕得發麻的胳膊,我看着他的樣子,忽然心裡一陣衝動,湊了上去輕輕咬住他的脣,與他進行了一個十幾秒鐘的吻,然後臉頰發燙地看着他說:“早。”
坐起來之後,我纔想到昨晚我的意識消失之前的事情。我揉了揉雅靜,轉過頭問林江顧澤跟何翹翹去了哪裡?
他搖搖頭,說:“昨晚林江扛着你們兩個人,把你送來這裡之後我就不知道他們兩個去哪兒了。”
我悄悄低頭看了看身上,還穿着昨晚的泳裝,只是裹了一件酒店的浴袍,我這才放下心來,要是自己酒後表現出什麼讓林江沒有把持住,那我肯定後悔死。
在我拉着林江走出房間的時候,剛好看到何翹翹和林江從旁邊的房間裡走出來,我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一定是沒有睡醒,不然他們兩個臉上的嬌羞是怎麼回事?
我睜大眼睛看着顧澤,戰戰兢兢地問:“你你你你……你該不會是一晚上被何翹翹掰直了吧?你對我們翹翹做了什麼事?”
只見何翹翹站在他身後翻了個白眼兒,說:“得了吧,昨天咱們都喝得七葷八素的,哪兒還有心思做那事兒啊,倒是你們……”她說着,用一種極其曖昧的眼神看了看林江,最終視線落在我身上。
我的臉騰得一下熱了起來,我用力瞪了她一眼,說:“我們得趕緊回家對吧?我今天還要上班呢……”我說完,迅速走到何翹翹身邊拽着她的胳膊就朝着走廊
的一邊走去。
“喂,那是酒店的浴袍。”顧澤在我身後喊,但是我並沒有準備理會,拉着何翹翹反而加快了步伐。
“陳桐,電梯在這邊……”我們走出去一段距離之後,我身後傳來林江無奈的聲音。
回到家之後,我就迅速地鑽進了何翹翹之前給我收拾好的次臥並且假裝迅速睡着了,以此來躲避她的追問,但是其實我內心無比清楚,只要她想問,我是絕對逃不過的。
我豎着耳朵,聽到她進了浴室,一會兒又是一身清爽地推開我的房門,手裡拿着一瓶小小的膠原蛋白黃金精華液坐在我的牀邊,“啪啪啪”地絲毫不留情地開始拍臉,她還真是始終貫徹着“女人就該對自己狠一點”的原則,就連我都有點忍不住想拉住她的手說:“別打了,自己人。”
她拍完之後,不緊不慢地把那隻小瓶子放在牀頭櫃上,然後轉過頭來朝我投來幽幽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說:“別裝了,說吧。”
聽到她的話,我忽然一哆嗦,睜開眼睛問:“說什麼?”
她看着我沒說話,但是眼神卻犀利極了,就像是能透過我的表情看到我的內心一般,這丫頭從大學的時候就這樣,每次認真起來什麼都不說,只需要這樣靜靜地盯着我,我就繳械投降了。
我垂頭喪氣地坐起身來,咬着下脣說:“你要見陸恆的事兒……我還沒辦成,但是我會努力的。”
她一隻手輕輕撫過嘴脣,動作顯得冷豔而性感,朝我輕輕勾了勾嘴角,說:“你知道的,我不是說這個。”
然後她一臉八卦地湊近我,眼睛看起來亮晶晶的,說:“快說說,你們有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我聳了聳肩,說:“我喝得七葷八素的,根本都沒了意識,哪兒還有機會對他圖謀不軌啊,不好意思啊讓您老人家失望了。”
“沒出息。”她撇了撇嘴,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她的樣子,好像昨晚在泳池邊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可是她的臉明明就還腫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