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恆望着我,眨了眨毛茸茸的眼睛,透過玻璃顯得有些清冷的太陽光完好地修飾出他的輪廓,他狹長的眼眶籠罩在一片深深的陰影裡,他默默地看了我幾眼,又重新把將視線移到面前放在膝蓋上的電腦屏幕上,說:“不看。”
我被他這乾脆利落的兩個字砸得有些發懵,我看着他甚至有些柔和的嘴角,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確認道:“就看幾眼,可以嗎?”
他這次連眼皮都沒擡一下,直截了當地說:“不。”
我咬着下脣,從他的辦公室裡退出來,思緒依然處於紊亂之中,我知道這雖然非常正常,他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冷血殘酷的冷麪修羅的形象,而不是有求必應的陽光暖男,如果他微笑着毫不猶豫地同意了的話,我也許會更加覺得害怕纔對吧。
但是我依舊覺得無比失落,因爲我就連這一點點事情,我拍着胸脯保證的事情都做不到,記憶裡何翹翹向我求助的時候一隻手的手指頭就可以數得出來。
下班離開公司已經接近傍晚了,但是因爲春天的來臨,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馬路上又開始了一天一度的堵車大會,那些車比人走得還要慢,很多司機不耐煩地按着喇叭,但是沒有絲毫用處。我沿着馬路緩緩地走着,呼吸着並不清新的空氣。
然而正當我低着頭朝前走着,經過一個路口的時候,忽然從一個拐角處竄出一個身影朝我壓過來,我視線還沒聚攏,兩條長長的胳膊就緊緊地將我圈在懷裡,他的雙脣不由分說地壓下來,熟悉的味道充滿着荷爾蒙氣息,一瞬間覆蓋着我,也摧毀了我。
但是這一切本該令人感受到滿滿愛意的舉動,卻讓我緊緊皺起眉頭,一心只想推開他,胃裡翻滾着一股強烈的,作嘔的衝動。
“桐桐,桐桐,你不要躲好不好?你知道我多想你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爲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不要推開我,好嗎?”宋凱承的味道充斥在我的鼻息之間,混合着淡淡的酒精味道。
我睜開眼睛,看到他低
頭看着我,目光無力閃動着,一雙瞳孔裡看起來帶着一種溼漉漉的脆弱。
他的目光溫柔而悲傷,我忽然之間覺得特別感慨,說:“宋凱承,你難道就真的不能放過我嗎?我真的累了,你知道嗎,想到剩下的人生要繼續這樣糾纏,我就累得說不出話來。”
他放開我之後,我這纔看清楚他的臉,鬢角有青色的胡茬,一張臉被車燈照亮顯得有些滄桑。
告別他之後,我乾脆攔下了一輛車報下了我那間小公寓的地址,因爲我真的不確定此時的我是不是還有精力去面對何翹翹,而且我更加害怕看到她有些失望,但又爲了掩飾失望而露出的笑容。
幾天之後再次推開那間小公寓的門,竟然有一絲辛酸的感覺,更多的,是那種沒有人在屋裡等着你的失落。
我一把按亮了燈,拉開門口的鞋櫃換下高跟鞋,癱在沙發上拿出手機打算刷刷微博和新聞,但是剛剛按亮屏幕,卻看到兩個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短消息。
那兩個未接來電全都是來自林江的,當初“黃金鑽石單身狗”的備註一直都拖着沒有改,我不知道他打電話給我是什麼意思。
我又點開了芬迪發來的那條短消息:“陳姐,你走之後那位林先生來公司找過你,我告訴他你剛剛離開不久,我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
一瞬間,我的手心有些濡溼,心裡一驚,林江去公司找過我,那該不會……他看到了宋凱承和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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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懷着這個疑問,簡單洗了個澡,然後又發了條短消息給何翹翹,告訴她我今天要熬夜改提案,就不去她家了。我早早地爬上了牀,但是整夜都沒有睡得安穩。
我縮在被窩裡,手上握着手機心不在焉地劃拉着,看到何翹翹發來的短消息,“記得別太晚睡,明天回來燉湯給你。”心裡像是淋了一晚檸檬汁一樣,酸澀得難受。
所以很自然地,第二天從牀上爬起來的時候,我的眼眶帶着一圈微微的青色,面色微微發黃,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的不在狀態。
在
公司過了半上午之後,在安靜的辦公室裡,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我看着屏幕上顯示的信息,我忽然明白了,該來的總歸還是要面對的。
屏幕亮着,一行字有些生硬地撞進我的視線中,“我在你公司樓下,出來見一見我?”
雖然是以問號結尾的,但是我知道那並不是問句。
我對着鏡子簡單補了個妝,好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的狼狽,然後下樓朝公司外走去。
剛剛下樓,我就看到了坐在凱迪拉克裡的林江。他看起來實在是太過英俊了,他異於常人般精緻的五官讓人很容易在人羣中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存在。
此時他臉上籠罩着幾分冷漠的氣息,顯得沉穩而性感,他好像也感覺到了我的存在,側過頭來朝我這邊看過來,他的眼神如同飛羽箭矢,一箭一箭不斷地射向我的心臟。
他這次居然沒有下車,我在心底裡默默想着,好像自從認識以來,他每次來見我,都會親自下車的。
我走過去站在車窗前,他從裡面推開車門,用手輕輕拍了拍副駕駛的座位,說:“你來,坐進來。”
他的聲音依然溫柔,如同一陣甜蜜的楓糖漿灌進我的身體裡。
我坐進車子裡,然後把門關上,又很自覺地拉過安全帶繫上,這才側過頭問:“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他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發動車子掉了個頭,朝着另一邊開過去。
車子停在一個公園前,他挺穩車子,說:“今天天氣不錯,出去走走吧?”
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我從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只好順從地點點頭,推開車門下了車。
“我昨天,來找過你。”他雙手插在褲管口袋裡,說道,聲音很輕,就像是耳邊的囈語一般。
我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說:“嗯,我知道。”
說到這裡,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呢?該不會是要審問昨晚看到的那一幕了吧?我竟然還有些緊張,就像是地下戀情被撞破了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