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你現在到底在哪兒！？”我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你好煩啊！我說過回學校了會給你打過去的！”小晴的聲音裡似乎帶了些哭音。
隨着這一句說完，小晴再次掛斷了我的手機。
我的腦子在一瞬間有些懵了，不太清楚小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又或者是李嘉誠發生了什麼事情，說了什麼話，刺激到了小晴？
不然小晴的情緒怎麼會這麼反常。
我可能忽視了一件事。
那就是小晴突然得知，她並非奶奶的親孫女，而且老太婆對她的態度也有明顯變化之後，對小晴精神上造成的打擊。
以小晴脆弱的性格，這件事，確實一時半會兒是接受不了的。
可是，我能拿小晴怎麼辦？
人有很多方面是可以被改變的，但是，與生俱來的性格，想改變卻很難很難……
就比如，小晴有些偏於抑鬱的個性。
不行。
硬着頭皮也要再次撥打小晴的手機，問清楚她到底在哪兒。
再打。
通了。
不接。
再打……
還是不接。
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小晴啊……
罷了，有些事，我也只能管到這一步了，她固執如此。我再着急，又能如何？
現在就算我想去找她，偌大的W市，我又能從哪裡開始找起？
……
打電話給張麗華吧，有些事該和她談一談了。
努力平抑住自己有些焦燥的心情，開始撥打張麗華的手機。
很快就接通了，張麗華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找我？”
“嗯。有件事想問問你。”
“說。”
“李嘉誠辭職不幹了，他們想讓我接替他的位置。我想參考一下你的意見。”我在電話中直接切入了正題。
張麗華顯然有些吃驚，大概遲疑了十幾秒鐘後纔開了口：“你是說，他們讓你接手總經理的位置？”
“是的。”
“這樣啊……”張麗華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沒急着再開口問什麼，只是靜靜地等着，我知道，入主華威之後，張麗華。或許會是一個關鍵人物。
華威地事，我當然不能全依賴她，但是能用好她，肯定能讓我的工作切入進去相對快一些。
“唉……”張麗華長長地嘆了口氣才又開口了：“現在你接替李嘉誠地位置，有點麻煩啊……”
“怎麼了？”
“昨天公司的報表出來了，沒想到情況那麼糟糕……原本我以爲華威還可以再撐三個月的，從現在來看，我覺得這個月都撐不過去了。現在的華威，別說你，就算你爸爸……還活着，恐怕都無能爲力……”
“我考慮到這一點了，不過……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李嘉誠他也不會讓出這個位置來的……”我苦笑了一聲。
原本認爲華威的現況肯定不會很樂觀。但聽張麗華這麼一說，我地心都要涼透了。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張麗華對我剛纔說的話表示了贊同。
“張姐，即使情況很不樂觀，但是……你說我能眼看着華威就這麼倒下去嗎？”
“呵呵，你願意接替李嘉誠，這對我來說當然是個好消息，至少我可以在華威多蹭到一個月的工錢了……”張麗華用一句調侃回了我剛纔的問話。
“說點正經的吧。”我打斷了張麗華的話：“華威現在的情況很糟糕，這個我知道，但具體是哪些地方出了問題？”
“很多方面，如果你想進行全盤瞭解地話。我覺得我們有必要面談一次。”張麗華的語氣也嚴肅了起來。
“現在？”我不由得有些猶豫。
“時間你定吧……”張麗華應了我一句。
我四處瞅了瞅。發現不遠處就有一個咖啡廳。
“我現在在XX路XX咖啡廳外面，你儘快趕過來吧。”既然已經是華威的總經理了。我也不想和張麗華說話時那麼客氣來客氣去的。
“好的，我二十分鐘內到。”
在咖啡廳找到了個比較偏僻的位置坐下之後，我腦海裡不停回味着張麗華剛纔那幾句話。
張麗華說華威連一個月都撐不下去了，那會是一種什麼狀況？
我地到來，只是爲了幫華威蓋上最後一塊裹屍布嗎？
我當然不甘心。
這事兒想着還真他媽的鬱悶。
不知道李嘉誠這一個月來在公司都做了些什麼，讓華威能以這麼快的速度倒下。
不過，既然華威已經必死無疑，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努力拼一把吧，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哪怕華威在我手上，能撐得比一個月更久一些，對我，都是一次難得的人生經歷。
華威是父母的心血，裡面有我的名字，我不能眼睜睜地看到她倒下，而只在一旁袖手旁觀。
張麗華說二十分鐘內到，果然在二十分鐘內就到了，這一點讓我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說說華威的現狀吧，越詳細越好。”張麗華落座之後，我沒有和她閒扯別地什麼事情，還是直入正題。
“華威現在的問題，要從幾個方面來說……”張麗華看出了我地急迫。喝了一口面前地咖啡之後，便開始講了起來。
“一是外因……這個我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但我覺得肯定和這件事有關……”
“什麼外因？”我皺起了眉頭。
“你爸爸生前和市委張書記的關係很好，這層關係你爸爸是怎麼做的，我不太清楚，但是華威這兩年能發展這麼快，肯定和張書記的特別‘關照’是分不開的……”
“哦……”我聽到張麗華地話之後。似乎回憶了起來，老爸確實和我提過一個什麼張伯伯。還說給我對了門親事……
“聽傳言，張書記好像出了問題，你看最近的W市新聞他都沒有再出現過了……有人說他可能要被雙規……”張麗華接着說了下去。
“嗯……”
“張書記如果被雙規，華威弄不好會被牽扯進去……所以聽到風聲地一些上游下游客戶，包括貸款給華威的銀行，似乎都在努力和華威撇開關係，以免跟着華威一起翻船……”
聽到張麗華這麼一說。我心裡不由得又是一涼……
聽說過很多官商勾結的事情，也看到過很多因腐敗被雙規的高級官員，他們背後那些企業被一起清算的新聞……
沒想到，華威現在面臨的，也是這麼一種困局。
真如張麗華所說，那華威還真是病入膏肓，難以醫治了。
“這些事情我雖然只是聽說，但可能性也八九不離十……”張麗華說到這裡。眉頭也皺了起來。
“嗯，你接着說。”我努力讓自己保持住鎮定的情緒。
“銀行凍結了華威地好幾項原本談定的貸款項目，同時催逼華威償還先前的幾筆款子，導致華威的資金鍊迅速斷裂，資金鍊斷裂，造成了兩個比較直接的後果……”
“一是華威代理的幾個品牌……它們基本都是國內酒水行業的一線品牌。這些品牌對經銷商的要求很高，要麼在有抵押地情況下給予先貨後款的政策，要麼直接就是先款後貨……”
“現在是酒水銷售的旺季，華威的前期庫存基本耗盡，但終端那裡對華威，卻存在着三個月到半年不等的賬期……所以就沒有足夠的貨款保證庫存了，上個月月底的時候，華威的經營區域內出現大面積斷貨，我們也已經收到多家終端的退場警告函……”
“流通渠道上，下游客戶一旦斷了貨。外區域一些經銷商得知消息之後。就會偷偷把貨放到我們這裡來……嚴重擾亂了我們原有市場早已形成的價格體系，讓局勢更一步惡化……”
張麗華的話。我差不多聽懂了百分之七、八十，總結起來，基本上就是因爲資金鍊斷裂引起的庫存不足，導致我們的終端、流通客戶意見很大，市場陷入一片混亂……
張麗華又喝了口咖啡之後，接着說了下去。
“我們還有一個生產廠，雖然自己的啤酒品牌銷量一般，但是工廠的設備很先進，一直做其他大品牌在本區域的代加工，所以即使我們地華威啤酒賣不出去，但生產廠還是比較賺錢地……”
“資金鍊斷裂之後，給我們提供紙箱、玻瓶、瓶蓋之類的上游客戶，聽到風聲地，沒聽到風聲的，都跑到華威財務部，要求結清欠款，而且全都不再給予華威賬期上的優惠……”
“工廠一旦停工，馬上面臨着幾百名工人的安置問題……遣散他們，華威也就徹底完蛋了，不遣散的話，拿什麼來支付他們的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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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工廠了，總部幾十號人，加上幾個外省分公司的人員，也有近兩百人……現在倉庫馬上就全面沒貨可發，工廠也面臨停工……”
“……”
“……”
聽完張麗華的一席話，我整個人就好比今天W市的天氣一樣，突然從盛夏轉入了嚴冬……
我有什麼能力，把這樣一個爛攤子收拾乾淨？把華威從現在的泥潭中拉出來？
“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沉默了良久之後，張麗華又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