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在廚房裡幫着姑媽做菜,林縣的鄉下燒的是土竈,一般來客人,竈下需要一個燒柴火的人。
王雨從竈下鑽了出來,劉立海便告訴王雨去王老醫生家門口接一名姑娘,他還在和王樹新繼續談談養豬廠的事情。
王雨去了,劉立海對王樹新書記說:“王書記,今天是佳潤公司開業典禮,明天你可以親自去佳潤公司走一趟,摸摸情況。就算佳潤不要養殖場的豬,林縣的豬銷往省城市場,絕對有市場。現在需要解決的是路的問題,這個問題你如果能和佳潤公司掛上關係,由他們公司出面找找石書記,想必問題不大。不過,你打石書記的時候,不要提我出的建議。”劉立海正和王樹興書記說着話時,王雨領着林諾走了進來,王樹興站起來去歡迎林諾,劉立海坐着沒動,林諾便知趣地在門口說了一句:“謝謝劉縣長下午肯捎我回縣裡去。”說着,爲難地看着屋子子裡劉立海,因爲她手裡提着大包小包的藥,按照林縣鄉下的習慣,這藥是不能隨便提到別人家裡去的。
劉立海不懂這個習俗,也懶得理林諾,仍就坐着沒動。王樹新書記一看林諾手裡的藥,明白她站着不進屋的原因了,便問劉立海:“劉縣長的車子停在村頭吧?”
劉立海不解地說:“是啊,怎麼啦。”
“這姑娘提的藥需要放到劉縣長車上去。”王樹新說了一句。“我們這裡的習俗是提着藥不能去別人家的門。”王樹新又解釋了一句。
劉立海不得不站起來往外走,走到門口接過林諾手裡的藥說:“我去放到車上去。”說着劉立海就往外走,林諾站了一會兒,還是跟了過去。
劉立海便問林諾:“你有這樣的一個哥哥,有的是能耐,怎麼可能回不了縣城呢?說吧,又打算打什麼主意?”
“你是不是認爲全天下的人都安着壞心眼呢?”林諾反問了劉立海一句。
“至少你和秦洪在合謀着什麼,儘管我並不知道,我身上有什麼值得你們榨取的,但是你們一定有目的。”劉立海從看到秦洪和林諾的背影開始,就沒打算去相信林諾。
“我媽是真的生病了,而且是尿毒症。這個病需要很多錢,你知道嗎?今天就這些藥,就是八千塊。全是秦洪給的,我不知道這些錢,我什麼時候才能夠還得上,我不想欠他的情,你明白嗎?我不想欠他什麼,我也不是他的什麼妹妹,永遠都不可能是。”林諾又有眼淚往外涌着,可就算她說這麼多,劉立海會相信嗎?不僅劉立海不會相信她,她自己都不會相信,她能做到不傷害劉立海嗎?她和他的裸體照片,她和秦洪合演的戲,秦洪一直不肯告訴她,這些照片的用處。
林諾問過秦洪,爲什麼要拍這些照片。秦洪只是說,將來有項目需要劉立海幫助,可劉立海和他之間的誤解太深,因爲一個叫龔玥的女孩,林諾不知道龔玥就是龔道進的女兒,她以爲是秦洪和劉立海共同喜歡的一個女孩,沒有深問下去。她也清楚,秦洪企圖包攬林
縣的重要項目,而劉立海作爲分管教育的副縣長,至少接下來要辦的一個六中,據說是一個規模比一中還要大,教學條件以及教師的配備要超過一中的重點在中學,初中和高中都在一起,這是一個極爲重大的項目,這個項目,秦洪不至一次提過,林諾是清楚的。
關於項目的事情,秦洪還是很有一套,至少烈士陵園的承建,秦洪一直是受到各方好評的,所以在項目問題上,林諾也沒有往深裡想,給誰做不是做呢?如果秦洪僅僅是爲了拿到項目,林諾倒覺得自己沒有犯下太深的罪孽。現在,她還得聽秦洪的,還得去套劉立海到十里堡來的目的。
“唉,”林諾突然長嘆了一聲,這一聲嘆得那麼無奈,又嘆得那麼讓劉立海的心緊縮了一下。他不由得扭頭去看林諾,林諾的眼睛裡竟然又有淚水,劉立海便知道自己說得太過了,畢竟林諾的媽媽生病是事實,畢竟秦洪一直在幫她也是事實。
“我能爲你做點什麼?”劉立海說了一句。
林諾一愣,她沒想到劉立海會突然這麼說。愣過之後,她問劉立海:“你是真的來跟蹤我們的嗎?”
“我來跟蹤你們?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嗎?我爲什麼要跟蹤你們呢?我有這個必要性嗎?”劉立海的語氣又得尖銳和記得薄起來。
“是啊。我有什麼資格讓你跟蹤的呢?我又是你什麼人呢?你憑什麼會去關心和在乎呢?”林諾賭氣地說着。
此時,劉立海停車的地方到了,劉立海打開後座的車門,把藥放進了車子裡,正準備開車門時,林諾突然說:“我們能不能坐在車裡談一談呢?”
“爲什麼?”劉立海平靜地問着。他其實不知道林諾爲什麼會出現在他的生活裡,又和他到底是一種什麼關係。
“你來十里堡幹什麼?”林諾再一次固執地問着,一如她剛剛固執地撥到劉立海的電話一樣。
“我來洽談一個養豬場的事情,你不會對養豬場感興趣吧?”劉立海說完,“彭”地一聲,重重地將車門關上了。
這一聲重重的關門聲,響在林諾耳邊,似乎炸在她的內心一樣。如果她不是對這個男人動了感情,那該多好啊。可偏偏是她對他動了感動,偏偏是他對自己沒有興趣,而偏偏又是她不得不糾纏他,跟蹤他,監視他。
劉立海沒看林諾,徑直往前走,走了半天,見後面沒人跟上來,扭頭去看,林諾還站在車旁發呆着,不由皺着眉頭喊:“你走不走啊?”
林諾這纔回過福一樣,跑了幾步,趕上劉立海說:“養豬場談得如何怎麼樣?”
“你不會真的對這件事感興趣吧?是不是秦洪要你來探聽什麼消息的?他們就真的那麼不放心我?”劉立海半認真半玩笑地盯着林諾說。
林諾的心思又被說中了,她的臉“涮”地一下,漲得通紅。
“你真是秦洪派來的美女間諜?你昨晚是爲了秦洪才肯對我犧牲色相的是嗎?秦洪到底要你
來探聽什麼?”劉立海停下來沒走,盯着林諾的臉說着。
“隨你怎麼想吧。”林諾不再紅臉,竟然一臉平靜而且很無所謂地說了一句。
“沒見過你這麼厚臉皮的女人。”劉立海扭過頭又徑直往前走着,這話真的傷着林諾了,她的眼淚這一次沒忍住,嘩啦啦地往外涌着。
劉立海走了一陣子,又感覺後面沒腳步聲,停下來扭頭看,太陽下,林諾臉上的淚水,竟然閃着讓劉立海不敢正視的光芒,難道自己真的誤解了她?或者是她沒有幫秦洪探聽什麼?
這麼一想,劉立海折了回去,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林諾說:“對不起,我,我說錯話,我收回。”
林諾本想不理劉立海,可一見他的樣子象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可愛,又一下子原諒了他,接過她遞過來的紙巾,快速擦掉了臉上的淚水,她便知道,她真的做不了劉立海說的美女間諜。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再說話,直到回到劉立海的姑媽家,在飯桌上,劉立海和王樹新,還有王雨一起商談着養豬場的事情時,林諾才知道,劉立海沒有騙她,他是真的爲了養豬場的事情而來,他沒有什麼目的,只不過爲了幫助王雨做點事業,規劃一下他的人生之路。
林諾知道劉立海的目的後,反而高興起來,至少她在完成秦洪的任務時,不必要再這麼內疚於劉立海。如果她真的是劉立海嘴裡所說的美女間諜,那該多好。一個真正的間諜就沒有情感上的陷入和投入,也不存在這麼多複雜的情緒了。
劉立海的姑媽和王雨,還有王樹新書記把劉立海和林諾送上車後,還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車子走了老遠,他們還在揮手。林諾在鄉下長大,這個場面總是格外熟悉和親切,所以她一直在看着揮手的他們。劉立海不解地問了一句:“後面有什麼值得你一直這麼勾着頭回望嗎?是不是秦洪的車在後邊?”
劉立海的話一落,林諾縮回了頭,突然笑了起來,劉立海被林諾笑得莫明其妙,不自主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臉,以爲臉上有什麼東西,結果沒看到上公路有一個坎兒,車子一下子顛波得很厲害,林諾整個人就撲到了劉立海哪邊,臉貼住劉立海的臉,一股幽香的氣息頓時撲進了劉立海的鼻子裡,他的心裡卻顫了起來,那種顫對於他來說,來得那麼真切,又來得那麼甜蜜。
林諾也沒有想到會這樣,可她的嘴脣貼住劉立海的臉時,她卻不想移開,她甚至想,此時,劉立海如果停車,劉立海如果親吻她,甚至幹掉她,該多好啊。
林諾不明白自己怎麼啦,她怎麼全身騷動不安呢?她怎麼那麼希望劉立海親她,撫慰她,甚至佔有她呢?張愛玲說:通往女人心靈的道路是陰道。有許多女人會愛上第一個和自己上牀的男人,還有少數會愛上強暴自己的人。對於男人,除了性,對其他方面會有更多的關注;而女性,對愛的關注遠高於男性,女性在得到愛滿足後,並不很重視生活中經濟等等其他因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