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資格的人

那信是這樣寫的:小小白,呵呵,我又這樣叫你啦。當你讀到這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身在國外了。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怨怪我,怪我狠心,怪我就這樣丟下了你一個人。可是……你知道麼?我……我這次出國完全可以說是一次逃亡,一次我不得不進行的逃亡。因爲……因爲我……因爲我其實……我其實並沒有失憶……那些發生在我倆之間的、發生在我身上的所有的好的惡的記憶我一點都沒能忘掉,我只是……只是……小小白,我只是無法……無法面對你……我……我……你會恨我麼?恨我這麼久一直在欺騙你……其實我是真的真的好想好想永遠那樣裝下去啊,那樣我就能永遠永遠的和我的小小白在一起了……我不單想騙過你,我更想騙過我自己。你還記得那晚麼?在那個開滿野薔薇的小坡上,在月光下,在晚風中,在花香裡,在流螢點亮夜色的那一刻,在我倚在你懷裡的那一分鐘,那時我差點兒就相信了,相信我們之間的故事就如我在《兩個人的夢》裡所吟唱的那樣只有美好和浪漫……小小白,你說,如果生活真得能像寫歌那樣該有多好啊,那樣我就能把那些壞的、罪惡的記憶全都摘去,只留下純粹的甜蜜……你現在應該已經看到我留給你的那些東東了吧,那裡面的那張唱片原本是我珍藏的那張,我從沒打開過。而我送給你的那張,那張在醫院裡喚醒了我的,那張在醫院裡陪了我整整一個月的唱片,我把它留在了身邊……

我低頭往唱片上望了去,唱片封面上的林靜穿着那件波西米亞長裙,懷裡抱着一把原木色的吉他,樣子說不出的動人。我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摩挲着那上面林靜的臉龐,林靜的雙眸凝視着我,恍惚之中我似乎感覺那雙眼睛活了過來,那裡面正流露出一種既溫暖又絕望的神色。我的心陡然間就碎了,眼淚止不住了涌了出來。

隔了好久好久,我才平復住了情緒,繼續往下讀信:小小白,那枚訂婚戒指我也給你留了下來。你千萬別誤會,你不要以爲我是在生你的氣所以纔會把它還給你。其實你不曉得,不曉得我是多麼想留住那枚戒指。但我不配擁有她,因爲……因爲我不是個乾淨的女孩子……我……我……小小白,你知道麼?那天外公說要給我倆舉行婚禮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我雖然表面上裝出一副我不要嫁給你的樣子,但我的心裡卻很期盼很期盼能穿上婚紗,手捧鮮花,在教堂裡,在神父面前說我願意嫁給我的小小白,無論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有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但……因爲我自己的任性,我已經失去了在教堂裡跟你相互明誓的資格……我……我之所以會把戒指還給你,一方面是因爲我不配做你的妻子,另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因爲有人比我更適合……更有資格戴它……

此時信的第一頁已完,我一面往下翻信,一面在心中暗道:林靜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那所說的那個比她更有資格戴戒指的人是陸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