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你怨恨我也無所謂
半晌,他才艱難的說道:“我不知道文茵有一個弟弟,他是誰?”
“是我。”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兩個人同時一愣,不約而同的往門口看去。
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喬傘和唐珏竟然都沒有察覺,他真的就像是影子一樣,雖然存在着卻很容易被人忽略。
“影子大哥。”喬傘吃驚的望着他步步走近。
她只知道蕭文茵在日記中屢次提到了她的弟弟,她當初給X君做忄青人,後來又被脅迫都是因爲她的弟弟,他們姐弟兩人從小就是孤兒,相依爲命,情深意長,所以,X君纔會抓住了蕭文茵的軟肋,屢次讓她做一些她不願意做的事。
而喬傘沒有想到,這個弟弟竟然就是影子。
影子曾經說過,他是在泰國認識五爺的,而蕭文茵的日記也提到X君曾經將她的弟弟丟到了泰國受到非人的對待,是不是在那之後,五爺把影子救回來的?
影子的臉上毫無表情,直到來到唐珏的面前,他才冷冷的睨着他說道:“蕭文茵是我的姐姐。”
唐珏臉上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只是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很替佑佑感到不值,他的親生父親竟然還要有所條件才肯救他,如果讓他知道,不知會做何感想?”影子的話越發的鋒利,可表情還是冰封般冷酷,“你當年沒有能力覺察到真相,不能夠救我姐姐於水深火熱之中,現在,你不但冤枉曾經的兄弟,還要這般對待自己的兒子,我想,姐姐要是泉下有知,她一定會認爲自己瞎了眼。”
唐珏握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縱橫交錯。
他的確痛恨自己的無能,爲什麼當初沒有發現蕭文茵的秘密,她是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決定和他在一起,又是承受了多大的煎熬才做出出賣他的決定。
“姐姐身患絕症和嚴重的抑鬱症,卻爲了你的孩子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她不吃藥,不打針,硬生生的撐着,最後孩子生下來,她覺得終於可以有臉去見你了,所以,她毅然選擇了自殺。而你呢,竟然不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以爲她背叛你跟五爺在一起,又把佑佑當成五爺的孩子,我姐姐雖然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可她對你的一片真心青天可鑑,她不過是個爲了照顧弟弟被逼放棄愛情的可憐女人。”
“五爺當我姐姐是摯友,她知道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背叛,所以,他就去查,於是知道了我的存在,他去泰國毫無線索的尋找我,他找了很久很久,久到常人都要放棄了,他卻依然堅持,最後,他在一個地下拳場找到奄奄一息的我,並且花費重金爲我贖身。”
“他告訴我姐姐去世的消息,並且讓我選擇以後的道路,我沒有猶豫的決定爲他效力,並把名字改成影子,從那以後,有五爺的地方就有我,我就是他的影子,因爲我和姐姐都欠着他的。”
“每一年,五爺都要去祭拜你和姐姐,而我,從來不知道和姐姐葬在一起的人是誰,更不知道那段傷心的過去,直到你死而復生,他才把真相告訴了我。”
“他很自責沒有照顧好姐姐沒有保護好你,當他知道你還活着的時候,他真的很高興,可他也知道,你不會放棄復仇,可他又不願意讓你揹負這段過去,所以,他纔會答應你的條件,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你,可我認爲,你,真的不值得他這樣做。”
影子再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衝喬傘點了下頭:“喬小姐,謝謝你肯說出真相,我先走了。”
“影子大哥。”喬傘急忙叫住他,“你爲什麼這麼肯定我就一定知道真相?”
影子背對着她,堅毅的嘴角輕揚了下:“因爲你對五爺的信任。”
喬傘還沒從他的話中回過神,影子已經大步離開,她認識他這麼久,他所說過的話加起來也沒有今天多。
像影子這樣的人一定有着鮮爲人知的過去,雖然從他的嘴裡說出來輕描淡寫,可喬傘能夠想像到那段日子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
這本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硬生生的撕開必然會鮮血淋淋,無論對誰。
唐珏癱坐在椅子上,兩隻眼睛彷彿沒有焦距,全身的血液也好像被抽空了,他現在的腦子裡很亂,甚至分不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虛幻。
喬傘看到他現在失魂落魄的樣子,難免心生憐憫,可是該說的話她也必須說完,否則,唐珏便不知道他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唐珏,你一直問我,爲什麼這樣相信卓曜,我認識他的時間很短,嫁給他的時間更短,我不敢說自己有多瞭解他,可是,我心中的五爺不管平時有多嚴辭厲色,在商場上有多冷酷無情,可他對待自己的朋友和親人卻可以兩脅插刀,他在潛艇失事的時候,把唯一的一個氧氣罩給了我,從那個時候我就相信,五爺從來不珍惜自己的命,他可以爲了值得的人隨時把命豁出去。”
“你和他一起在部隊出生入死,肝膽相照,你所認識的卓曜真的是可以爲了個人利益出賣兄弟朋友的人嗎?我想,你心中其實早就有了答案,只不過仇恨一直矇蔽着你的雙眼,你太愛鑽牛角尖,一件小事也可以被無限的擴大化,你忽略了他的好,想到的全是他的不好,所以,你才什麼都不查清楚就開始愚蠢的報復。”
“唐珏,你對於我,不過是因爲報復而產生的興趣而已,你一直愛的人只有蕭文茵,你害怕她真的背叛你跟五爺好了,所以,你一味的麻痹自己,不想接受這個事實,甚至是拿我當藉口,你以爲你喜歡上我了,其實,根本就不是。”
“你可以說我自私也好無情也罷,我不是五爺,我只是一個想要保護自己愛人的普通女人,這些事情揭露出來,你會傷心,蕭文茵也許會死不瞑目,可是,我不後悔,我愛五爺,所以,我不允許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就算被你怨恨,我也無所謂。”
這些話,喬傘幾乎是沒有停頓的說完,吐出最後一個字,她的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
面前的唐珏依然是剛纔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如果不是他脖子上的青筋還在跳動,她都懷疑他已經石化了。
她知道,這些事情他一時恐怕很難接受,妻子的背叛,對兄弟的誤會,以及他這些年來傾心策劃的無用功。
他是個聰明人,沒想到最後反倒被聰明所誤。
“佑……佑。”這個名字,他還沒有完全習慣,說了一個字頓了下才說出第二個,有些生澀,可是又飽含着濃烈的情緒,“他現在在哪?”
“在中心醫院。”
唐珏無言的點頭,起身後,他看着喬傘,目光復雜的說道:“幫我帶件東西給他吧。”
“他?哪個他?”
唐珏輕笑了一下,雖然底蘊不太好,可總算是笑了:“曜。”
喬傘微一頓:“好。”
唐珏先行離開,喬傘過了一會兒才裝作若無其事的出門,外面,早就等急了的風露露立刻跑了過來,目光卻還是留在剛纔唐珏消失的方向,滿眼的桃心。
“喂喂,傘兒,那個是不是上次在街上碰到的,戴着面具的那個?”
喬傘簡直佩服死她了,戴了面具的唐珏就連卓曜都沒認出來,她竟然一下子就對上號了。
“露露,你怎麼看出來的?”
風露露掩不住一臉的花癡:“氣味兒。”
“氣味兒?”唐珏身上也沒什麼特殊的味道啊。
風露露補充:“愛情的氣味。”
喬傘嗤笑出聲,拍了拍她圓乎乎的臉蛋兒:“行啦,別做夢了,醒醒吧。”
“傘兒,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我說過,像他這樣戴着面具搞得忒神秘的,不是特別醜,就是臉上有道疤,真被我說對了不是。”
“可惜你以前不認識他,要不然,很多麻煩事都可以省略了。”
“以前不認識,現在可以認識嘛,介紹介紹唄。”風露露朝她眨了眨眼睛。
不是喬傘不給介紹,而是她自己也不確定,這會不會是他們的最後一面,唐珏會何去何從,她猜不透。
婉拒了風露露一同吃晚飯的邀請,喬傘還要急着回家賠罪。
這一路上,車開得平穩,心卻一直忐忑着,她不是喜歡替丈夫做決定的人,可這一次,他沒有同他商量就自作主張,五爺那麼聰明,他一旦醒來發現她不在大概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他究竟會高興還是生氣,喬傘摸不準。
所以,她決定在他還沒醒來之前先趕回去,然後……然後就聽天由命吧。
那藥的作用到底有多強,效力有多久,鄧初雨也說不清楚,畢竟不是從正當途徑弄來的,她也沒敢問得太詳細,不過鄧醫生說了,用小白鼠做實驗,沒發現什麼中毒症狀,她纔敢大膽的下手。
喬傘進屋的腳步匆匆忙忙,這可把羅姨嚇了一跳,放下手中的食譜就要上前扶她:“哎呦我的少奶奶,你走這麼快是要嚇死我啊。”
“五爺呢?”喬傘緊張的往樓上看。
“屋裡呢,剛纔下來問你去哪了,然後要了杯水又上去了。”
喬傘苦着臉,真倒黴,他怎麼醒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