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之後,柴迅問:“可有她的消息。”
柴違稍作思索,何雨姍的話還猶在耳畔,很快回道:“不曾打聽到。”
柴迅道:“朕快有些頂不住了,秋天時何保回京述職,再三請求要見皇后。朕千方百計尋了藉口將他打發走了,但他已經生疑。還有後宮的嬪妃,不知從哪兒得了消息,私裡都說皇后早就不在宮裡……”
“後宮不可一日無主,況且她已失蹤這麼久,皇上何不再立皇后。”
柴違本是無意的一句話,柴迅臉色俱變:“你怎麼忘了皇后當初是如何救你,這個時候居然也和那些百官一樣要朕另立皇后,還要朕學什麼永康帝不妨立兩後。外人如此就罷了,可是你,是朕的親皇兄,她爲朕付出多少你是知曉的,你不該說這樣的話。”
柴違聽他訓斥,又想到了雨姍說過的話,小聲嘀咕起來:“自以爲有多重情重義,還不是把人給逼走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臣以爲紙包不住火,皇上不如就對外宣佈,說她已經……”
柴違的意思是想對外宣佈皇后病歿,如此一來所有的事都解決了。
“朕找你來是商議的,盡出些沒用的主意。下去吧,朕瞧着你心煩。”
“臣告退!”柴違離開臥龍殿。
柴迅雙手負後,望着屋頂,江湖的人該託的託了,各地官府也下了尋人的密告,怎麼就尋不到人呢?偌大個天下就打聽不到她丁點的消息。
“啓稟皇上,花美人求見。”
花美人,是坤正二年春進宮的秀女,是他近來較爲寵幸的嬪妃之一。
花美人攜着宮娥,手捧蓮子羹道:“皇上,婢妾送夜點來了。”
柴迅吃了一幾口,原以爲柴違此行能帶回她的消息,不曾想依舊沒有。
“美人乃是江湖中人,你給朕說說,偌大個天下怎的就找不到人呢?”
花美人聽完,笑道:“婢妾只知道江湖尋人有自己的規矩,就是找天下第一消息樓,只要肯出錢,什麼人都能尋出來。”
柴迅笑:“可是京城郊外的順遂居。”
花美人正色道:“對啊!”
“這兩年朕付的錢夠多了,接了第一筆後來就不肯再接,只說尋不着。”
“尋不着?天底下哪有不願要錢的?那便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出了更高的錢封住他們的嘴,令他們不能查找。”
一語點醒夢中人,柴迅恍然大悟,難怪他們接了第一次的定金後,之後就不再接了。竟是有人出了更高的錢。
“不久前,聽我父親說,近來江湖又成立了一家新的消息樓。他們若真是買斷了消息,這家消息樓的一定沒買,皇上不防派人去找他們幫忙。”
花美人離開後,柴迅就派得力的心腹去那家消息樓,花了重金靜靜等候着消息。
十日後就轉回了消息,當柴迅啓開紅紙信封,上面寫着:揚州,梨花村,淨蓮居。
她在揚州,花美人的猜測不錯,是有人封住了她的消息。
柴迅得到消息,雨姍在織布的時候,就聽小丫鬟在屋外叫道:“鴿子,有隻鴿子。”
她奔出房門,門外的草地上停息着一隻鴿子。抓住鴿子就從腳踝處的小玉環裡取出一張紙條,只有簡單幾個字:那人已知下落,趕緊藏身。
在梨花村住了不到半年的他們,被迫再度搬家,這一次不存在買房的問題,每到一個新的地方他們就租下一處房宅。
雨姍搬離梨花村的第三天清晨,就有官兵尋上了門,只是人去樓空,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宅院。
正巧王秀才也來拜訪,見到官兵頗有些吃驚。
“告訴你們,住此處的人乃是朝廷欽犯,知情不報同罪。”
王秀才還是不信,只是他們離開也沒有打聲招呼,往後再要找崔雋永如何去尋。
帶頭的官兵見撲了空,氣不打一處來,交不出人他們也不好向上面交待,目光落在王秀才身上,厲喝道:“抓不住他們,就帶他回去,走!”
依舊派人守在梨花村的舊居里,但凡有人過來,就索性一併抓了。
一時間整個揚州弄得人心惶惶,淨蓮居士崔雋永乃是朝廷欽犯的事很快就傳揚開來,與他交好的儒生、秀才十之七八都入了大獄。
柴迅坐在臥龍殿,又另付了重金打聽雨姍的情況,這次傳來了消息:坤正二年中秋,嫁崔雋永爲妻。他頓時覺得頭暈腦脹,無論她做得有多過份,他一直相信,她不會背叛他,然後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易嫁他人,不顧皇后尊崇的身份,不顧一切地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而他卻在很久之後才知道她如今已是別人的妻。
怒火亂串,像爆發的火焰,似奔涌的洪潮……
他不可遏制地摔碎花瓶、杯盞,將龍案推下石階,整個臥龍殿一片狼藉。
“何雨姍,何雨姍,朕要你付出代價。”
厲吼聲久久迴盪在臥龍殿的上空。
雨姍進入書房,雋永已經站在案前發了很久的呆。
“我們不能累及無辜的人,這幾日官府抓了十二個人。”
他們都是崔雋永在江南一帶結識的文友、知己,而他們關入大獄甚至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事累及了自身。
雨姍無語,從一開始她就想到會有今日的事發生。
雋永道:“雨姍,我想去官府。在他心裡,你還是皇后……”
因爲柴迅愛着雨姍,所以他不會殘忍地待她。
“我是崔雋永的妻子。”
當她與崔雋永成親,以往的一切都成過去,她只是他的妻。
他重複道:“雨姍,我要去官府。”
她聽見的,“我陪你去。若要下獄,我們也要在一起。”
一夜癡纏,一夜眷戀,有愧,有疚,還有她滿腹的深情與深深的依戀,輾轉難眠,糾結在羅幃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