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暴雨，開始漸漸停歇，只剩下幾許鑽出雲層的雨粒還在倔強的俯衝向大地。
趙無極回來了，拎着一攤滴淌着血水的爛泥屍體。
他沒有與方浪有過多的交流，倒是對老方噓寒問暖了一番，安撫了老方的情緒。
趙無極跟老方保證，只要呆在洛江城，必定無恙。
有了趙無極的保證，老方纔是真正的放下心來。
隨後，趙無極提起林雲那不成樣的屍體，深深的看了方浪一眼。
“小傢伙，努力變強吧，姜家能保你，但不能保你一輩子。”
“努力變強，這樣，老方纔不會爲你而擔心，小姐……也纔不會擔心。”
趙無極說道。
說完心中五味成雜，小姐那麼好的一顆大白菜……唉。
方浪以蓮生劍支撐着身軀，肅然點頭。
趙無極神色複雜，嘆了口氣，提着林雲屍體，一躍而起，踏着雨珠破空離去，速度極快，消弭在了黑夜之中。
暴雨依舊在沖刷，將滿地血水沖淡，流淌在溝渠之間，消弭了蹤跡。
溫教習打着哈欠，撐着傘，擺手告別後，亦是消失在了雨夜夜色中。
事了拂衣撐傘去。
院落外，千翡閣的兩位打了醬油的武師亦是尷尬急速離去，餘管事讓他們見機行事，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忙，可剛纔的戰鬥涉及四品劍修，不是他們所能插手的，所以只能看個熱鬧。
寂靜的夜，開始恢復了喧囂。
老方撐傘，攬着雙腿有些發軟的方浪緩緩離開了逐漸浮現喧囂的教坊司。
春梅小院中的積血，亦是在連夜雨的沖刷下，漸漸消散殘留人間的最後一點痕跡。
……
父子二人回到了方府。
老方親自去廚房給方浪熬了一碗熱粥，驅散點寒意。
今夜的事對老方而言，衝擊極大，但是，他不能慌，得給兒子一點安心。
老方明白，今晚對方浪的衝擊才更大！
第一次殺人，心湖豈能靜。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還在下着，滴答在瓦礫上，傳來清脆聲響。
屋內，方浪安靜的用青花瓷勺舀着粥，吹散白皙米粥的熱氣，哧溜喝入口中。
兩人都相顧無言，誰都沒有開口。
油燈在跳躍着，許久，老方纔是看向方浪：“靈晶夠用麼？”
方浪點了點頭。
“你小子倒是跟你爹我一點都不像啊，你爹我只有白品根骨，所以在修行一道上，沒了心思，沒有想到你小子……好像還有戲！”
老方笑道。
“咱們沒希望也就罷了，既然有希望，就全力去拼，去衝！沒靈晶了跟爹說，爹別的沒有，幾條坊市，酒樓，還有田地一同賣掉，爲你湊夠你修行的資源還是沒問題的！”
“你娘去世的早，爹答應她好好照顧你，就會傾盡一切。”
老方沉悶的說道，這一夜，他說了很多，以前從來不和方浪說的話，都在這一夜傾訴了出來。
他感覺的到兒子的成長。
而兒子的長大，意味着他的老去。
方浪默默的喝着粥，不住的點頭。
老方就着跳動的油燈，看着方浪笑着起身，拍了拍方浪的肩膀。
“不用擔心我的安危，我已經和老趙說了，老趙保證今夜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有他在，安全感很足。”
“老趙可你爹我的發小，超能打，好像是什麼五品武夫，牛的不行，去教坊司一次都是點七八個姑娘，嘖。”
老方聊着聊着，話題就有點偏。
方浪笑了笑，卻見，老方臉上的笑容一斂，語重心長：“正如溫先生所說的那樣，距離科考只剩半個月，不要藏着掖着，大膽的衝！”
“山巔若有你，爹便在山腳爲你而撫掌，以你爲榮。”
老方笑道，爾後收了方浪喝完的粥碗，離開了房間，小心翼翼帶上了門。
方浪起身，走到窗前，雨夜漸朦朧，看着撐傘離去的老方，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正如溫教習所說，想要讓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那唯有，成爲狀元！”
方浪眼眸中閃爍着光。
可哪怕有系統幫忙，方浪覺得想要成爲狀元亦是很難。
之前系統纔剛發佈了一個成就任務，目標是金榜題名。
可也僅僅只是金榜題名罷了。
兩者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金榜末梢……那也是金榜題名。
顯然，在系統的預判中，想要衝擊狀元，亦是一件非常有難度的事情。
方浪起身，爬上了牀。
根據老趙所說的，林雲之所以會找他，除了林雲自身原因以外，背後還有幕後黑手在推動，好像是什麼長安皇宮中的三皇子。
三皇子，姜家，東魯劍聖還有劍蜀宗……
方浪徐徐吐出一口氣，他一個小人物，一不下心就捲入了一場可怕的旋渦之中。
危機感很強烈。
不過，方浪倒是沒有什麼後悔。
百因必有果，從他選擇綁定老薑開始，就等於是半隻腳踏入了旋渦，隨後，又在劍蜀宗上力壓各方劍術天才拔走蓮生劍，早就無法置身其外。
盤膝而坐，方浪將滿腦子的雜念甩開。
正如溫教習所說，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籌備科考，若是能在科考中一鳴驚人，甚至成爲大唐狀元。
那一切問題，一切遮攔在他眼前的浮雲，將盡數煙消雲散。
真的該努力了！
“系統，切換雙羈絆狀態！”
方浪眼眸驟然鋒銳，排除雜念，心無旁騖。
“叮！羈絆狀態切換成功。”
不過，方浪忽然一頓。
他剛剛完成了系統升級，如今，羈絆對象中還有一個空缺的位置。
方浪既然要發奮衝擊狀元，那就要把一切能利用的資本全部利用上。
他不能等待接觸到新的絕世天才，方是綁定。
這樣會浪費太多羈絆名額的時間。
況且，只要系統升級，都會擴充名額，因而，方浪覺得，得注重眼前的效率，把名額利用起來。
俗話說的好，早用早享受……
“再綁定一個天才，進入三羈絆狀態同時修行，這樣修行速度應該會增快許多。”
“但，第三個羈絆對象……綁誰呢？”
呂澤？溫庭？亦或者朝小劍？
方浪蹙起眉頭。
後兩者就算了，等綁定成功鬼知道猴年馬月，到時候科考早涼了。
綁呂澤的話，根骨上不一定會好太多，主要是浪費了觸發被動，榨取道具卡的功能。
事實上，接下來的綁定對象根骨可以不用太好，畢竟根骨再好也未必能超越老薑，主羈絆還是老薑。
所以下一個羈絆對象只需要滿足幾個條件：認識的，能快速綁定，還容易觸發修行被動多獎勵些道具卡的……
嗯？
倒是有一個適合的。
方浪腦海中閃爍過一道電光。
“嗯？老柳？”
方浪眼眸閃爍起精光。
柳不白，洛江書院金榜第七，九段劍徒。
這個曾經一心想要帶他躺贏，但是卻被現實磨去了棱角的少年。
別看柳不白一直在躺贏，但是，他的天賦其實並不差。
畢竟，柳不白比起倪雯家世的確要好許多，但這個少年，一門心思都在飛劍上，花在修行上的時間其實比想象中少。
主要是方浪想到了一件事，老柳喜歡玩飛劍，這不是巧了麼？
以他方浪的專精級飛劍技巧，綁定老柳後，次次帶老柳飛個爽，那豈不是每一次都算與修行有關的深度交流？
別當駕馭飛劍不算修行，駕馭飛劍對於靈唸的鍛鍊，亦算是一種另類的修行。
所以，都省下了找與修行有關的話題的事情。
果然，男人的快樂就是比女人的快樂來的純粹！
方浪眼睛越來越亮，猶如黑夜中東方的啓明星。
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綁他！
“系統，綁定羈絆對象，柳不白！”
方浪咬牙道。
“叮，羈絆對象綁定中……”
“叮，檢測綁定對象修爲九段劍徒，與宿主修爲相近，預計綁定用時，一刻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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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浪無言，只能說。
老柳，你好短。
一刻鐘後。
方浪在雙羈絆狀態下，吸收完兩枚下品靈晶後。
腦海中響徹起系統提示。
“叮，羈絆對象綁定成功。”
……
夜深，漸微涼。
柳府。
牀上，抱着飛劍換了個姿勢熟睡的柳不白，驀地驚醒，滿頭冷汗。
扭頭望向下着淅淅瀝瀝小雨的窗外，一臉茫然。
咋回事？
爲何心中莫名一陣空虛。
這難道就是……
躺贏太多的後遺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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