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多,街邊只有零星的路燈還亮着,飛蚊圍繞着燈光盤旋,街道上不見人影,夜風習習,無聲無息。
許敬賢提着一個黑色包裹走出南國商社,而就在他邁出門那一刻,商社的大門就被兩個保安給迅速關上了。
路邊停靠的車輛紛紛打開門,一個個幫派成員緩步向許敬賢合圍,手中的棒球棒和鋼棍拖拽在地上,劃過參差不平的地面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南國商社樓上,高順景站在落地窗前雙手抱胸俯視着下方這一幕,在三四十人的持械合圍中,許敬賢就像是一塊即將被大洪水吞沒的頑石一般。
許敬賢環視一週,停下腳步丟了手裡的包,一隻手伸進了褲兜,正向他迎面走來的衆人瞬間臉色一變,停止腳步下意識後退,眼神充滿了警惕。
“呵~”
許敬賢輕蔑的嗤笑了一聲,放進兜裡的手掏出煙慢條斯理的抽出一支含在嘴裡,然後又拿出了打火機點燃。
“啪”的一聲。
火苗跳動,煙霧繚繞。
他笑吟吟的看着對面那些打手。
爲首的幫派頭目感受到了他無聲的嘲諷,一時間臉色青白交加,惱羞成怒的寒聲說道:“檢察官先生,把東西留下,你可以完整的離開,否則今晚後你恐怕就要提前傷殘退休了。”
我們知道你的身份,但並不怕你。
我們背後也是有人的。
而且我們那麼多人,你還能反殺?
甚至來之前他都覺得老大太小題大做了,對付一個人要派那麼多人來。
就算是檢察官也沒有三頭六臂啊。
“是嗎?”許敬賢不可置否的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霧,指了指耳朵:“聽。”
幫派頭目皺了皺眉頭,剛想罵許敬賢裝神弄鬼,但下一秒就勃然色變。
“嗡嗡嗡……”
伴隨着汽車引擎的轟鳴聲,數輛警車從馬路的兩端疾馳而來,原本昏暗的街道瞬間被車燈照亮得宛如白晝。
警車停穩的瞬間車門打開,一個個身穿制服,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義警有序跳下車,踏着整齊有力的腳步哐哐哐的將防爆盾立在地面,對現場的三十四名幫派分子形成了包圍圈。
身穿黑色制服,一手持盾,一手持棍的義警面無表情,透明面罩下的眼睛蘊含着森然,像是一堵冰冷的牆。
義警制度設立於1967年9月,用於增加人手協助警察執行任務,任務範圍涵蓋犯罪、恐怖襲擊、災害防範以及交通輔助、道路巡邏、警衛、檢查站執勤等,人員來全部自現役士兵。
在義警後面緊隨而來的是姜鎮東帶領的刑事課,轉眼之間,攻守異勢。
整條街道全被堵死。
明明現場的人數已經過百,但此時卻安靜得詭異,警方一言不發,幫派成員臉色煞白的面面相覷,也遲遲沒人敢說話,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此刻他們心裡是崩潰的。
他媽的,請問我們是犯了天條嗎?
何德何能配得上警方這個陣仗啊!
商社樓上的高順景也驚呆了,手裡的煙一哆嗦掉在了地上,他本以爲即將見證一場一對多的惡戰,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面,原來許敬賢剛剛點菸就是給埋伏的警方釋放信號。
他甚至有理由懷疑在對面大樓還藏着警方的狙擊手,嚥了口唾沫,喃喃自語:“阿西巴,太誇張了億點吧。”
他從沒見過那麼怕死的檢察官,出來執行任務還穿着避彈衣,帶着槍也就算了,居然要喊那麼多警察護駕。
是不是有點謹慎過頭了?
“阿西吧,這個懦夫。”同樣在罵孃的還有韓江孝,他也做夢都沒想到許敬賢會調集那麼多警力,這河裡嗎?
簡直是太不講武德了!
這跟用大炮打蚊子有什麼區別?
就是在浪費警力!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錢,簡直是可恥!可恥!可恥啊!
他現在想跑都跑不了,因爲路被警方堵死了,只能躲在車裡不敢出聲。
默默的祈禱自己不被發現。
許敬賢腳尖踢了踢地上的包,嘴裡叼着煙一臉戲謔的看着對面爲首的幫派頭目:“東西在這兒,過來拿吧。”
作爲一個熱愛人妻的曹賊,他充分吸取祖師爺的教訓,君子不立危牆。
曹丞相睡張秀嬸嬸卻險些丟命的事就教會了許敬賢一個道理:幹冒險的事一定要帶夠人手保證自己的安全。
所以說讀史明智啊!
有權不用白不用。
上位者就別玩什麼單打獨鬥,在許敬賢看來那並不是勇敢,那是傻嗶。
身爲堂堂的檢察官大人,他又怎麼可能放下身段,冒着風險親自跟這些社會渣滓動手呢,那是瓷器撞瓦罐。
哪怕擦破點皮都是自己血虧。
所以除非萬不得已。
否則絕不會拿自己的安全冒險。
“沒想到聲名鵲起的明星檢察官竟然也是膽小如鼠之輩。”爲首的幫派頭目咬着牙嘲諷,試圖想對許敬賢使用激將法:“仗着人數以多欺少又算什麼好漢!有種你就跟我單挑啊!”
別看他還在嘴硬,其實此刻他內心深處是絕望的,充滿了悲憤和憋屈。
對我們出動這個陣仗至於嗎?
這他媽至於嗎!
哪有像這麼玩的啊!犯規了啊!
“單挑?”許敬賢被逗笑了,老子放着優勢不用,跟你單挑?當我是那些傻逼正派是吧,輕蔑的說道:“我不講什麼江湖道義,我講國家法律。”
話音落下,他揮了揮手。
全副武裝的義警瞬間如狼似虎的揮舞着警棍向幫派成員衝了過去,以小隊爲單位見人就打,就像狼羣殺入羊圈一般,輕易撕碎了這些人的囂張。
同時有三名義警舉着防爆盾擋在許敬賢身前,將他隔絕在戰場外,防止那些刁民誤傷到尊貴的檢察官大人。
“啊!別打了!我投降!”
“啊!我的頭!”
“檢察官大人饒命啊……”
現場瞬間慘叫聲此起彼伏,不斷有幫派成員倒下,鮮血飛濺,每個義警臉部的透明面罩上都沾滿了血點子。
許敬賢靜靜地看着這一幕,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着煙,真切的體會到了權力的快感,能指揮暴力機構的快感。
他暗下決心要在檢察官的崗位上繼續發光發熱,要終生爲國民做貢獻。
誰阻止他服務國民,他就乾死誰!
直到所有幫派成員全部倒下,沒有一個敢亂動後義警才停手,接着刑警拿着手銬入場,將所有人全部逮捕。
“檢察官大人,所有罪犯已經全部抓捕。”姜鎮東到許敬賢面前彙報。
許敬賢把槍還給他:“謝了。”
姜鎮東江借槍給他是擔風險的,如果他用這槍殺了人,姜鎮東要負責。
所以老薑對他真的是忠心耿耿。
要不咋說薑還是老的辣呢?
“把地洗乾淨,天快要亮了,不要嚇到早起的市民們。”許敬賢掐滅菸頭隨手丟棄,提着揹包就先行離開。
姜鎮東鞠躬說道:“檢察官慢走。”
“阿西吧!”車裡,韓江孝看着亂戰落下帷幕後內心充滿了不甘,五官都扭曲了,他最後的機會也沒了,情緒失控,雙手狠狠的砸在了方向盤上。
“嘟嘟!”
然後就砸響了喇叭。
剎那間所有人都循聲望去。
韓江孝霎時驚出一聲冷汗,隨後幾乎是下意識打火啓動汽車想要逃跑。
姜鎮東舉槍大吼:“立刻熄火!”
然而韓江孝哪還顧得上那麼多。
車輛緩緩啓動。
許敬賢提着揹包速度飛快的衝到了車旁,擡手一拳打向駕駛位的窗戶。
“嘩啦!”
車窗直接被打碎,拳頭貫穿玻璃落在韓江孝頭上,沒系安全帶的他頃刻向副駕駛栽倒,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開車不繫安全帶果然很危險。
而姜鎮東等警察都是目光呆滯的望着許敬賢,嚇傻了,他們是頭一次看到許敬賢出手,沒想到居然那麼猛!
樓上的高順景第二根菸又掉了,下巴也差點跟着掉在地上,目瞪狗呆。
這個檢察官明明很猛卻過分穩健。
許敬賢收回血跡斑斑的拳頭,打開車門揪住韓江孝的領子將他拖出來。
“阿西巴,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