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9月6號,週三。
今日是個陰天,但幸好還時不時有絲絲涼風拂過,不至於會感覺沉悶。
“拜拜,我走啦,在仁川等你。”
家門口,穿着一件白色連衣裙的林妙熙在許敬賢嘴角啄了一口,然後又掐了掐韓秀雅懷裡孩子的臉蛋就轉身上了車,緩緩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許敬賢和韓秀雅一直站在門口揮着手笑吟吟的目送着林妙熙的車遠去。
徹底看不見後韓秀雅迫不及待拉着許敬賢進屋,高跟鞋一踢關上門,便將溫潤的紅脣送到了許敬賢的嘴邊。
緩緩的移動到了客廳沙發,將孩子放好後就滾在了一起,呼吸聲漸重。
昨晚上在書房只是泛泛之交,未能盡興,現在自然要好好的戰個痛快。
“叮鈴鈴!叮鈴鈴!”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
“別接。”韓秀雅不讓許敬賢接。
但許敬賢好色歸好色,卻從不會被慾望支配,隨手推開韓秀雅,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就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老壁燈給自己打電話幹什麼?
他接通電話後說道:“次官閣下。”
“敬賢吶,好久不見了,有空出來喝杯早咖啡嗎?”金宇翰聲音爽朗。
許敬賢自然不能拒絕法務部次官這種小要求:“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雖然看不上金宇翰,但還是得舔。
他舔男人的頻率比舔女人都高。
所以同樣是舔狗,幼稚失敗的男人舔女神,而成功理智的男人舔領導。
當然,你領導如果就是你女神。
那恭喜伱,雙贏(ˉˉ)。
金宇翰報上地址便掛了電話。
許敬賢揣好手機,繫上皮帶,頭也不回的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拿我當什麼?”被撩撥得不上不下的韓秀雅一陣惱火,氣呼呼問道。
許敬賢回頭笑着吐出了兩個字。
韓秀雅瞬間俏臉漲紅,有些被侮辱的憤怒,又有被調戲的興奮,羞怒交加的抓起抱枕砸在了他身上:“滾!”
那兩個會和諧的字眼刺激到了她。
“走了,乖乖等着爸爸回家。”許敬賢拿起外套走人,他們家的家庭關係很不穩定,有時候是夫妻關係,有時候是兄妹關係,有時候是父女關係……
主打的就是一個靈活多變。
來到和金宇翰約好的咖啡廳,剛進門就看見了他,畢竟早上客人不多。
這世界大多數都是些忙忙碌碌早起晚歸,拿着微薄的薪水燃燒自己的健康爲老闆美好生活而奮鬥的打工人。
又哪有那麼多空閒時間和心情以及薪水大早上來咖啡廳喝享受生活啊。
“抱歉,讓閣下久等了。”許敬賢走過去後先鞠躬,然後拖開椅子坐下。
金宇翰溫和一笑道:“本來就是我約的你,早點到等候客人是禮貌。”
“先生,請問要喝點什麼。”服務員拿着菜單走了過來,面帶微笑問道。
“你們這的招牌就行。”許敬賢隨口說了一句,看向金宇翰說道:“我對咖啡並不挑剔,什麼口味都能喝。”
“我年輕也是這樣,年紀大了後講究越多了。”金宇翰感慨的笑了笑。
許敬賢也跟着笑了笑,隨後好奇的問道:“閣下約我出來有什麼事嗎?”
他在路上想了好幾個可能,金宇翰總不會是專門約他出來增進感情的。
“沒事就不能約你?年輕人不喜歡跟我們老傢伙一起玩是吧?”金宇翰調侃的說道,然後又嘆了口氣話鋒一轉說道:“士勳就這麼走了,我還是難以釋懷,我是他老上司,你是他最看好的後輩,所以約你出來聊聊。”
說這話時他觀察許敬賢的臉色,但卻並沒有看出什麼破綻,有些失望。
“檢察長在職場上就像父親一樣照拂和指點我,對於他的突然去世我很難受。”許敬賢面露悲色,隨後又吐出口氣振作的說道:“不過還好殺害他的兇手抓住了,他也該安息了。”
“您請慢用。”服務員送上咖啡。
許敬賢低頭攪動勺子嚐了一口。
“你拿走的那些材料裡除了沈鵬程的罪證外都是些什麼?”金宇翰猝不及防的問道,眼神緊緊盯着許敬賢。
“啊?”許敬賢一愣,接着臉色不自然的回答道:“按理說我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但既然是閣下那也就沒什麼不能說的,其他都是一些公司的股份持有合同,名字不是檢察長。”
他來之前猜測金宇翰見他的緣由裡就有這點,提前在心裡預演了多次。
但面對金宇翰的突然襲擊還是不禁捏了把汗,希望自己的反應夠快吧。
本來看許敬賢面露難色時金宇翰還有些緊張和興奮,但是聽完這話後握緊的手心又緩緩鬆開,充滿了失望。
看來金士勳並沒有把自己的罪證和沈鵬程的放在一起,又或者說他當年根本就沒有留下幫自己辦事的證據。
只是單純在用言語恐嚇自己而已?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現在都至少能確定有自己的罪證也不在許敬賢手中。
否則許敬賢年紀輕輕的,面對他的突然襲擊不至於能表現得滴水不漏。
“這件事千萬別讓人知道,士勳已經去世了,就讓他留個好名聲吧。”
金宇翰接過許敬賢的話題說道。
許敬賢點點頭:“當然,相比檢察長對國家和國民的貢獻,他所犯的錯誤又能算什麼呢?可惜一些愚民卻不會明白這一點,我不會傳出去的。”
他是當官的他才這麼說,他要是愚民的話,得問候金士勳祖宗十八代。
“許檢,請用咖啡,這是我們店的新品。”一個服務員端着一杯拉花很好看的咖啡走過來放在許敬賢面前。
許敬賢目露詫異:“我還沒點吧。”
“這是那位小姐送給您的。”服務員側身指着靠裡面牆角處的位置說道。
許敬賢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角落裡安靜的坐着一個長相清純留着黑色長髮的年輕女子,胸圍算不上宏偉,穿着件花襯衣,但一雙牛仔褲包裹的大長腿卻很吸引眼球。
最關鍵的是許敬賢認出了她。
權子嫺,那位現在剛小有名氣,兩年後憑藉野蠻女友形象爆火的女星。
今年好像才19歲吧?真嫩啊!
感受到他的目光,權子嫺揮揮手。
“敬賢很受女孩子歡迎嘛。”金宇翰也看見了權子嫺,打趣許敬賢一句。
許敬賢輕笑一聲:“顏值在這兒。”
金宇翰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我就不耽誤你的桃花運了,這次那位姑娘搶先請了你,改天我再請你好了。”既然已經達到目的,金宇翰就不想再浪費時間,趁機買單離去。
許敬賢起身恭送,等對方走後坐下來嚐了一口那杯咖啡,味道還不錯。
但他並沒有過去搭訕,而是同樣讓服務員給她送了杯咖啡,然後就買單離開了,畢竟是上班時間,如果被人拍到他跟女明星喝咖啡又是場風波。
而且現在爲他含苞待放的女明星有一大堆,他才懶得過去與其搭訕呢。
都是那些女明星主動來舔他。
“權小姐,這是許檢回贈你的。”
看着服務員端上來的咖啡,權子嫺扭頭一看,才發現許敬賢已經走了。
頓時有些錯愕,還有點小失落。
她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許敬賢過來搭話的準備,畢竟她對自己的顏值還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心裡也想結識這位聲名鵲起又帥氣非凡的青年檢察官。
倒不是有別的想法。
就只是單純想澆個朋友。
沒想到對方直接話都不說就走了。
看不起自己這種藝人嗎?
她心裡頗爲鬱悶,端起許敬賢送的咖啡抿了一口,溫潤的小嘴在杯子的邊緣留下一個殘缺不全的紅色脣印。
“叮鈴鈴!叮鈴鈴!”
她面前桌子上的手機響起。
來電顯示是她的經紀人鄭大勳。
“明天去仁川,別忘了提前收拾好行禮哦。”鄭大勳說話很溫柔,因爲他不僅想要當經紀人還想當男朋友。
權子嫺回道:“好啦,知道啦。”
她去年被南韓第35屆百想藝術提名最佳新人女演員獎,如今也算小有名氣,戲約多了不少,上個月就剛接了一部要去仁川拍攝一段時間的戲。
…………………
中午,許敬賢拎了一瓶不知道是誰送的好酒前往樸勇成家赴宴,因爲逢年過節給他送禮的人太多,凡是價值低於十萬美金的他都選擇性記不住。
一個人的記憶力是有限的,他當然要把自己有限的記憶用來記那些送禮貴的,不然這對他們豈不是不公平?
“叮咚~叮咚~”許敬賢摁響門鈴。
片刻後一個繫着圍裙的老太太打開了門,看見許敬後笑容溫和而慈祥的歡迎道:“許科長,快進來吧,他們正在後院聊天,飯菜很快就好了。”
她一看就是樸勇成的老婆。
“謝謝太太,初次上門,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並不貴重,希望您一定要收下。”許敬賢遞上了手裡的紅酒。
樸夫人也並沒有客氣,收下後笑着說道:“那中午就嚐嚐你帶來的酒。”
“我也很期待它的味道。”簡單的寒暄後,許敬賢進了屋,然後穿過客廳的門來到後院,就看見樸勇成和另一個年近五旬的老人坐在遮陽傘下面。
聽見腳步聲後兩人停下交談回頭。
樸勇成露出個笑容:“哎唷,我們的明星檢察官總算是來了呢,金次長最近一直在國外,還沒見過他吧。”
“雖未謀面,也有耳聞。”金泳建淡然一笑,靜靜地等着許敬賢走過來。
許敬賢快步上前鞠躬說道:“總長閣下,次長閣下中午好,打擾了。”
“行了,這是在家裡,坐吧。”樸勇成指了指一張椅子,然後扭頭對金泳建說道:“看着許科長這樣出色的青年俊傑,我對國家未來的司法充滿了信心,連將要退休的傷感都淡了。”
“是啊,中國那位偉人說過,這世界終究是年輕人的嘛。”金泳建呵呵一笑嘆了口氣:“我們啊,都老咯。”
領導說他老的時候就跟女人說自己老的時候一樣,你當真那就完蛋了。
“二位閣下可一點都不老,經過了時間的沉澱和檢驗在政治上正是該大展身手的年紀,只可惜我們國家的某些規定太僵硬,導致如您二位這般出色的人才卻也只能早早的就退休。”
“這不僅是浪費二位的才華,更是國家和民衆的損失,真希望能延長總長在任的時間,讓您二位的光輝能長久些照亮我們這些年輕人的前路。”
許敬賢九假一真的拍着馬屁,他的確希望延長總長在任的期限,不過是等到他上任時再延長,至於排在自己前面的老傢伙們,一切照舊就行了。
“你啊你,胡說八道,國家的政策哪是你能評價的。”金宇翰故作不悅指了指他,扭頭看向金泳建:“不過我們雖然老了會退休,但是能提拔敬賢這樣的人才也算是繼續爲國家做貢獻了,金次長覺得是不是這個理?”
“爲國家挖掘和培養人才本就是我們的使命之一。”金泳建微微一笑看向許敬賢說道:“而像許科長這種年輕人都不是人才的話那誰還是呢?”
樸勇成想讓他罩着許敬賢,他對此並不反感,更不會拒絕,因爲他能不能升任總長樸勇成的支持也很關鍵。
而且許敬賢太年輕了。
根本威脅不到他的位置。
相反,他關照許敬賢的話,許敬賢未來的路還很長,可以反哺他很久。
在官場上混,不能只考慮眼前,還得考慮以後,哪怕是退休了,原單位也得有自己的人,才能保持影響力。
要讓自己的政治生命延續下去。
“多謝二位閣下肯定,我必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許敬賢連忙表態。
“這話錯了,是不能讓國民失望。”
“二位閣下也是國民。”
“哈哈哈哈……”金泳建和樸勇成被許敬賢這個取巧的回答逗得放聲大笑。
他們也是國民。
但國民不是他們。
笑完後金泳建敲着桌子說道:“你入職兩年,升了半級,這個速度已經很快了,未來除非查辦到影響力特別大的案件,再加上總統特別提拔,否則五年之內你基本不可能再升職。”
總統甚至能特赦罪犯,所以特別提拔一個檢察官根本不叫事,只要不是直接把個普通檢察官提成總長就行。
“所以希望你在仁川這段時間好好沉澱一下,擺正心態,不要因爲這次破格的升職就浮躁,失去了耐心。”
入職兩年……準確說許敬賢在被提拔爲副部長的時候還不到兩年,這是檢察廳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升職速度。
他怕造成拔苗助長的後果。
“我一定謹遵次長教誨,一定不驕不躁踏實做事。”許敬賢畢恭畢敬。
金泳建神色平靜的點了點頭。
“開飯了。”
樸夫人的聲音傳來。
樸勇成起身:“走吧,先用飯。”
許敬賢亦步亦趨跟在兩人身後。
這頓飯吃得很愉快,許敬賢給初次見面的金泳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他知道金泳建剛回國和樸勇成肯定有很多話要聊,所以吃完飯幫着收拾了碗筷後就知趣的先一步告辭離開。
然後轉頭便去了大廳上班。
把兢兢業業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而晚上回到家還得耕田澆水除草。
許敬賢今天格外的疲憊。
…………………
凌晨1點,殘月高掛。
首爾郊外,五輛車組成的車隊奔馳在公路上,車輪碾過土質的地面捲起陣陣塵土,最終在一片空地上停下。
車門打開下來了二十多人,這些人的腰間鼓起,顯然是都攜帶了手槍。
而爲首的正是漢江會會長李景佑。
爲了拿到橋本會的折扣貨源他這次可是損失了一位優秀的小弟和一位忠心耿耿的兄弟,這交易當然要繼續。
而這次交易是橋本會主動發起的。
李景佑得到日笨傳來的消息,在他這邊動手殺橋本源私生子時,橋本源的大兒子就在東京發動了武力奪權。
如今已經成功掌握橋本會,所以立刻履行對漢江會的承諾,將第一批貨以低於市場價20%的價格賣給他們。
並且橋本源的大兒子還說爲了表示感謝和更利於今後的長期合作,這第一次交易他將親自前來,並期望與李景佑會面,所以李景佑今晚也來了。
“會長,來了。”
李景佑一根菸還沒抽完,他們剛剛來的那條路上就車燈閃爍,只見六七輛車開了過來,在他們的對面停下。
車門打開後下來一羣日笨人,而這些人同時對着一輛黑色的皇冠鞠躬。
隨即一個身穿黑色和服,在夜色下看不清臉,身材略顯矮小的男子從皇冠轎車的後座上下來,氣質很沉穩。
“您一定就是橋本大公子吧,久仰久仰。”李景佑連忙熱情的迎上去。
這可是自己以後的財神爺啊!
和服男子同樣面露笑容,踩着木屐走向李景佑,李景佑這纔看清對方的長相,約三十來歲,五官平平無奇。
兩人靠近後和服男子藏在寬袖裡的手也伸了出來,其手裡握着一把槍。
李景佑看見槍後瞳孔猛地一縮。
然而已經晚了。
“砰砰砰砰!”
和服青年連續扣動扳機。
槍響,李景佑的身上瞬間出現了好幾個彈孔,白色西裝被鮮血染紅,整個人滿臉錯愕和不甘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