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子已經是八月初了,蘇綰每日還是鬱鬱寡歡的,崔玥說這很正常,論哪個娉婷少女忽然變成了孩他娘,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尤其是身材不能馬上恢復這一點,最讓人鬱悶。
江從侯府回去駙馬府,院裡瞧見小桃和綠真一人抱着一個孩子出來,他走過去挨個打開襁褓看了看,眼中盡是欣慰。
既是滿月了,這兩個孩子的臉蛋也圓滾了上來,肥嘟嘟的可愛極了,輕輕用手點一下,像是雞蛋糕一樣軟嫩。
特別是江闕那個臭小子,睫毛比他妹妹的還要長。
“將軍要抱抱嗎?”綠真笑着問。
江點頭,隨後單手去接,就像是要拿一塊磚頭一樣
綠真瞪眼,忙又把孩子給抱回懷裡:“將軍還是回房看看公主吧。”
怪哉怪哉,這人也太不會照顧孩子了。
聽小桃說,昨天江看孩子,也有個有創意的,竟然用兩隻手拖着兩個孩子的小屁股,順勢擡在腦袋旁邊來回走,不知道的還以爲要上菜了。
她原本還不信,現在是不得不信了。
江見勢,垂下臉色來:“綰兒又不高興了?”
小桃無奈道:“何止是不高興。”
綠真也道:“將軍快進去看看吧,公主又發脾氣了。”
江瞥眼正房門的方向,然後揮手道:“把孩子抱到母親那裡去吧。”說着,闊步回了正房,還不等進去臥房,就聽到裡面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他猛地皺眉,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掀開門簾子,迎面是一個茶杯,江何止眼疾手快,利落的接在掌心裡:“蘇綰?”
那人坐在牀上,單穿着白色的寢衣,見江進來,立刻冷臉道:“你來做什麼?”沉默幾秒,“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江無可奈何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蘇綰聞言,忽的低頭:“我要回家。”
又是這個問題。
自打蘇綰生產後醒來,每天張嘴閉嘴就是這四個字。
回家回家。
江已經懶得回答,起身坐過去她旁邊:“除了這個。”
蘇綰心酸的紅了眼眶,沉默兩秒,解開自己的寢衣,這丫頭過得渾噩,裡面居然也沒有穿肚兜,然後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腰腹:“我是不是胖了?”
江上眼,天地良心,蘇綰所指的位置,是他見過最平坦的肚子了,上面根本一丁點兒的贅肉都沒有,好像比沒懷孕的時候還要苗條。
忍不住上手輕輕掠過,肌膚吹彈可破,白的如同剛剝好的雞蛋,尤其是胸前的玉白香軟,因着生產的原因,好像比從前圓潤多了。
蘇綰見他難以忍耐,便半跪着往他的懷裡面鑽:“我給你。”
江連忙抱住她,口乾舌燥的情況下,身體很快就有了反應,但崔玥的醫囑句句在耳,他只得忍痛拒絕蘇綰的施捨:“不行,崔玥說了,至少三個月的。”
誰知蘇綰思忖片刻,說出這樣一段絕情絕義的話來:“我不怕,就算身子損了,那也是我自己的,我只給你這最後一次,然後就搬去錦園,再也不回來了。”
江眉間皺極,把住她的肩膀:“你說什麼?事到如今你還要搬走?”
蘇綰眼底冰冷,無情的很:“我已經把孩子給你生下了,你該放我走了。”
江心如刀割,茫茫然不知道說些什麼。這丫頭以爲自己不許她走,是因爲孩子?
蘇綰以爲自己是在用孩子牽絆她?
江良久無言,然後冷言道:“不許耍小孩子脾氣。”
蘇綰坐在他身旁,不緊不慢的繫着衣釦:“我沒有耍小孩子脾氣,你應該知道我有多恨你,你也應該清楚我的脾氣,我叫君幸買了錦園,是一定要住進去的,眼下那座宅子已經修繕好了,我會去稟明母親,明日就搬過去。”
江腦仁欲裂:“不行。”
蘇綰懶理:“我只是說一聲而已,並沒有爭取你的意見。”
江微微眯眼,已有怒意升騰:“我說不行就不行。”
“少用你那將軍口吻來命令我。”蘇綰絲毫不懼,眼中凌厲,“殊不知我是公主,我爲君,你纔是臣。”停了停,“你不是一直想徵求我的原諒嗎,那麼好,只要你讓我住去錦園,我就再也不恨你了。”
江胸口起伏的厲害,疼痛至極:“孩子怎麼辦?”
蘇綰垂下眼眸:“有母親和花君她們在,這兩個孩子會教育的很好。”沉默幾秒又道,“再者說了,孩子們想見我,可以隨時來錦園找我。”
江面無表情,聽着她說出那最傷人的話:“我只是不想見你。”
江抱臂冷哼:“那你還是恨我一輩子吧。”
蘇綰情緒再次激動起來:“江,你怎麼這麼自私,當日你說了,你說你跟本就沒想娶我,你既然不喜歡我,爲什麼還要這樣囚着我,我想回國你不許,我想搬走你也不讓,如今孩子都生下來了,你還是依依不饒,你到底想怎樣!”
江沒想到蘇綰的心裡是這樣想自己的,一時難過卻沒有表態,只是起身往房門的方向走,然後冷淡道:“再吵着搬走,我禁你的足。”
蘇綰皺眉,猛地將旁邊的幔帳扯下來:“你混蛋!”
一連幾日,兩人都這樣僵着,只要開口就會吵架,江不肯憐香惜玉,蘇綰也不會鬆口要求。
三日後,江被急召進宮。
昌王傳來消息,大越屯在童子峰的軍隊開始往西北方遷移,看樣子不日就會向西昌宣戰,並且越王向大燕借的七萬大軍已在路上,請求大湯火速支援。
既如此,皇帝下令,叫江立即領兵北上,爭取在景江主流那裡,截住大燕發來的援兵,許西昌片刻喘息之機。
皇命不可違。
江只得同意三日後出發。
回了駙馬府,江卻是一愣。
蘇綰不見了。
她居然趁着自己入宮,偷偷搬出去了!
他自是勃然大怒,急匆匆的就要趕去錦園,誰知在北院的時候,遇上滿臉疲憊的慕容,遂道:“母親!您怎麼能叫她搬走呢!”
慕容搖了搖頭,同樣難過不捨,卻是看得透:“老大,算了吧,綰兒的心都搬走了,你留了人又有什麼用。”點了點柺杖,苦口婆心道,“叫她搬過去吧。”
江切齒,眼眶發紅:“心我不管,人得留下!”
慕容恨鐵不成鋼:“又犯糊塗!”
江心痛的渾身發抖:“兒子已經盡力在彌補了!”
慕容長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