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回了崖壁之下,江淮瞥眼旭王,因着葉頌的古怪舉動,她心生細微不安,重新握住那冰涼刺骨的鐵鏈,往下用力拽了拽,倒還算結實。
李侃元在不遠處笑着喊道:“御侍大人,大殿下,準備好了嗎!”
旭王攥緊鐵鏈,仰頭瞧着那若隱若現的綢花:“準備好了!”
李侃元又問,江淮也冷淡的應了。
兩秒後。
“開始!”
話音一落,兩人霎時化身離弦的利箭!
江淮和旭王自小就喜歡爭搶,大到朝事,小到吃穿,從來都是針鋒相對,今日這樣的比賽,雖不正式,卻也互不相讓,爭搶的厲害。
不過,論起輕功,還是江淮更勝一籌。
眼瞧着她三兩次蹬壁躍身,就已經領先了自己半個身子,旭王捉急,好在這兩條鐵鏈的距離只有三尺,乾脆橫踹一腳,將那人所拽的那條鐵鏈踢得左右直晃!
江淮蹙眉,反應倒是利落,左臂纏住鐵鏈,一個轉身用右手反撐住那崖壁的凸處,雙腳一卷,兜着那條鐵鏈一個旋轉,抽在旭王未及收回的腿上,梆的一聲,實打實的疼。
旭王登時呲牙,擡頭和那人對視一眼,怒火滿盈。
江淮似笑非笑:“殿下,你這可就不地道了。”
旭王本身理虧,在半空中晃了晃發麻的腿,繼續上攀。
崖壁之下,李侃元的眸間漾出一抹恨鐵不成鋼,一口鐵牙咬的死死地,旭王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現在根本不是爭一時意氣的時候!
旁邊的慕容秋面無表情,褐色的衣襬卻無風自動。
這邊,江淮已經攀到了崖壁的三分之二處,這半天沒有意外,她的心也稍微放了下來,右腳蹬住一處凸石,左手借力,準備一躍而上,突然!
‘崩’
那拴着鐵鏈的機關的左邊卸開,江淮拽着的那條,斷了!
葉頌瞳仁一縮,揚聲道:“江淮”
站在她身後的葉徵亦是震驚不已,下意識的往前一步。
衆人的心,也都隨之懸了起來。
“快救人”
葉頌喊了一聲,所有人都湊了過去,卻不知道怎麼辦。
李侃元全神貫注,拳頭也越攥越緊,回頭瞥了一眼皇帝和慕容秋,這兩人,前者面容極致複雜,後者眼含笑意,不細看還真察覺不出來。
好在崖壁上的那人還保持着冷靜,擡頭觀瞧,發現這鐵鏈並沒有完全斷裂,而是其中一個鐵環碎了半塊,這便叫她不能隨意亂動,若是不小心幅度大了,整個碎了就涼涼了。
她蹙眉,呼吸也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原來。
真正的殺機在這裡。
崖壁太平沒有借力,她要是從這裡摔下去,非死即殘。
而正在她思忖着如何應對的時候,右邊忽然刮來一陣勁風,是旭王再次下了殺手而來,眼瞧着那人的腿要踢在鐵鏈上時,江淮咬牙,右腳先行拐着那鏈子一甩,閃電般的纏住了旭王踢來的左腿,與此同時,那鐵環斷裂,這足足近百斤的鏈子,整個下沉!
江淮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抄住,連同鏈子一起掛在旭王的腿上!
那人猛然受力,好懸整個人被撕開,疼的彷彿左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李侃元激動過甚,攥拳上前一步。
怎麼回事!
那鐵鏈怎麼沒斷乾淨,給了江淮反擊的餘地!
而崖壁上的那兩人,都是呲牙咧嘴。
江淮也不好受,這樣生攥着那鐵鏈吊着,胳膊快要脫臼了。
而且方纔被那鐵鏈刮到,左腰處的衣衫碎裂,大片的白嫩肌膚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上面的梅花刺青紅的顯眼,像是潑在上面的鮮血,遠遠望去,妖冶的很。
所視崖壁之下,大家也不在乎那些授受不親,各個緊皺眉頭。
倒是葉家兄妹同時愣了愣,被這片刺青給鎮住了,西昌不興這些,他們自然好奇。
這邊,隨着時間的加長,旭王的那隻靴子也要掉了,到時候鏈子也會隨着一起掉下去!
旭王注意到了,不停的用另一隻腳去蹬,紅眼道:“去死吧你!”
但他明顯是低估了江淮的輕功,只見這人仰着頭,露出一個精詭的笑容。
這鐵鏈斷的不乾淨,就說明兇手並沒有徹底動殺心,既如此,她便沒什麼好怕的,於是乎,孤注一擲般的蹬住那鐵鏈的環扣處,大力上竄!
旭王的靴子和鐵鏈墜地的同時,她也抓住了那人的腰帶!
低頭,瞧着崖壁下四散奔走的人,那鐵鏈摔在地上,登時四分五裂,將地面崩出無數個小坑來,崖底的石壁也被濺的傷痕累累。
江淮眉間緊皺,正好和寧容左投來的視線擦過,那人微揚下巴,她眼中深邃,伸手一把抓住旭王垂在背上的頭髮,在他哎呀呀的痛苦聲中,蹬住那人的腰帶,往上一躍,隨即又踩在他的肩膀上,有些蜻蜓點水的意思,再然後,順利的夠到那個紅色的綢花。
只是,那綢花裡閃過一道銀光。
江淮下意識的將手往右挪了下,抓到那崖頂的石塊,再借旭王的腦袋躍了上去,電光火石間,她瞧見一個人影在那樹叢間奔離,不過逃得太快,沒看清臉,但光用腳後跟想都知道,必定是動了機關的那人。
伸手將那綢花取下來,下面果然橫了一柄尖刀,江淮微眯雙眼,若是方纔把手探了過去,現在這五根手指頭肯定是要搬家了。
正想着,被坑的不淺的旭王也爬了上來。
兩人正面對視,崖壁下的喊聲也只是充耳不聞。
旭王渾身疼的快要散架,挑着眉頭,重重的喘着氣,瞥眼那被動了手腳的機關,還有綢花下面的利刃,冷冷一笑:“江淮,你命挺大啊。”
江淮絲毫不懼,笑容不善:“反正比你命大。”
旭王活動了一下快要疼死的左腿,汗溼的髮絲下露出一雙盛滿壞意的眼,低低道:“江淮,父皇到底是心軟了,不過有慕容秋和李侃元,還有我,你別指望他能再心軟一次。”
江淮笑的像是個臭流氓:“無妨,就算是不心軟,我也死不了。”
旭王一瘸一拐的往下走,蔑視道:“放屁,等着吧,早晚叫你死我手裡。”
江淮隨在身後,慵懶道:“那咱們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