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佛門。
十六衛中,一向是定龍衛負責看守佛門,其首領何麓是陸顏冬手下的得力,也是十六個首領中,槍棍耍的最好的。
他擡頭瞧了瞧太陽,揮手叫那四個站的筆直的手下往後退幾步,站到陰影裡。
“何麓。”
聽到有人叫自己,他連忙回頭,原是陸顏冬。
何麓上前一步,拱手行禮道:“總統領。”
陸顏冬一身霜藍色勁裝,中間的腰帶殺的有型,一指道:“怎的今天就派了四個侍衛看守這裡?素日按規矩不是八個嗎?”
何麓笑道:“統領數錯了,加上末將,一共五個。”
陸顏冬不苟言笑,冷瞥一眼,看得他臉上的汗都不會出了:“別耍油嘴!”
何麓趕緊收回笑意,恭敬道:“統領恕罪。”
陸顏冬並未多追究,而是道:“佛門是皇城主門之一,重要的緊,千萬不能鬆懈,若是出了事,咱們的腦袋全都得搬家。”
何麓點頭,解釋道:“統領不知,末將手下這些侍衛都被真龍衛的郭真叫去幫忙了,他負責兵供,這不秋末就要武舉了嗎,從兵部借來的考試用的兵器都要封刃,免得傷人。”
“郭真一天就知道偷懶。”陸顏冬凌眉一挑,“扣他半個月的俸祿。”
何麓哈哈一笑:“統領英明,那小子是該好好教訓教訓。”
說完,瞧着不遠處走過來的那人,眼睛一亮,喊道:“三公子!”
而聽到這三個字,陸顏冬渾身都不舒服起來,萬分不願的轉身,瞧着對面那個雙手枕在腦後,步調懶散十分的少年。
自打江淮同意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傾慕陸顏冬之後,江歇便三天兩頭的跟着自家二姐進宮,美名其曰給太后請安,但那條毒蛇心裡也有數,索性也就帶着了。
他身份頗高,又有江淮相護,所以除去內宮,皇城剩下的地方,皆能隨意進出,好在他好奇心極低,也沒闖出什麼禍事來。
何麓瞧着江歇那一身白底金邊的瀟灑長袍,不由得讚歎道:“三公子還真是好身段,幾日不見,個子更高了,快要超過我了。”
江歇揚着一張清逸的俊臉,意氣十足。
他不緊不慢的走過來,淺笑着給陸顏冬行禮:“見過總統領。”
而那人聽到何麓這話,不屑道:“身段好有什麼用,撐死會些三腳貓功夫,和御侍大人相比,還差得遠吧。”
江歇聽這話,不生氣,反而湊近一步笑道:“統領這話倒也不假,只不過我二姐出身閣,起點太高,我和她比是比不過,但也不至於是些三腳貓功夫。”
陸顏冬抱胸斜眼,因着江歇比她高上半頭,便不得已的揚起冰冷的俏臉,哼道:“年紀不大,口氣倒挺大。”
“年紀不大?好歹我也十七了,都到了能娶媳婦的地步了。”
江歇和江淮一起長大,耳濡目染,也將自己二姐那份無賴的樣子學出來幾成,當然在自家人面前他不敢,但到了外面,則原形畢露。
而且這死纏爛打的招式,是花君教他的。
對付陸顏冬這種厲害的姑娘,就只能死纏爛打,你來硬的,她比你還硬,你來軟的,她便瞧不起你,所以,只有糾纏一法。
陸顏冬瞧着他,心道有江淮在,你就是聽話的小弟弟,江淮不在,一眨眼就成了油嘴滑舌的小市井了,剛想出言教訓他,卻聽何麓在一旁笑道:“三公子既然到了娶媳婦的年紀了,可想好了要娶哪家的千金了?”
陸顏冬背對着江歇,自然看不到他向自己斜飛那一眼,倒是何麓看個一清二楚,他知道江歇的心思,那封《我的心裡只有你沒有她》還是自己幫忙送的呢。
朗笑幾聲,何麓在頂頭上司那疑雲滿頭的表情中,讚歎道:“三公子有骨氣,只是這家的姑娘可實在是不好惹。”
江歇挑眉,笑道:“她若是躲在牆裡,我便翻牆,她若是躲在地裡,我便遁地,她若是躲在雲裡,我便上天,她若是躲在海里,我便下海,總之就一點,鍥而不捨,方可見心誠。”
陸顏冬暗中咬牙,眸裡已然恨得不行。
果然和他二姐一樣讓人討厭。
何麓又意味深長道:“三公子雖然有毅力,但也架不住這姑娘的鐵石心腸,你可別熱臉貼了冷屁股,白忙活一場。”
“世人的心都是軟的,怎會有鐵石做的心腸呢?”江歇促狹道,“若是有,我要扒開她的衣服,好好看看。”
“哈哈哈——”
何麓聞言笑個不停,佛門下那四個侍衛也忍俊不禁,陸顏冬聽着,那笑聲如同利刃一般,在這大太陽下剝開她的尊嚴,狠狠的凌遲着。
轉身,厲聲喝道:“江歇!”
江歇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回,莫名其妙道:“統領何事?”
陸顏冬面色微緊,雖然知道這人和何麓說的是自己,但畢竟沒有指名道姓的說是誰,自己想發作,一來師出無名,二來還相當於變相承認了,想了想,道:“三公子方纔說自己的武功雖不如御侍大人,但也不至於是些三腳貓功夫,如此自誇,想必也是個能打的,可巧練武場今日沒開,同我去比劃比劃如何?”
江歇眼底一現精光,瞥了一眼笑的歡愉的何麓,利落道:“當然好。”說着,一指何麓,“何首領幫忙,給我們斷個高低。”
何麓揚手:“那敢情好啊!”說着,思忖幾秒,“那統領和三公子比劃什麼呢?十八般武器,總得選一樣纔是。”
陸顏冬冷言道:“三公子選吧,我身爲皇城十六衛的總統領,總不能欺負你不是。”
江歇想了想:“就比手腳功夫,不比兵器,這樣最公平。”
陸顏冬瞧着他,那少年也意氣風發的看着他,冷哼一聲,先行一步。
江歇瞧着她走了,微一挑眉,和何麓並肩隨在其身後。
他逐漸斂了那份油滑的無賴態度,又變回素日那個清冷俊逸的清爽少年,低聲對何麓道:“你覺得這個形象怎麼樣?”
何麓分析道:“還行,不過有點過了。”說着,擺了擺手,“不過依我看,還是換一種方式吧,這種耍無賴,容易捱揍。”
江歇聞言,想起那兩個眼炮,深覺有理,又問道:“你跟陸丫頭也有幾年了,覺得什麼辦法最能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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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麓摸了摸下巴,忽的眼睛一瞪:“有了。”
江歇忙問:“什麼?”
何麓肯:“你不是怕她不吃硬嗎,其實她也吃硬,但是能壓得住她的硬,硬狠起來,準沒錯。”說完,頗爲感慨的看着前方怒氣衝衝的陸顏冬,淡笑道,“再怎麼厲害,也是個女孩兒。”
江歇挑眉道:“說起來,我二姐也是個女孩兒,她也吃這套嗎?”
何麓搖頭:“陸統領是外硬內軟,你把她外面這層保護殼敲碎了,就好了,至於御侍大人……”再停了停,“你二姐是外硬內更硬,能在前朝的女官,除去陸統領這種武將,做文官的,沒幾個心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