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一幫人便在這個陝北沒有幾個人知道的小村子那棟唯一的小樓裡吃了頓最普通不過的農家飯,桌上最多的是土豆,也便是陝北人說的洋芋,除過晚上要開車的幾個人,其餘人都喝了一瓶老榆林,桌上沒有虛僞的寒暄客套,也沒有唏噓感慨,只是相視一眼,兄弟滿上,幹了,他們都在想,如今他們黃袍加身,一番繁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可是這些東西對於那些死去的人來說,又有何用,或許,只有他們活的好,纔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
當天晚上,一幫人連夜回到了榆林市區,如今富貴了的阿傷和南方都想讓權哥重出江湖,主鎮這陝北兩市數縣,可惜因爲當年的事情權哥早已經厭倦了這個所謂的江湖,一心只想在那小飯館裡面賣洋芋擦擦,過最平淡也最踏實的生活,老有所終,老有所依。阿傷和南方再怎麼勸,權哥心意已決,最後李三生和二龍點頭,這事情也就這樣定了。
將權哥送回小飯館之後,李三生和二龍一幫人又再次匆匆上路,直接殺奔回西安,早上八點多的時候就進了西安城,一幫人在老馬家喝了碗胡辣湯吃了兩個餅之後便分開,三十怪蜀黍帶着血殺和阿傷開始配合省廳的清掃行動,山跳小七他們已經在清理西安市各方的殘餘力量,南方則要回端木家,給端木家一個交代,畢竟此行關中之旅是端木家議事廳的決議,端木太阿以家主之能力悍然改變了端木家的初衷,估摸着到時候端木家的議事廳又是一番風雲際會。
至於二龍,則要去一趟蓉城成都,突然成都之行,讓李三生不由的緊張了起來,就連三十怪蜀黍也都對成都之行心存顧慮,擔憂二龍和李家的關係已經徹底暴露,三十怪蜀黍安排好一切之後,迅速回到秦嶺會所,三人坐在曲江池邊,謹慎商量着該不該去。
“你說,諸葛家蜀南竹海的家僕親赴雲南昆明讓你去成都?”三十怪蜀黍皺眉道,只有他知道,從蜀南竹海出來的諸葛家僕親自邀請一個人,規格可不是一般的高。
二龍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諸葛家這次的動作有點大,諸葛洛神說,今年的年夜飯在成都新都別院,除過我,幾位諸葛家份量頗重的女婿都被邀請了”
“年夜飯在新都別院?”三十怪蜀黍震驚道。
李三生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沉聲道“怪蜀黍,有什麼不對?”
三十怪蜀黍回道“我聽說諸葛家幾十年來那些老傢伙們很少出蜀南竹海,這次年夜飯都在新都別院,估摸着那些老傢伙也都要出山了,這背後意味着什麼,你想想”
“諸葛家估計要有大行動了,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李家的存在了”李三生想了想說道。
三十怪蜀黍笑道“三年前,納蘭家都知道了李家的存在,你說諸葛家怎能不知道,或許是你消失了三年,這才讓諸葛家沒有什麼大的行動,現在你回來了,想來諸葛家已經有消息了,更何況這段時間影子烽煙的動作都比較大,難免被諸葛家找到蛛絲馬跡,再進一步說,誰敢說,影子和烽煙裡面就沒諸葛家的人,諸葛李家兩家世代恩怨這麼多年,什麼都不一定”
三十怪蜀黍的話讓李三生頗爲同意,自己的動作已經很大,烽煙和影子就算再怎麼小心,也可能被諸葛家找到破綻,畢竟諸葛家可不是沒落的夏侯家,現在李三生擔心的是,諸葛家有沒有知道二龍和自己的關係。
“那二龍這成都之行,該不該去?”李三生擔憂道。
三十怪蜀黍盯着二龍看了又看說道“從諸葛洛神所說的情況來看,諸葛家份量頗重的女婿都被邀請了,二龍作爲雲南土皇帝,估計也是這幫人中份量最重的,如果不去,這纔會讓人起疑心,至於二龍和李家的關係被察覺的可能性很小,關於以前你的故事,別說諸葛家,就算是李家自己人都沒有幾個人知道,那就更沒有人知道二龍了,更何況二龍這麼些年和你從來沒有聯繫,血殺全部都是新人,沒有當年的老人,而二龍也是一拳一腳掀翻的郭堅,所以,我斷定,諸葛家幾乎不可能懷疑二龍,就算是懷疑了又能怎麼樣,成都之行,帶上血殺,逃出成都不是問題”
“那就按照三十怪蜀黍所說的,二龍,成都之行,帶上血殺,諸葛家可是真正的虎穴之地”李三生沉聲說道。
“成都,我不去”等到三十怪蜀黍和二龍分析完了成都之行的各種可能性之後,二龍卻突然說道。
李三生疑惑道“爲什麼?”
“年三十,郭家的墳頭得我去燒,薛幡的父母等着我過節”二龍平淡如水的說道,只是這句話的背後是不可改變的執着,對他來說,諸葛家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那就不去”李三生毫不猶豫的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李家何曾懼諸葛,大不了再殺進蜀南竹海。
三十怪蜀黍沒想到事情突然急轉直下,二龍和李三生如此決絕,想到某些事情,三十怪蜀黍低頭想了想說道“不去也行,只要有足夠的理由,以二龍現在的地位,頂多落得個飛揚跋扈的口舌,更何況你現在還不是諸葛家的女婿,諸葛家邀請你去,也是七分商量,三分壓力,只要諸葛洛神能撐的住場面,也無足輕重”
“那就這麼定了”李三生低聲說道。
又說了幾句,三十怪蜀黍便離開了,曲江池邊只剩下李三生和二龍,李三生嘆了口氣說道“郭家倒了”
“倒了”二龍不悲不喜的說道,憋了這麼多年的仇就這麼的報了,比想象中的要輕鬆,或許是他的層次已經和郭家不再一個層面了。
“趙姨說,郭家涉案的都已經被控制,直系旁系幾乎全軍覆沒,福字輩那位現在在省賓館,被限制了人身自由,那位老爺子則在渭北療養院,福字輩另外兩個在東府,志字輩的幾個和老爺子在一起,你有什麼打算?”曲江池邊還有些積雪,等待着另一場雪的到來,李三生回想起國家的恩恩怨怨,多少有些感慨,支撐着二龍前二十多年活下去的動力無非就是這些,一瞬間,這些東西沒了,二龍的內心自然波瀾起伏。
“我去省賓館見見他,見見這個還沒見過的大伯”二龍自嘲的說道。
三代人,一世恩怨,終於做了瞭解……
二龍去省賓館之後,李三生漫無目的的走在秦嶺會所,穿過長廊小亭,走過大廳小道,明月雙雙遠山小賤沒在這秦嶺會所,秦嶺會所安靜了不少,大家繼續在忙綠,明晚的新春晚宴準備的已經差不多了,省裡幾位領導確定出席,讓這次晚宴的規格又高了一個級別,傍晚上海那個強勢的女人也將空降西安,李三生還得親自去機場接她。
就在李三生找趙姨商量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情的時候,來自北京的電話到了,是小姨的電話,接通電話,李三生笑道“小姨,大唐集團和保利哪個油水多?”
從金融街麗絲卡爾頓大酒店對面那棟大廈出來的劉清雯輕笑道“又拿你小姨開玩笑,現在在哪,這麼長時間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
“在西安”李三生撓了撓頭回道。
“幾號回京?”劉清雯關心的是這個,今年沒了老太爺,劉家的四合院註定要少些人。
“大年三十下午,給爺爺燒完紙就回去”李三生回道。
“給你打電話想說一件事”劉清雯沉聲說道。
“什麼事?”李三生疑惑道。
“你和伊然的時間確定了,二月二,龍擡頭那天,訂婚,地點你定”劉清雯想了想徑直說道。
“二月二?”李三生皺眉道。
“二月二,有問題?”劉清雯問道。
“好”李三生深深的洗了口氣點頭道。
掛了電話,李三生的心裡久久不能平靜,雖然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可真來了,也不能泰然處之。
只是不知爲什麼,李三生總覺得,這個春節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