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入險境

“格達!”一聲驚叫中,格斯破開黑幕,來到紫風身邊。看到了地上的格達和他身邊巨大的沙熊,格斯臉上掩飾不住的驚訝與擔憂。

格達止住了笑聲,轉頭看着格斯高興道:“格達獵殺了沙熊之王,證明了自己的勇氣和能力,哈哈!就是格憨也只獵殺了一頭普通的沙熊,格怒再也沒有理由侮辱格達了!”

格斯也替格達高興,“格達是勇士,格斯爲你感到驕傲。感謝沙漠神賜予了格達勇氣與力量,佑護格達戰勝沙熊之王!”

“感謝沙漠神!萬能的沙漠神!”格達掙扎了一番,想要起身膜拜,沒有站起身來,倒是招惹了身上的傷口,呲牙咧嘴了一番。

格斯見狀驚呼一聲,急忙小跑來到格達身邊,格斯越是檢查越是心痛,被風沙刮傷的傷口多數迸裂,鮮血從傷口滲出,將格達的身軀染得一片血紅。右腿膝蓋完全碎裂,右邊肩胛骨斷裂!

格斯忍着淚水,小心地把格達身體翻起少許,背上是觸目驚心的三道抓傷,每一道都彷彿是抓在格斯心上,淚水最後還是沒有忍住,一滴滴從滑過臉頰,掉落在沙地上。

“傷痕是勇士的標記,格斯放心,格達死不了的。格達還等着回到格日綠洲,把來犯的逐日豬一個個消滅殆盡。”格達推開格斯的手,一聲悶哼,後背砸落在地牽動了傷口,帶起處處惡痛,“格斯,把沙熊王剝皮了,今晚吃熊掌熊肉,把牙齒和爪子給留着,格達終於可以擁有自己的項鍊了!”

格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點點頭,伸手向腰間探去。“啊!”驚叫聲中,格斯臉上騰地變色,變得異常慘白,在朦朦的夜色中襯托下尤爲可怖,“寒蟬和寒雀匕不見了,格達,寒蟬和寒雀匕都不見了!”

格達臉色猛地一變,獵殺沙熊的激動感立時煙消,“格斯說的是真的?”

彷彿是失去了所有的氣力,格斯軟倒在地,雙眼無力地看着前方,“真的,寒蟬和寒雀匕都不見了,不見了……一定是被斯拉可收去了,上天要懲罰格斯嗎?”

紫風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他們如此頹喪的原因。寒蟬和寒雀匕是格日族鎮族三寶中的兩件,三寶是格帝和格吉叛離逐日時從逐日族長處偷來的三件寶物,據說是沙漠神賜予沙漠子民的禮物。

寒蟬與夏日的蟬一般大小,通體透明,能抵禦酷熱,在炙人的沙漠中乃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寒雀匕是一把小小的匕首,據說是用來自沙漠神居住地的雪山上的萬載寒鐵鍛造的,寒氣逼人,鋒利無比,吹毛斷髮,無堅不摧。

還有一件是紫火刀,是沙漠神親自煉製的神器,刀身墨黑,能逼發紫色火焰,紫火能焚燒一切,沙漠中傳言,紫火刀乃是王者之刀,得紫火得天下。

格煞對格斯甚是疼愛,因此把寒蟬和寒雀匕偷偷給了她防身。如今丟了這兩件寶物,格斯自然是心死如灰。紫風見格斯如此,心中輕輕一顫,隱隱有些不忍。紫風有些懊惱地甩甩頭,雖然不知夢中的女子是誰,但能肯定她與自己有着密切的關係,在沒有弄清這些之前他不能與別的女子有任何牽連。

然而,紫風還是忍不住走到了格斯面前,把蜥斬遞了過去,“拿着,把沙熊剝了皮,吃飽了明天才好尋找。”

格斯緩緩擡起頭,無神的眼睛盯着楊踮峰看了許久,黯淡的眸子才終於漸漸恢復了以往的妖冶紅色。接過蜥斬,格斯從地上竄起,走到沙熊身邊,操起蜥斬以熟練的手法在肚上輕輕劃過。“呲~”,熊皮從中分爲兩半,雪白的脂肪便跳入眼中。

格斯靈活地轉動手腕,蜥斬在沙熊皮毛這下迅速滑動。三十三刀,也便是格斯的手腕轉動了三十三下,完整的皮毛便如一件衣服般被脫了下來。紫風心中暗贊,他可沒有這麼一手,若是換了他,一刀下去便是兩段,乾脆利落。

剝去皮毛,格斯切下了熊掌,拿起一隻給了格達,另一隻則是給了紫風。紫風接過熊掌卻是一愣,難道便這樣吃?紫風覺得肉是不該這麼生吃的,卻有想不出究竟該是如何吃法。無奈地搖搖頭,紫風將巨大的熊掌送至嘴邊,一口啃了下去。

生熊掌韌性極好,紫風費了好大勁才終於咬了一口,又咀嚼了許久才嚥了下去。格達吃得津津有味的熊掌,卻讓紫風好生難受,不吃吧,十幾天沒進食,再不吃哪來氣力;吃吧,費了半天勁才咬下一口,這一隻熊掌得要吃多久!

格斯見紫風緊皺眉頭看着手中的熊掌發愁,畢竟是少女心性,心中暗暗發笑。放下手中的肉塊,格斯拿起蜥斬在沙熊身上卸下一塊肩胛骨和一根腿骨,然後走到紫風跟前,拿過熊掌,放在寬大的肩胛骨上置於地上,拿起腿骨用力敲打起來。

紫風一拍腦袋,他怎麼就沒想起這個方法,老人格巖可是懂得許多沙漠中的生存知識的。格斯見熊掌已被敲打得夠軟了,起身把熊掌交給紫風,同時將巨大的腿骨也放在他手上,“要吃就自己動手。”

三人放開胃口,大吃了一頓。其中,紫風吃得最多,吃了熊掌便是來到吃興,一人吃的就能抵上格達格斯兩兄妹所吃的,格達與格斯也吃了不少,沙熊竟在一夜之間幾乎被吃了乾淨!

太陽升起前,格達與格斯閉眼睡了一會,而紫風則是不敢閤眼,他害怕,害怕一入睡便會見到那三人。夢中的三人並不可怕,但紫風一見他們便心痛不已,滿是內疚,其實他害怕的自己,害怕的是他自己的情緒。

太陽升起,格達格斯便同時醒來。讓紫風頗爲吃驚的是,格達竟能站立起身,雖然沙漠子民都有着極強的恢復能力,但能像格達這樣的絕不多見。

格達起身試着伸展了右腿和右手,撕心裂肺的劇痛立即傳來,格達深吸了一口氣,“畢竟骨傷,看來恢復還需要幾天,”格達轉身看着仍坐於沙地上的格斯,“格斯,儘量多帶上些骨骼,族裡武器緊缺。”

“嗯,”格斯應聲後立即起身,將熊皮摺疊好放在一邊,然後開始收拾剩下的骨骼。紫風點點頭,格日族裡除了寒雀匕和紫火刀便沒有鐵器,因此只能收集野獸的骨骼,製成各種武器。當然這些骨骼是經過特製的,骨骼打製成武器後,須得在戰血酒中浸泡三月才能使用,浸泡戰血酒後,這些骨器竟比鐵製的更爲堅固,而這個方法是格吉得自沙漠神處。

“你拿不了多少。”紫風上前一把退開格斯,三兩下把所有骨骼堆積一處,接着拿起熊皮,張開後一卷將骨骼盡數收起。“可以走了。”

格達一瘸一拐地走到紫風面前,神色有些激動,“紫風確定能拿動這些?我們也許得在沙漠中摸索許久才能找到綠洲,這些日子也便是紫風須得揹負這些骨骼日子!”

“別說廢話,還走不走!”紫風語氣有些冷淡。

格達卻沒有在意他的表情,讚賞地點點頭,繼續道:“紫風對尋找回綠洲的路有何看法?”

紫風伸手指向前方,沒有回答卻反是問道:“你知道前面是何處?”

格達格斯同時轉身看去,格達雄軀一震,滿臉的訝色。格斯瞪大了眼睛,眸中閃爍出不可思議的紅色,下巴緩緩下落,小嘴無意識間張開。紫風微微擡頭,眯起眼睛向前看去。

前方金紅的大太陽下,散落着一些石柱,或是拔地而起、直指向天,或是斜斜插着,瞄向空中,也有橫臥在地,有方有圓。紫風心中有了猜測,他希望這是真的,卻又希望自己是錯的。

若他猜得沒錯,這裡便是傳說中的亡魂之森。傳說中,亡魂之森中聚集了無數兇猛魔獸,這裡是野獸的世界。據說亡魂之森乃是沙漠神死對頭——死神千年前進攻沙漠留在沙漠上根據地,而這些魔獸都是死神從地獄帶上來的。

紫風想到要面對這些魔獸,每一根神經都跳動了起來,掀起一陣興奮的波瀾。紫風將目光下移,看到眼前的傷員和女子,心中不免擔憂起來,若是那些魔獸真如傳言那般厲害,他紫風自保都是個問題,如何能照顧到他們?

“難道?”格達心頭猛地一震,一時重心不穩,向後退了一步,“難道這裡是傳說中的魔域亡魂之森?”

格斯也是一震,緩緩轉頭向格達看來,臉上盡是震驚,“沙石爲樹,聚集成林,亡魂之森,死神魔域。傳說中的亡魂之森!”

“看來是了,你們看看四周。”紫風丟開手上的熊皮,一屁股坐了下來。

格達和格斯對視了一眼,轉動身子掃視一週。四周都是同樣石柱,在陽光下金光熠熠。格斯心中一冷,跌坐而下。格達身子晃了晃,最後硬是挺住了沒有倒下。

“亡魂之森又怎樣?不是還有沙漠神庇佑嗎?你們快下跪膜拜,也許他立即便會出現在眼前,帶着你們離開,回到格日綠洲上。”紫風抓起一把沙子,看着沙粒從指縫中滲下。

格斯看着沙地,毫無表情,喃喃自語:“沒用的,這裡是死神的魔域!格達,難道沙漠神遺棄我們了?是我們不夠虔誠,還是……”

“不!沙漠神沒有遺棄我們!這是一個考驗,這是對格達的一個考驗!格達肩負着盡滅背叛神的逐日一族這一神聖的任務,考驗是必須的!”格達騰地跪倒,恭敬地俯下身子,“沙漠神英明,格達必定不辜負神的期望,格達必定戰勝魔獸,帶着它的牙齒爪子和頭顱,向着族人顯示您的榮耀,讓背叛的敵人知道您的神威。沙漠神戰勝了死神,格達便要戰勝這些魔獸!沙漠神佑我!沙漠神佑我!”

堅定的信念麻痹了傷口的痛楚,格達騰地從地上站起,擡頭看向遠處的石柱,太陽照亮的石柱,也照亮了格達。格達輪廓分明的臉上有着一份堅決,有着一份狂熱。

“唉……”紫風嘆了口氣,紫風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他爲何要嘆氣。紫風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繼承了老人的記憶,但他卻對其中許多東西異常反感。更讓紫風難受的是,他似乎失去了一段記憶,一段極爲重要的記憶!

格斯聽了格達的對着沙漠神許下的宣言,低落的情緒頓時去了大部分。深深吸入一口氣,狠狠呼出,格斯站起身來,握住格達的手。“沙漠神萬能,即使在魔域之中,沙漠神也將庇護我們。格斯相信格達能通過考驗,重返格日,帶領族人殺盡逐日族人,揚我格日威名,讓那些叛徒知道沙漠神的神威。”

“有志氣,好樣的,”紫風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塵,抓起熊皮包裹的骨骼,用力一扔,丟向了格達。格達一時不防,又是受了傷,躲避不及被砸個正着,跌坐在地。骨骼“嘩啦啦”散落出來,將格達蓋得嚴嚴實實。

紫風指着這堆白骨,冷冷道:“就憑你?戰勝魔獸,哼,連這點白骨都能把你壓趴下,竟然還敢挑戰魔獸?哼,不自量力!自以爲是,沙漠神要考驗你,作什麼帶上我和你的妹妹?你一個送死沒關係,難道還要格斯陪着你葬身此處?”

紫風越說越來勁,繞着被白骨覆蓋的格達走了起來,“給我起來,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我站着不動,就讓你打,看是你的手臂先斷還是我先倒下!就連對付一頭沒用的沙熊都如此費力,憑你能戰勝魔獸?異想天開的本領我倒是不及你……”

“別說了,格斯求你別說了!”紫風走到格斯面前時,格斯才從震撼中緩過神來,用力推開紫風,撲到白骨前,發瘋似的在白骨堆裡挖開一個洞口,露出格達的臉,“格達……”

格達面若死灰,的確,他連這堆白骨都無法承受,又如何能戰神魔獸?他憑着什麼戰勝魔獸,憑着心中的信念嗎?

“啊……憑什麼~”

“憑我!”紫風一把拉開就要流淚的格斯,“跟着我走,我帶着你們走出死亡之森,返回格日!我帶着你們滅亡格日!只要你不再信奉那該死的沙漠神,我便讓你達成稱霸沙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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