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離開,卓不凡卻又注意到了廣場上的那二三十匹駿馬。
看着漢水幫幫衆騎來的那些駿馬,卓不凡一陣惋惜,若是可能的話,他是真想要把這些駿馬全部都帶走。因爲單單是這些馬,都值不少銀子了。但是,現在知道後面肯定還有漢水幫的幫衆在追自己,能順利逃走都不錯了,又怎麼可能帶得走這麼多的馬。
可若是就這麼將這些馬再給漢水幫的人留下,卓不凡也實在是有些不甘心。想了片刻,卓不凡將那些馬全部都驅趕到了山門外面,先挑選了其中看上去最爲神駿的兩匹系在一旁的樹上。然後又走到另一匹馬身旁,取出匕首,在馬臀上紮了一下。那匹馬吃痛,慘嘶一聲,前蹄一刨地,飛一般就竄了出去。
卓不凡依次施爲,將剩下的馬沿着不同的方向一一趕跑。這才跨上之前留下的駿馬,疾馳而去。爲了躲避漢水幫的追兵,他並沒有去走大路,而是選了一條小路,往西安府而去。
雖然雪已經停了,但是地上的積雪已經足有尺餘。卓不凡雖然單人雙騎,每日卻並走不了太遠。爲了避免遇到漢水幫那些追他的人,卓不凡也不敢明目張膽地進入那些村鎮,一路風餐露宿。
兩日之後,卓不凡才進入了西安府的地界。這裡,已經不屬於漢水幫的勢力範圍,卓不凡心下稍安。
這日中午,卓不凡飢腸轆轆,追着一隻狍子上了一座小丘,可那狍子卻還是給追丟了。
雖然追丟了狍子,可卓不凡卻看到不遠處有一個規模不小的村落。村子外面是一片空地,已經收割過的土地上覆蓋着一層皚皚白雪,還隱約有些莊稼茬子從雪中刺出。
江湖上,各門各派的勢力範圍涇渭分明,這裡已經是西安府的地界,卓不凡覺得漢水幫應該不敢明目張膽地派人追來這裡。看到村落,已經兩天沒有吃過一段好飯的卓不凡更是腹中打鼓,飢餓難耐。想了想,他縱馬馳下山丘,往那個村落而去。
這個村落名叫張家莊,因爲臨近官道,許多往來西安府的行人商販都會路過這裡,所以,村口還開着一家飯莊。
說是飯莊,其實也不過就是幾間外面裹着一層黃泥的木棚子。後面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籬笆院兒,用以寄放牲畜。這飯莊裡只供應簡單粗糙的茶水飯食,供過往行人打尖歇腳。如今正是寒冬,又剛剛下過一場大雪,所以生意蕭條,一整天也不見得能有幾個客人。
看到卓不凡縱馬而來,正雙手籠在袖中縮着脖子在飯莊外面招攬生意的中年掌櫃不禁喜出望外,連忙小跑着迎了上來,點頭哈腰地陪着笑,道:“客官,小店不但有剛出籠的大白饅頭,還有滷好的豬下水。小店那傳了上百年的老鍋羊湯更是遠近聞名,您進來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聽聞這掌櫃的介紹,卓不凡彷彿已經聞到了那熬得牛奶般乳白的羊湯那濃香撲鼻的味道。
卓不凡甩蹬下馬,那掌櫃的就衝後面喊道:“狗兒他娘,快先給客官把茶泡上。狗兒,麻利出來給客官把馬牽到後面餵了!”
話音落下,就有一個二十出頭的敦實小夥子快步從裡面跑了出來,將卓不凡手中的馬繮接了過去。
看到卓不凡有些遲疑,那掌櫃的上前笑道:“客官放心,我們後院兒有專門備好的豆麥麩皮,這小兔崽子經常給客人照顧馬匹,您就放心吧……”
卓不凡將兩匹馬的馬繮交到那敦實小夥兒的手中,小夥兒看着那兩匹雄健的駿馬,有些眼饞地伸手摸了摸鬃毛,這才牽着兩匹馬向後院兒走去。
那掌櫃的帶着卓不凡走進了棚子。這棚子雖然是通體木製結構,但外面裹着黃泥,黃泥層外面還用一層厚厚的蘆葦杆兒包的密不透風,棚子裡面還生者一個大大的火爐,倒也停暖和。
此時,這棚子中,只有裡面靠近火爐的一桌上,坐着兩個身穿獸皮大襖的壯實漢子和一個看上去似乎眼睛有些問題的老姝。
卓不凡在門口坐了,陽光直照進來,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再聞着裡面小廚房隱隱傳來的羊湯味兒,真是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看到卓不凡坐下,一個身穿粗布裙,身材有些臃腫,跟那掌櫃的年紀差不多的婦人就提了一個粗瓷大茶壺過來,給卓不凡倒了一碗兒茶。
片刻功夫,掌櫃的就把切好的滷豬下水和燒酒就送了上來。哈腰笑道:“客官您先喝上兩杯,等您喝得差不多了,招呼一聲,我就給您去盛羊湯,不然放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好。”卓不凡笑着點了點頭。這老闆很會做人。
抿了一口燒酒,又夾了一塊兒豬肝放入嘴中咀嚼,卓不凡不禁愜意地呼出了一口長氣。雖然在元朝時就已經出現了蒸餾酒,這燒酒其實就是蒸餾酒,但由於這個時代的蒸餾技術有限,蒸餾設備也很簡陋,所以這燒酒的度數依然不是很高。
卓不凡喝了兩口酒,火爐旁坐着的那兩個漢子的話引起了卓不凡的注意。
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漢子道:“老弟,你這一去,可是萬萬要小心吶,聽隔壁莊子相熟的獵戶說,都已經死了二十多個人了。那豹子行動敏捷,有時候甚至比猛虎還要更加兇悍,可不是那麼好抓的。”
另一個年紀輕一些的漢子仰頭喝完了碗裡的燒酒,將酒碗往桌上一扔,粗聲粗氣地道:“大哥不用擔心,再厲害,它不還是個畜生?咱們兄弟以前也不是沒有獵過豹子!”
“總之還是小心爲好。”說着,那年紀大些的漢子將頭往年輕漢子那邊湊近了幾分,壓低聲音道:“聽說皇上在京城裡專門有一座大房子,叫什麼‘虎房’還是什麼來着,天下所有的奇珍異獸在裡面都找得到……對,就是叫虎房,因爲當今皇上最喜歡老虎,裡面養的最多的也是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