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鶯開口說出這句話之後,克洛德露出了驚愕的神情,他沒想到所謂的交易居然是這個,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像是迷霧一般的女人,居然想要卡西莫多。
無論怎麼樣克洛德都不明白,爲什麼夜鶯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在他看來,卡西莫多即便是他的養子,也無法改變卡西莫多是個醜陋的敲鐘人這一事實,而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卡西莫多更加醜陋的人了。
而這個有着奇怪力量的女人卻偏偏去要那樣一個醜陋的女人,這到底是爲什麼?
克洛德雖然不明白,但事件中心的另一個人,夜鶯卻將這件事考慮得很清楚。
或許事實上,她只不過是在同情卡西莫多而已。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不幸似乎都加諸在了那個敲鐘人身上,在他的身上似乎看不到一點一滴的希望,但是雖然只見過他沒幾面,夜鶯卻能看得出來,與他醜陋外表不相符的是他的內心。
那個人其實是善良的,否則又怎麼會收留自己?那個人也是純潔的,彷彿這個灰暗的社會並沒有對他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他認爲旁人對待他的粗魯無禮都是因爲他的外表,他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並因爲那些事情感到羞愧,但卻仍舊包庇這眼前的這位副主教。
只因爲這個副主教是他的養父,對於他有養育之恩。
但是繼續跟在克洛德·弗羅洛身邊對於那個人而言並沒有什麼好處。
克洛德·弗羅洛這個人是黑暗的,邪惡的,而作爲他的養子,他或許還會逼着去做什麼事也說不一定。
眼睜睜的看着一個純潔的人被污染這種事她可做不出來。
夜鶯認爲,自己雖然在大多數時候很冷漠,但有些事情無法視而不見的就必須要出手去管一管。
“怎麼?不可以麼?”見克洛德睜大了雙眼,夜鶯勾起嘴角,故意問道。
克洛德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哦,不,怎麼會呢?既然您想要卡西莫多,那麼明天早上我會將他交到您的手上的,您介意明早來大教堂一會兒麼?”
“你是準備明天在那裡將卡西莫多交給我麼?”夜鶯微微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我會來的。”
事情就此說定了,克洛德告辭離開了。
夜鶯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明天,當卡西莫多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事情會變得怎麼樣呢?
而事實上,當卡西莫多從克洛德那裡知道這件事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在聖母院還沒開門之前,克洛德將卡西莫多叫道了大教堂當中。
卡西莫多聽不見,他與他的養父之間適用特殊的方法交流的,所以,從克洛德那裡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陷入了呆滯當中。
卡西莫多大概怎麼也沒想到,他的養父會將自己交給別人,儘管他很清楚,克洛德其實並不喜歡自己。
但是他更加沒有想的是那個人會是夜鶯。
先不說克洛德是怎麼知道夜鶯的存好了,他又怎麼會將他交給夜鶯呢?
此刻的卡西莫多思緒實在是很複雜。
夜鶯,那個像是天使的女孩兒,此刻居然成了他的主人?可那個人,是自己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碰的人啊!
卡西莫多還以爲克洛德是在開玩笑,雖然他內心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直到看到了姍姍來遲的夜鶯之後,他才明白那是真的了。
夜鶯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她睜開眼看了看屋頂,似乎有些沒有回過神來,今天……似乎沒有聽到敲鐘人的鐘聲呢?是太早了嗎?
等到回過神來得時候,她才記起了昨天深夜發生了什麼事,想起了自己與克洛德之間說過的那些話,所以……克洛德已經將卡西莫多帶到了大教堂那邊了嗎?
見到夜鶯來了,克洛德那張陰沉的臉上露出了諂媚的笑容:“您來了。”
夜鶯微微勾起嘴角:“當然,我們昨晚說好的不是嗎?”
她來到了敲鐘人的身邊,轉過頭去看他,而卡西莫多,似乎察覺到了夜鶯的眼神,他不由底下了頭去,不敢看她。
這樣醜陋的一張臉又怎麼能讓她看見呢?
他這樣醜陋,又怎麼可以站在這個人的身邊呢?卡西莫多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纔剛剛後退一步,他的駝背就觸碰到了什麼,卡西莫多詫異的轉過頭去,只看到了夜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後,她似乎早就察覺到了自己要做什麼,攔住了他的退路。
“那麼,依照約定,我將卡西莫多交給你,請您也遵守您所說的諾言。”克洛德似乎不放心,再一次提醒夜鶯。
夜鶯勾起嘴角:“當然,即便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不過,請你給我準備些紙筆吧,鍊金術並不是那麼好學習的課程,口述是很費力的,我想,寫下來更加便於您的理解不是嗎?”
聞言,克洛德更加開心了,畢竟寫在紙上的東西更加讓人容易理解不是嗎?總比口述來得強的多,如果這個人說得太快,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全部記住。
“哦,當然,我會給您那些東西的,您也可以使用聖母院的書房,我現在就帶您去。”
這樣說着,克洛德帶着夜鶯走出了大教堂,往書房那邊走去。
離開大教堂的時候,夜鶯回頭看了一眼卡西莫多:“卡西莫多,跟我來。”
卡西莫多愣了愣,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夜鶯就拉着他走出了大教堂。
大約卡西莫多沒想到,不過是這兩個人的一兩句話之間,自己就那麼輕易的換了個主人。
當然,卡西莫多從沒想過自由這回事,他從懂事的時候就在克洛德身邊,在這個聖母院之中生活,他的主人是克洛德,他心甘情願的聽從他的指示和命令,無論克洛德要他做什麼,他都會去做。
只是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主人會從克洛德換成別人。
但面對夜鶯,他也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她救了他不是嗎?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於是卡西莫多默默地更在了夜鶯的身後。
雖然事實上他有好多事情想要問她,比如說爲什麼會成爲他的主人,爲什麼願意收留他在身邊,他明明……那麼不堪入目。
但是夜鶯並不知道卡西莫多在想什麼,她隨克洛德來到了書房當中。
在現在,15世紀,歐洲各國開始逐漸拋棄了羊皮紙,只有在重大的場合,比如說記錄刑法之類的地方纔會用羊皮紙,現在取而代之的是她們中國所使用的紙了。
蔡倫發明的造紙術真是造福了好多人,這讓作爲同是中國的一份子的夜鶯感到十分驕傲。
這個書房裡的很多書都是用的中國紙張,這又怎麼能讓夜鶯不驕傲呢?
似乎察覺到了夜鶯的感情變化,克洛德微微有些疑惑:“請問……”
“哦,沒什麼,你給我紙和筆吧。”夜鶯微微搖頭,來到了書桌後方。
克洛德給她找來了紙,至於筆……這個時代還沒有發明鋼筆這種東西,人們用的都是羽毛筆,因此克洛德也只能給她拿來羽毛筆了。
看着面前的羽毛筆,夜鶯微微挑了挑眉:“好了,你先出去吧!等我寫完了,自然會交給你的。”
克洛德原本是想在這裡等着的,可是夜鶯這麼一說,他自然也就不好在這裡待着了:“好、好的。”
退出門口的時候,克洛德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不出聲的卡西莫多,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被這個擁有奇怪力量的女人看中了。
可是卡西莫多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一直低着頭,用卑微的姿態對着夜鶯,偶爾微微看她一眼,並不想讓對方察覺。
只是在克洛德關上門離開之後,夜鶯卻開口說話了:“卡西莫多,別老是站着了,坐下吧,這裡沒有別人。”
事實上,夜鶯要來卡西莫多並不是爲了當他的主人什麼的,她對“主僕遊戲”可沒什麼興趣。
卡西莫多沒料到夜鶯會突然對他說話,他驚愕的擡起了頭來,見夜鶯正面帶笑意的看着他,不由得又惶恐的低下了頭。
見狀,夜鶯無奈的搖了搖頭,親自走上前來,將他按到了一旁的椅子裡坐了下來:“都讓你坐下來了。”
可是即便是坐了下來,卡西莫多看上去仍舊有些惶恐的樣子。
“卡西莫多,你幹嘛不把頭擡起來?爲什麼不敢看我?難道你在害怕我麼?”
聞言,卡西莫多有些慌亂,可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不是害怕。”
“那就把頭擡起來!”夜鶯半是命令半是威脅一般的說到。
卡西莫多反射性的擡起了頭來,隨後立刻伸出手來捂住了自己的臉,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要這個人看到他那張醜陋的臉,儘管在其他人的面前,他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他也已經習慣了人們鄙視的眼神,可唯獨他不想在這個人的臉上看上那樣的神情。
然而有一雙溫暖的手卻拉下了他的那雙手來,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卡西莫多,放下你的手來吧!我並不害怕你,所以不用這麼做。”
卡西莫多愣愣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擡起頭來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這個人,終於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他爲什麼把我送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