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守儼低首,視線牢牢地鎖着她,一雙有力的手卻依然按在她的腰上不動。
初挽仰臉看着他, 在這一刻, 她的腦子彷彿搭錯了弦一樣,想起來她考研究生的某一刻。
考場上, 監考老師在同學們答卷前, 總是要先說下考試規則。
她的思緒在片刻停頓後,終於道:“嗯, 你說。”
陸守儼聲音已經沙啞,不過他依然很好地掌控着自己呼吸的節奏,他儘量平穩清楚地和她說明規則:“你還小。”
初挽眨巴着眼睛,很無辜地道:“我並不覺得我小, 你不要總這麼說,我要是小,我就不和你結婚了, 你娶都娶了, 現在說這些沒用。”
陸守儼不理會她的辯駁:“我們只是試試, 你如果不喜歡, 或者覺得哪裡不好,你隨時可以叫停。”
初挽的心其實已經有些亂了, 不過她還是抓住了理智, 和他談起條件:“我說停, 你就可以停下?”
初挽反問:“那你說停, 我也得停下?那你現在說停, 我們直接睡覺吧?你是不是打得這個如意算盤?”
陸守儼額角微抽,以無可奈何的眼神看着她:“我不會說停, 只有你可以說停,可以了吧?”
但是她說完這話後,他遲遲沒有動作,她擡眸,便看到,他一貫沉靜的眸子此時滾燙異常,好像要把她吞下。
不過,他臉上表情依然是剋制隱忍的。
初挽瞬間被帶入他的情緒中,她感覺自己在觸碰一座火山,只隔着薄薄的那一層玻璃。
在她腦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俯首下來了。
他動作緩慢,像是電影裡特意的慢動作一樣,找到了一個角度,含住她的脣,淺淺地觸了下,之後試圖分開。
初挽見此,也嘗試着用自己的脣糾纏他的。
他脣線很薄,不過品嚐起來很軟,也有些燙——當然也可能是他的呼吸帶給她的錯覺。
陸守儼擡起手來,修長有力的五指輕輕釦住她的後腦,低頭仔細吻她的脣。
因爲他動作很慢,一切就變得折磨起來,初挽覺得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以至於她大腦都要缺氧了。
陸守儼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額間,他低聲在她耳邊問:“是不是沒膽了,想打退堂鼓了?”
初挽咬脣,低聲說:“沒有,你動作太慢了,這樣我覺得沒意思,我要快點的!”
陸守儼下巴輕抵着她的額,親暱憐惜地摩挲着,又捧着她的臉,低頭,細細地吻她。
他的呼吸漸漸有些亂了,不過他還是用平穩的聲音很剋制地問:“慢嗎?”
初挽臉紅耳赤,不過還是硬着頭皮說:“慢!”
陸守儼低聲道:“嗯,那我快點。”
他的呼吸聲很沉很燙,這種聲音在這個特殊時刻被她放大,挑逗着她的神經,她覺得自己四肢百骸都沉浸在那種異樣酥麻的情愫中。
可他的動作依然很慢,甚至彷彿帶着一種老學究做研究的仔細謹慎,這讓初挽感到前所未有的折磨。
她忍不住發出一個聲音,不是故意的,就是不經意間一個聲音,很壓抑剋制地自脣間瀉出,有些嬌弱,有些無助。
靜謐的喜房內,本來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現在突兀地加入這個聲音,彷彿小石子濺入水面。
陸守儼的動作先是微妙地停頓了下。
接着,緊繃到極致的隱忍好像瞬間崩裂,他的動作驟然急促起來,他的吻兇悍而充滿力道,像是渴極了,帶着貪婪,毫無章法,肆意妄爲。
初挽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她茫然地睜着眼睛,覺得自己在他懷中猶如浮萍。
而接下來的一切,更是逃脫初挽的掌控。
初挽在那迫人的氣息中,恍惚着想,可能這世上就是有一種男人,哪怕完全沒經驗,他依然能迅速找回主動權,讓自己擁有絕對的優勢,並迸發壓迫性的強悍。
……
而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初挽驀地觸及一個冰冷強硬的什麼,她下意識用手去按住,卻碰到了他的指骨。
他反手握住她的,將她的手按在那裡。
初挽便陡然明白了。
那是他皮帶頭的按扣,他根本沒脫,就這麼上來的!
穿着褲子睡覺的男人啊!
沁涼的觸感自那冰冷堅硬的鐵釦傳來,初挽仰臉看向他,卻見他晦暗的眸子緊緊地鎖着她。
初挽茫然地張了張脣,想說什麼,不過卻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陸守儼指骨依然牢牢地按着她的手,聲音低沉沙啞:“挽挽,真想試試?”
初挽略猶豫了下,點頭。
陸守儼呼吸依然保持着平穩,他低聲道:“那你幫我解開褲子的皮帶。”
初挽沒想到他這麼說,她只覺得自己腦子裡“轟”的一下子有什麼炸開了。
她臉紅耳赤,囁嚅着說:“憑什麼……”
說着,手就要往後抽。
但是她的手被他牢牢掌控着,就按在了冰冷堅硬的皮帶扣和他的指骨之間。
陸守儼低首盯着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情緒反應:“不是很有膽子嗎?怎麼,怕了?”
初挽臉上火燙,她嘴脣動了動,哆嗦着說:“我沒怕,那我……試試。”
陸守儼卻道:“你應該懂吧,關鍵是幫我放出來。”
這話如此直白,初挽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過了老半晌,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太欺負人了吧,怎麼這麼不要臉?這還是男人嗎?憑什麼?
陸守儼盯着她臉頰的羞澀,低聲道:“那就算了?”
初挽鼓起勇氣:“幫你就是了,也沒什麼!”
她這麼說,他也就放開了她的手。
初挽的手得了自由,但是她也不敢抽回來,抽回來,倒彷彿她沒膽怕了一樣。
不過她確實也猶豫了,再說他就那麼一直盯着自己。
她終於有些受不了了,便藉故控訴:“你幹嘛一直看着我,你像是盯着犯人!”
“嗯?”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那要我怎麼着?”
初挽提出要求:“你閉上眼睛。”
陸守儼滾燙的眸子瞭然地望着她。
初挽便有了一絲被看透的狼狽。
她攥緊了拳,手心已經出汗,不過面上她還是很硬氣地抗議道:“那是你的腰帶,憑什麼要我幫忙。”
陸守儼神情難辨,低聲道:“我也可以幫你。”
初挽馬上斬釘截鐵地拒絕:“纔不要!”
她很快想到了:“反正你不閉上眼睛,我就不幫你——”
陸守儼:“好,我閉上眼睛。”
他閉上眼睛,聲音燙人:“幫我把腰帶解開。”
初挽沒想到他真閉上了,其實他如果堅持下,她就可以借坡下驢了。
不過很快她又覺得,她爲什麼要借坡下驢,她要牽着這頭驢乘風破浪!
於是她深吸口氣,到底大着膽子去觸碰。
那應該是軍用皮帶扣頭,冷冰冰的堅硬,上面篆刻了五角星,象徵着這皮帶曾經的肅穆和威嚴。
此時那皮帶扣被繃得緊緊的,這顯然是刻意束緊了的,可見這個男人在上面竟然用了一些心思的。
初挽摩挲了半晌,有些懊惱。
陸守儼卻平穩地控制着呼吸,抿着薄薄的脣,閉着眼睛,等着她的動作。
他彷彿很有耐心,可以等她等到天荒地老。
初挽有些費力地拉扯着,這對她來說很麻煩,她並不熟悉這種老式軍用皮帶應該怎麼解開,於是她便試着拉扯了下。
就在這時,她的指尖陡然頓住。
她詫異地擡頭,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閉着眼睛的陸守儼彷彿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的眉梢竟然染上了紅。
他下顎線緊繃,顯然極力在控制着自己。
初挽震驚地張開脣,下意識想看一眼,但是卻被毛巾被阻擋了視線。
她迅速在腦子裡回憶了下,回憶了下該有的正常物理屬性,回憶了下自己剛纔觸碰到的角度。
怎麼可以這樣,這個角度,她竟然能感覺到的——
她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小姑娘,她看過一些不該看的電影,她也在夏威夷的沙灘上欣賞過只穿着平角褲的男人,而陸建時也是一個正常男人。
但是——
剛纔她所感受過的,依然打破了她對男人應有的認知。
這時候,陸守儼舔了舔脣,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透着刻意壓抑過的澀感:“挽挽,我並不是和你開玩笑,我也瞭解過一些這方面的知識,所以我覺得——”
他略頓了頓,才壓低了聲音說:“看你的意思,你覺得現在可以嗎?”
初挽心裡發慌,她承認,她確實被嚇到了。
她覺得自己可以隨便玩玩,但現在發現並不是的,他的考慮是有道理的。
她腦子裡迅速計算分析着,他很高,一米八八還多一點的身形,體魄強健挺拔,這樣按照比例換算的話——
她臉上發燙,嘴脣發顫,腦子裡一片漿糊,她感覺自己不敢細想了。
陸守儼的脣已經輕貼上她的頸子,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每一處。
他的聲音帶着緊繃的剋制感:“我的挽挽害怕了?”
初挽咬着脣,她想說先算了吧,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不過之前話說得太滿,她下不了坡了。
陸守儼在她耳邊問:“是我嚇到挽挽了?”
初挽有些羞愧,臉紅如火燒,嘴脣動了動,但還是不願意承認。
陸守儼知道她不好意思,便俯首在她耳邊,就那麼貼着,以耳語的聲音道:“剛纔不是還想玩玩嗎?”
聽到“玩玩”這個詞,初挽覺得自己都要被燙化了,她下意識要推開他:“我就說說而已!”
陸守儼輕嘆。
初挽羞惱又羞恥:“你不要笑我!”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嚇唬她。
這竟然是一個新婚夜把自己皮帶扣得緊緊的男人!!
陸守儼:“好了,我不嚇唬你了,我們好好睡覺吧。”
初挽卻有些不甘心,但是又害怕,她說不上來的感覺,沮喪失落羞恥各種情緒涌上。
她委屈地控訴道:“你故意嚇唬我,你故意讓我知難而退!”
什麼解開皮帶,呸,他自己不會解嗎?
男人真想要,這會兒功夫一百個皮帶都要解開了,非要爲難她,讓她給他解。
他就是讓她碰到,讓她害怕!
陸守儼:“那你怕了嗎?” 初挽在這種憤憤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爲什麼你好像很懂?你知道大小,你什麼都知道?!”
陸守儼含蓄地解釋道:“部隊裡,晚上睡不着的時候,說什麼的都有,大家做什麼都在一起,彼此也都很清楚。”
他這麼一說,初挽頓時懂了,敢情他早聽了不知道多少故事,根本不是她想當然的那樣。
她眼神有些幽怨:“你比我懂得多多了吧。”
陸守儼揚眉,看着她這樣,沒說話。
在這種事情上,男人總是會比女人多懂一些。
他輕捏住她的指尖,安撫道:“別鬧了,睡吧。”
初挽一口氣上不來。
她還是不太甘心,想了想,湊過去,咬脣小聲說:“其實吧——”
陸守儼:“嗯?”
她越發小聲地說:“其實我覺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我好像也不是那麼害怕,就是剛纔有些吃驚而已。”
她擡眸看着他,緩緩地道:“要不我們再試試吧?”
陸守儼神情微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道:“算了,別折騰我了。”
他低聲道:“再來一遭,我怕我命都交待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