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收回了腳，站在門口，衝牀上癱着的顧建設狠狠瞪着，“你嬸替你說話，我就先放過你，以後再敢對你嬸不敬，我打斷你狗腳！”
楚翹拽着他回家了，顧建設基本上廢了了，離開了機牀廠，他什麼都不是，除非走狗屎運，否則就在分廠待到死吧。
她心裡痛快極了，總算看到這王八蛋倒黴了，也不知道是誰下的調令，太英明神武了。
每家的門都開了一大道縫，探出了好幾只耳朵，聚精會神地聽八卦，等顧野兩口子進屋後，沒多會兒，就有好幾個主婦端着飯碗出來了，一邊吃飯一邊小聲議論，個個眉飛色舞，都在說顧建設，聲音也越來越大。
以前她們沒這膽子，畢竟是副書記嘛，現在都要滾去蠻荒分廠了，就算是管倉庫的小幹部，他們也瞧不上，那兒可是比下支角還要下支角的地方，哪怕是當分廠廠長，也沒啥了不起的。
顧建設躺在牀上，絕望地看着天花板，外面那些八婆的聲音，比麻雀還吵，以前這些女人看到他，顧書記長顧書記短，殷勤嘴甜，恭恭敬敬，現在他人還沒走呢，就敢當着他面說這些戳人心窩子的話了。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得回去找爺爺，調令上說三天內去分廠報道，他得抓緊時間。
顧建設打起了精神，去水房洗漱，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看起來體面多了，他便出門了，目不斜視地路過那幾個女人，表現出毫不在意的樣子，幾個主婦表情訕訕的，但也就僅此了，都不是副書記了，她們纔不怕。
等顧建設一下了樓梯，主婦們又開始了八卦，聲音更肆無忌憚了，走到樓下的顧建設都能聽見，氣得他走快了些，爺爺肯定會幫他留下來的，給他等着，這幾個臭娘們他記下了，回頭全都調去分廠。
楚翹也聽到了，心情更好了，這就叫牆倒衆人推，顧建設沒了興達機牀廠副書記的這個頭銜，也就是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油膩男，毫無閃光點。
滾去分廠挺好，以後就不用再看到這噁心傢伙了。
中飯楚翹隨便煮了些青菜面，切些滷牛肉，辣椒醬拌着吃。
“怎麼突然調去分廠了？不是說顧建設以後要提正嗎？”楚翹好奇地問。
顧野呼嚕了一大口面，
笑着說：“老頭子乾的。”
“你爸？”
楚翹眼睛瞪得溜圓，居然是老爺子大義滅親？
顧野點了點頭，“老頭子打了招呼，說顧建設挑不起大梁，需要再去基層加強鍛鍊，還強調要去艱苦的基層。”
“噗”
楚翹笑出了聲，老爺子真可愛，這操作她給一百分，明天她得包些大蔥豬肉的餃子，給老爺子送去，儘儘孝心。
“是得去好好鍛鍊鍛鍊，太不像話了，你爸這回特英明。”楚翹笑眯眯地誇讚，老爺子總算做對了一件事，她又問道：“顧解放兩口子離了沒？”
顧野嗤了聲，“沒，顧解放死活不肯，老頭子抽皮帶都不管用。”
昨天老爺子親自押着這兩口子去民政局，可顧解放卻臨時變卦，哭着說不想死，朱玉珍得意洋洋，老爺子氣得在民政局大門口，就抽出皮帶教訓顧解放，據說都抽出血了，但顧解放骨頭挺硬，就是不鬆口。
楚翹皺緊了眉，狐疑地自言自語：“你那大媽到底給顧解放怎麼說的，跟洗腦了一樣，我怎麼感覺在你大媽心裡，朱玉珍纔是親生的呢。”
話一說完，楚翹心裡咯噔了下，和顧野面面相覷，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楚翹才小聲說：“會不會是狸貓換太子？”
顧野嚥了下口水，心跳得很快，媳婦說的不是沒可能，顧解放是老頭子出去後才生的，當時結婚了才半年，老頭子就去投奔隊伍了，三年後纔回了趟家，顧解放那個時候都能滿地跑了。
“我爺爺奶奶那個時候還在，應該不可能。”
顧野覺得太不可思議，他爺爺奶奶盯着，林大妮總不至於明目張膽地掉包孩子吧？
“不一定，你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而且這個林大妮肯定嘴甜會哄人，沒準把你爺爺奶奶哄得暈頭轉向的呢。”楚翹越想越覺得可疑。
就算朱玉珍真是旺夫命，那也沒有這麼受寵的，林大妮對朱玉珍的好，超過了很多親媽，太不正常了。
林大妮嘴甜會哄人是肯定的，否則林玉蘭也不會被她哄幾十年了，就連人死了，林玉蘭還心甘情願地替她養兒子孫子，親兒子都不管，還毫無怨言，這洗腦的功力非同小可，絕對不是一般人。
顧野神情變得嚴肅，他那個大媽和他爺爺奶奶的關係確實很好，雖然他也沒見過爺爺奶奶，但至今老家人還在說林大妮的好話，說她孝敬公婆，辛苦教養兩個兒子，地裡家裡的活都是她幹，和村裡鄉親也處得好，誰家有困難，林大妮都會出手幫忙。
反之他媽在老家那邊極不受歡迎，林玉蘭回了幾趟老家，鄉親們很冷淡，愛理不理的，還總是當林玉蘭面提起林大妮，似是在提醒林玉蘭要牢記身份，好好養育繼子繼孫子，別做對不起林大妮的事。
顯然林大妮這女人，很會籠絡人心，手段很不一般。
楚翹想到了前世看過的狗血霸道總裁和灰姑娘的言情小說，最多的橋段，除了上錯牀外，就是真假千金掉包了。
沒幾分鐘，楚翹就聯想了很多，越想越激動，面也顧不上吃了，興奮道：“你爸老家很重男輕女對吧？”
“對，現在還是。”顧野點頭
老頭子那邊封建迷信的很，尤其是農村，家裡要是沒男丁，在村裡就擡不起頭，女人生不出兒子，甚至還會被休。
“你爹是獨子對吧？”
“他有倆哥， 夭折了，就活了他一個。”
“反正能傳香火的就他一個，你爺爺奶奶肯定是想生孫子的，林大妮也知道這個，而且你爸不喜歡她，否則就不會結婚半年就出遠門，還一去三年，林大妮說不定以爲你爸死在外面了，你想想，一個寡婦要是沒兒子傍身，她要怎麼活？”
楚翹越說越覺得掉包的可能性極大，還猜到了林大妮的動機，可憐又可恨，也不能完全怪林大妮。
顧野皺緊了眉，媳婦說的越來越靠譜了，難道顧解放真不是他爹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