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念答應他們,三天之後帶着工具和物料過來做活。
約定好了之後,她便跟着哥哥返程了。
走出去五十米遠,許知秋實在是壓不住,問道:“寶丫,你到底是咋算計的?你跟哥說說唄。”
“哥,我剛纔大概看了一下,這個地段絕無僅有,是整條永興街上人氣最旺的地方,守着兩個居民區呢,在這兒開店,生意肯定不會差。”
“這我知道,可你也沒給我租店鋪啊。”
“因爲根本就不需要店鋪,周圍的商品房又小又窄,根本施展不開你的木匠活,所以租了也沒用,還不如直接找塊空地,立上個牌子直接接單,你和客戶談好了價格,第二天就把物料拉來,如果是傢俱類的,就到客戶的家裡去做,如果客戶不願意,咱也可以在咱家做好了之後僱個毛驢車拉過來。”
“這倒也是,可就算是租一塊空地那也得租啊,爲啥你只和李大叔借了一個月?”
“因爲一個月之後,你就已經是這家的女婿了,到時候都是一家人,還租啥呀,直接用唄!”
許知念口出狂言,許知秋直接下了自行車,說道:“寶丫,你這話我可不信,我這條件我清楚,人家哪能看得上我呀?別說一個月了,就是我追三年五載,人家恐怕也不會同意,咱是農村人!”
“哥,農村人咋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選擇借地方的第二個原因就是,李青蘭每天都在店裡,你去了,就會跟她擡頭不見低頭見,這樣朝夕相處一個月,能沒有一點感覺?剛纔,我看到你們倆已經暗送秋波了。”
許知秋又羞又臊,伸手打了許知唸的腦袋一下,可他又捨不得用力,只是輕輕點了一下。
仔細想想,妹妹說的也有點道理,就算最後不能成,至少自己有機會讓李青蘭認識自己,想想就覺得開心。
兩人正打鬧着,忽然看到幾個學生拎着鐵鍬從對面走過來。
他們個個凍得直跺腳,看來是剛剛完成了學校的勞動任務。
東北所謂的掃雪,說是掃雪,其實更多的時候是在鏟冰。
零下二三十度的氣溫,雪落到地面上,一層壓一層,就成了結實的冰面,他們必須得用大鐵鍬用力向地上砸,才能把冰敲碎,然後再鏟走。
所以,這並不是一個輕快的活,大夥幹完了都是一身怨氣。
許知念有些慶幸,因爲自己住在村裡,學校這種活不會派人特意去村裡通知他,自己也就能偷懶了。
正準備上哥哥的自行車,卻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這不是許知念嗎?現在放寒假,竟然能在鎮上看到她,進一趟城可不容易呀!”
說話的是個女生,語氣裡滿滿諷刺的意味。
許知念稍微回想了一下,這個女生的名字叫周芹芹,依稀記得,她跟張玉嬌坐前後桌,好像關係還挺好的。
許知念本不想搭理她,可週芹芹卻幾步從馬路對面竄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幾個同班的同學。
從周芹芹的穿着可以看出,她家庭條件不錯,腳上穿的是一雙厚底的皮面棉鞋,而其他人穿的都是布棉鞋。
周芹芹上下打量着許知念,陰陽怪氣:“真是不公平啊,憑什麼掃雪這活就讓我們城裡人幹?農村人不是應該更有力氣嗎?整天種地的人,不比我們效率高嗎?”
她回頭對跟班們使了個眼色,便有幾個捧臭腳的跟着附和。
許知念心裡生氣,臉上仍然很和氣,笑了笑:“是啊,其實我也想跟同學們一起參加勞動,這不是住得遠嗎?”
“呦,說得還怪好聽呢,什麼叫住得遠啊,你那叫住在鄉下!住在鄉下也就算了,你還一點覺悟都沒有,這是集體的活動,你看到下雪了,就應該麻溜往城裡來,你可倒好,到了鎮上還偷懶!你看看人家玉嬌,覺悟就是比你高。”
許知念聞言,這纔在人羣中找了找,發現張玉嬌站在馬路對面,正用一種捱了揍之後又慫又憋屈的眼神看着她。
張玉嬌本來和周芹芹她們是一夥的,可她不敢過來——許知念已經對她形成了威懾,這種威懾,一時半會兒無法散去。
許知念看着凍得直哆嗦的張玉嬌,心道:幹活還挺積極,看來,爲了融入城鎮人的圈子,她也是很努力了。
許知秋聽出這幾個同學對妹妹的態度不好,趕緊拉過了許知念。
“寶丫,咱走吧,一會兒天就黑了,上車。”
許知秋一開口,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向了他。
其中幾個女生甚至倒吸一口氣。
這樣的人只在電視上見過,在現實中哪有這麼帥的?
而他竟然推着自行車馱着許知念?他們是什麼關係?
同學們都知道許知念家的條件,那窮家破戶,一家人恨不得穿一條褲子,怎麼可能有這麼個高大俊朗、穿着呢子大衣的哥哥?
所以,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將他們的關係定位爲情侶。
“好啊,許知念,你跟社會人員交往,你早戀!”周芹芹喊出了這個結論。
而這句話的語氣聽起來,更像是羨慕嫉妒恨。
“等開學,咱們就告訴班主任,讓班主任找她的家長。”
“對,班主任肯定饒不了她,賤皮子就是賤皮子,小小年紀就想着攀高枝兒。”
“哼,我看許知念就是在做夢吧,就她這樣的,還能找到城裡的對象?人家也就是看她年紀小跟她玩玩。”
女生們嘰嘰喳喳七嘴八舌,許知念心中感嘆,這幫丫頭不過十五六七歲,哪來的這麼複雜的思想?
本想解釋,卻看到一個身影由遠及近,看清楚那人的臉,她把嘴裡的話壓了下去。
正在向她們走過來的,是班長何久安,也就是張玉嬌的暗戀對象。
因爲出身好、家庭好、學習好、長相好、脾氣好,何久安被全班女生封爲“五好班長”。
在記憶裡,何久安確實很優秀,對她也一直很照顧,而本體對何久安似乎也有少女的傾慕和好感。
不過,那都是本體的事兒,在現在的許知念眼裡,何久安只是一個不諳世事,心無城府的少年。
她對少年可沒有什麼興趣。
不過,這少年既然是班長,就應該讓他知道知道自己班上這幫女生有多壞。
許知念咬着下脣,瞬間委屈的泫然欲泣。
“芹芹,同學們,你們別這麼說,他不是我男朋友,你們誤會了,我真的真的沒有跟他交往。”
許知唸完全可以直接說——這是她哥,可她就是不說,故意要讓對面的人誤會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