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蓮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推搡了程月娥一把,說道:“咋地,你聽懂了?那你給我解釋解釋,啥叫認繳出資額?”
“這個嘛……”程月娥是小學文憑,還磕磕絆絆上了一年初中,稍微比張桂蓮強點,可也不至於能明白這麼深奧的概念,現在她是想編也編不出來。
“認繳出資額,就是大家分一下股份比例,最後分紅的時候也是按照出資比例來分的,拿得多,分得多,拿得少,就分得少,同時,誰是大股東,誰就是這個公司的主要話事人,權利的大小分配也是根據這個來的,就比如說,拿了50%以上股份的,那肯定就是董事長,拿1%的,那肯定就沒啥決定權,跟着分錢就行了……”
胡爲民這麼一解釋,大家都聽懂了,可程月娥和張桂蓮的臉色看起來卻很難看。
“咋地,還得我們出錢啊?我們這不是一直在幹活麼,哪能又出錢又出力呢?你們是不知道這農活多苦多累啊,六個鮮花大棚,800垧花生田,還有四個草莓大棚,我們起早貪黑地跟着忙活,累得完腰都直不起來……”
“可不是麼,我們雖然賺得比以前多了,可那也都是血汗錢啊……”張桂蓮也跟着哭喪着臉.
“二嬸三嬸,你們是到現在也沒明白,你們之前和我是僱傭關係,拿到的是工資和績效以及銷售提成,也就是說,你們是在爲我打工,而你們當了股東之後,你們和我就是合夥人關係,你們參與勞動的工資和獎金照樣拿,除此之外,還能得到股份分紅,這是額外的一筆錢。”
“原來是這麼回事。”程月娥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眼珠子一轉,問道:“那這個出資額,到底要出多少?”
“金溝子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的股東人數大約在十人左右,之前出過力的都可以參加分配,比如我四大爺許長青、管花棚的馬寡婦、張有財媳婦,還有一直在幫忙的曲老二和韓老四,哦,對了,還有二嬸的妹妹程月琴,這些都是元老,只要他們願意出錢,就可以做股東,跟着公司一同成長……註冊資金1萬元,其中我出五千,其他的,你們來分。”
“這麼多人,狼多肉少啊。”程月娥雖然文化不高,可是卻長了一百多個心眼,馬上就反應過來這是一個扭轉命運的機會,她高高地舉起手,說道:“我出49%!四千九百塊錢,我全拿出來了!”
“啥?”張桂蓮氣得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懟了一下程月娥,說道:“你這時候倒是財大氣粗了,你憑啥出49%,就給我1%?我也要49%!”
兩人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先是打嘴架,最後直接動手互相撓了起來,要不是有許知文幾個人攔着,估計今天都要掛彩了。
她們以前都是鐵母雞,往外拿錢就像從肋條上拽肉似的,可現在他們都嚐到了甜頭,都知道跟着許知念做事的好處。
現在許知念正在分肉,那當然誰拿到的肉多誰以後就更有錢了。
所以,這認繳出資額的事兒,他們是一定要搶的。
“行了,兩位嬸子,都要成爲大股東了,面子還是要點的吧?”
許知念無語地看着她們,說道:“公司的股份是香餑餑,人人都想要,這可以理解,可是,誰想獨吞都不行,我決定了,剩下的50%,以21%,19%,5%,3%,2%,1%,1%的方式分配,雖然做不到雨露均沾,但也要儘量照顧到大家的情緒,現在,你們作爲骨幹,又是我們自己家人,要決定的就是誰拿21%,誰拿19%……”
許知念話還沒說完,兩人又爭先恐後地喊了起來。
“我要21%,我三個兒子,我爲老許家做的貢獻大。”
“滾一邊去,這時候比什麼生孩子?我要21%,我幹活最多,你天天偷懶!”
許知念和胡爲民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無語,沒想到大會剛剛開始,就卡在了兩個胡攪蠻纏的嬸子身上,現場一片混亂。
“你們再吵一句,這21%股份,我就給許長青了,我這個四大爺是村長,又是生產隊長,人脈廣,脾氣好,威望高能服衆,我相信他更適合做這個總經理。”
“寶丫!別別,別衝動啊!”
“寶丫,肥水不流外人田!”
兩個嬸子仗着許長青沒在現場,都開始擠兌他,然後說着說着,都安靜了下來。
“既然你們爭執不下,你就按照之前我說的——誰拿出來的規劃書更好,更有助於公司發展,誰就當大股東,”
到了交作業的時候,程月娥和張桂蓮都偃旗息鼓了——雖然之前她們豪氣干雲,可回去真的提起筆要寫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碼事兒了。
兩人謙讓了半天,最後還是程月娥的膽子比較大。
“我寫了,這可是我想了三天三夜寫出來的。”程月娥從兜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念道:“我們農業公司在做好目前三項工作的基礎上,要努力增加收入,我認爲,有機肥料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塊,可以大力發展,另外還有……東北大米的品……這是啥字啊?”
程月娥將紙條都快貼到眼睛上了,仔細辨認了半天,滿臉通紅。
“哼,根本就不是她寫的!”張桂蓮無情地拆穿了她,說道:“你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嗎?八成是二哥幫你寫的!自己拿出來裝大頭蒜來了,我雖然不會寫沒文化,可我誠實啊!”
張桂蓮說着,也從兜裡摸出來一張紙,念道:“我覺得農業公司發展得挺好,我們以後多種花,多種花生,多種草莓,增加人手,要是非得新增項目,那我覺得吧……就新增個土雞蛋吧,對,土雞蛋,咱們村的雞蛋可好吃了,當初買五香蛋的時候那麼搶手……”
張桂蓮說到這裡,猛地停了下來,捂住了嘴——她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在許知念和宋淑芝都快要忘了這陳年舊案的時候,自己又提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