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晚上。
由市文工團主辦的迎新晚會在龍陽市大禮堂舉行。
這次,文工團選送的節目單裡,幾乎每個節目裡,都有朱美美的名字。
雖然纔來兩個月時間,朱美美儼然成了文工團裡臺柱子,那個舞臺劇,她當仁不讓成爲了最耀眼的主角,成爲了衆星捧月的那個人。
不過,在文工團裡邊,她依然孤單,幾乎所有的同事都把她孤立了起來。
或許是因爲嫉妒,也或許是因爲她的鋒芒畢露,不管是誰,站在她的身邊,都將會黯然失色。
晚會在晚上八點開始,龍陽市電視臺會全程錄製,今後在龍陽電視臺錄播。
在即將上臺的時候,朱美美突然發現,自己精心準備的一張紅色絲巾不見了,這是區別於她和其他配角最爲關鍵的道具。
朱美美直接發飆了,在後臺把團裡所有女孩的隨身攜帶的道具箱子裡都翻了一遍,因爲她認爲,絕對是有人故意整她,給她給私藏了起來。
但是到最後,卻在自己穿的那件大衣的口袋裡找到了,一時間,羣情激憤,要不是臺長在那吼了幾句,恐怕有人會衝上來打朱美美一頓。
臺長把朱美美拉到一旁說話。
“小朱啊,我知道你的底子好,不然當初我也不會把你從礦上調文工團來了,但是你也要注意,多團結身邊的同志,畢竟我們文工團講究的是合作,光是你一個人跳得好,我們這個集體要想拿獎,也是不容易。”
團長的話雖然所得聽委婉,朱美美還是在話語間聽出了諸多的埋怨,可是,她們要孤立自己,這能怪她嗎?
況且,今天晚上這絲巾肯定有問題,就是有人故意的。
曾經,她也盡力去和她們融爲一體,打成一片了。
現在想想,還是龍寶山煤礦的舞蹈隊裡,顯得和諧多了,倒是有些懷念和雲柒在一起的日子了。
其實,朱美美完全忽略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在龍寶山煤礦上,她是礦長朱躍虎的女兒,也是舞蹈隊的隊長,任何事情都是說一不二,包括雲柒,也很少在她面前提反對的意見。
可是來到文工團,就完全不一樣了,這裡除了團長,誰都不是誰的下屬,別人憑什麼要讓着她,將就她的大小姐脾氣?
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團長考慮到整個團體人員的情緒與和諧,幾乎是帶着命令的口吻。
“朱美美,今天這件事,確實是你做得不對,你應該給大家道歉。”
朱美美覺得委屈,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最後,還是依了團長的意思,站起來給大家道歉。
“對不起,是我冤枉大家了,下次不會了。”
沒有人理她,都對她的道歉嗤之以鼻,這更加刺激到了朱美美,心底憋屈得厲害。
時間卻並不容許她把這憋屈的情緒直接發泄出來,晚上8點,晚會正式開始。
這次晚會的錄製,趙波站在了主攝的位置上,摸索了段時間,對這臺攝像機,他也能使用得得心應手了。
趙斌是在晚會開始了大概20來分鐘纔到的。
他的心情不太好,因爲他始終都沒想明白,原本以爲就是囊中之物的雲敏,等他開着車跑礦山招待所去找她的時候,在外邊按了十幾分鐘的喇叭,也沒見人下來。
後來才知道,她已經早在前一天的早上便退了房間離開了,這妞兒,脾氣還這麼大。
他趙斌還很少這樣失手過,一邊覺得挫敗,一邊又勾起了他強烈的興趣,不過原本是要帶着雲敏來看晚會的,如今也只能自己一個人來了。
因爲求而不得,讓他覺得晚會也索然無趣起來,好幾次都站起身來擋住了趙波的拍攝角度。
因此,趙波留意到了這個人。
這人不就是當初元旦晚會上,在禮堂外邊和方譯他們打架的那個趙家公子嗎?
那件事之後,趙波特意調查過這個人,這才知道他是昌林電子廠趙昌林的獨子,在龍陽市的名聲還挺響,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在派出所裡也是常客。
不過奈何他老子有錢啊,啥事都能擺平。
趙波對這個人突然有了興趣,想要結交他。
原本,這場晚會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表演的節目也是大家習以爲常的歌舞,雖然好看,卻有些審美疲勞了。
不過,在晚會快要結束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
作爲那個舞蹈最核心的角色,朱美美站在正中,和另外幾人配合,她需要翻一圈,然後被幾人合力托起來,最後擺一個POSS完美謝幕。
可能是因爲她平時優越感實在太強了,惹惱了這幫人,她們早就商量好了一般,就在朱美美翻起來想要跳躍上去的時候,她們集體往後退。
不出意外,朱美美會完美地摔一個狗啃屎,然後在舞臺上趴着。
讓你去嘚瑟,即使冒着被團長處分,她們也要這樣報復她一下。
所有人在看到這裡的時候,都忍不住驚呼了出來,爲朱美美捏了一把汗。
朱美美在翻起來的時候,用眼睛的餘光也發現了這些人的撤退,她心頭不由得立馬就慌亂了,理智告訴她,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自己摔下去出糗,不然自己的舞蹈生涯可能也會因此而完結了。
她幾乎是一種本能,也是長期訓練的一種慣性,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開始自己救場,連續翻了好幾圈,最後還以一個極其優美的姿勢落地,音樂結束。
她成功了。
所有人都以爲,這個舞蹈就是這樣設計的,而朱美美的最後七連翻,也成爲了整個舞蹈的精華所在,禮堂內,響起了雷鳴一般的掌聲。
同時,趙斌也留意到了朱美美。
凡是漂亮的女孩,他都喜歡,他向旁邊一直巴結自己的朋友詢問。
“這個人是誰,去打聽打聽,倒是挺不錯的。”
對方笑得有些壞壞的,“怎麼,斌哥又看上她了?這可有點難搞了,聽說是文工團才調進來的姑娘,那可是團裡的臺柱子,傲氣得很。”
趙斌從雲敏的身上明白了一個道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急什麼急,慢慢來,去幫我打聽仔細了,再說。”
晚會結束,趙斌來到停車場,剛打算開車離開,旁邊一個人卻叫住了他。
“趙老闆,久仰大名,認識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