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興國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拿着兩瓶汽水,吊兒郎當的喝着,“媽,你就跟她實話實說,這錢咱們不偷不搶的,不丟人!”
林興國還是那個樣子,痞裡痞氣的,這段時間我沒回過家,不過從大李嘴裡也知道些他的事,他沒再去學校唸書了,整天在外面鬼混。
反正名聲挺臭。
我懶得看他,只管盯着媽。
媽兩隻手還緊緊捂着她那個小布包,聽到林興國的話,眼珠子一轉,“你非要知道我也不瞞你,這錢是別人家給建國的禮金,你哥又要結婚了,這次人家可是城裡人,都說好了,結婚不要我們花一分錢,還另外給我兩千塊,這一千是定金,等結了婚,再給一千!”
“本來這事我都不想告訴你,誰知道你這壞心眼的丫頭又想搞什麼破壞,不過也沒事,你哥和人家姑娘已經住一塊去了,不怕你搞事情。”
我腦袋裡嗡嗡的,後面媽還說了什麼根本就沒聽清楚。
想到兩年前我辛辛苦苦掙錢給哥討了老婆,就是不想他給別人去當上門女婿,想不到兜兜轉轉,哥還是走了這一條路。
心裡又氣又怒,更多的還是無力,在樑曉英和哥離婚之後,我就已經決定不再管哥的事,穩了穩心神,我冷冷看着媽手裡的錢,“你們的錢是咋來的我不想管,當初房產證說好是五百抵押的,少一百我也不會拿出來。”
“你非要跟我算這麼清楚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個死丫頭是沒良心的,行行行,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臭丫頭,將來你遇到了難處,也別來找我們。”
媽又數了一百塊出來,把錢用力塞在我手裡,搶了房產證就走了。
兩隻手背在身後,一路罵罵咧咧,無外乎就是讓我以後落難了別找他們,他們沒我這個親人。
我苦笑了下,後面還是讓芳芳幫忙打聽了我哥的事,城裡的地方雖說不小,可消息傳的也快,很快就有了眉目。
哥再婚的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那女人經營着一間理髮店,說是理髮店,手底下養着一幫年輕的女人,都是做男人生意的。
聽說她早前也是這麼過來的,存了點錢就自己盤了個店,現在年紀也不輕,就想安定下來,也不知道怎麼就跟哥搭上了。
我聽的這心裡是哇涼哇涼的。
芳芳小聲說:“我還聽人說你哥現在和那女人住一塊,沒事就在店鋪裡幫忙。”
我擺擺手,“別說了,我不想聽。”
聽了怕噁心了我自己。
芳芳沒再說下去,我心裡煩,不是沒想過去找哥,可我去了又能改變什麼,媽收了錢,高高興興的把哥賣了,哥二話沒說也跟着去幫忙了。
如果這會我跑過去阻止,媽那邊肯定不依,還有哥,我真的不敢想哥會有什麼反應,還是不管最好,至少眼不見爲淨。
這天,吳書記又過來廠子裡,現在廠子效益好,吳書記每次過來都是笑眯眯的,這次卻是板着個臉。
“小孫哪,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明白人,可你這次怎麼犯了這麼大的糊塗?”
“吳書記,你這話什麼意思?”
這段時間以來,廠子效益好,青山公社工業產值節節攀高,我之前還聽說吳書記在大會上被表揚了,心情很不錯纔對。
聽了我的話,吳書記長嘆着,“你呀,就是年紀小,你說你把廠子做的這麼成功,外面多少人羨慕敬佩你,可你怎麼就沒把家裡安頓好。”
說到這裡,我倒是明白了,吳書記這是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我家裡的事,想來也是,他身邊不是還有個善解人意的乾女兒,劉雲又豈會放過能折騰我的機會,不知道又在吳書記面前說了些什麼。
“都是一家人,與其放着他們在外面亂搞,倒不如把他們都安排到廠子裡,給他們一份安穩的工作,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也好。”
吳書記語重心長,一副替我考慮的樣子。
我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這些話都是劉雲的意思,這個劉雲就是不想讓我好過,她當然知道我媽和林興國是什麼人,把他們弄到廠子裡來,我這廠子還不得被他們攪的烏煙瘴氣?
怒氣橫生,我表情冷了冷,“吳書記,恕我直言,我的家事應該不需要你操心,另外,你好像並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城裡的,我、是被家裡趕出來的!”
吳書記目光閃了閃。
我繼續說:“如果吳書記沒有其他指教的話,我還有事,就不遠送了。”
吳書記臉部肌肉**了下,冷哼着站起來。
我表情未變,對着他說:“吳書記可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接了不少電話,都讓我們把廠子搬過去,再不然建個分廠什麼的,地租稅收都有很大的優惠……”
吳書記一張臉徹底黑了下來。
我則表情真摯,“你家那位乾女兒和我的關係不咋樣,以後從她嘴裡聽到的話,你聽就聽了,還是別來我面前說,我真的很不喜歡她那個人。”
吳書記肯定沒想到我會這麼拂他的面子,生氣的甩袖離開了。
等汪姐回來,我讓汪姐想辦法去吳書記那邊走動一下。
汪姐一臉的迷糊,“我有點不明白,既然你不想跟吳書記翻臉,爲啥當時讓他下不來臺,又讓我事後去補救?”
我則嘆氣,“如果有辦法我也不想給吳書記難看,可如果我不在這會表明我的態度,回頭劉雲再在他面前說什麼,他又跑來讓我把給林興國和媽安排工作咋辦?所以,我必須要在他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就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汪姐氣的大罵:“劉雲這個爛心窩子的東西,她到底想幹啥她!”
“還能幹啥,她這會日子過的不痛快,也不想讓我痛快唄!”
汪姐很快去吳書記那邊打點了下,回來的時候又帶了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劉雲流產了,就這兩天的事,人這會還在醫院,聽說是白天被姚鳳仙打了,晚上孩子就沒了,我去吳家的時候,史樂剛從醫院回來,一個勁的說劉雲可憐,在醫院一直哭呢……”
我聽着,好半天沒說話。
汪姐邊喝着水,嘴裡罵道:“要我說這姚鳳仙是不是也欺人太甚了,就算再不喜歡劉雲,可劉雲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啊,她也不能對自己的親孫子下手啊!”
我笑了笑,“你真覺得劉雲那孩子是被姚鳳仙打沒的?”
汪姐一愣,驚訝的瞧着我,“難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