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一到,賀朋鋼就把炕洞裡的火燒的旺旺的,屋裡溫度漸漸升起來,張志宏摸了摸炕上的溫度,再看了看顧連喜,這會顧連喜的臉已經泛起了紅暈。
“好開始吧!”張志宏說了一聲,
顧憂和孫赤腳就把人扶了起來,一大盆熱熱的裡面泡了幾片人蔘的淡鹽水就被灌進了顧連喜的肚子。
一盆熱水下肚顧連喜的身上就已經微微發了汗,張志宏用白瓷小湯勺順着經絡開始輕輕的颳了起來。
顧憂趕緊拿來白紙接着,最初刮出來的依舊是帶着黑色的汗。慢慢的汗越出越多,張志宏越刮越快,那手法簡直嫺熟的不得了,就像刮過千百次,熟練的已經入了骨頭一樣。
一個多小時後,汗終於清了,張志宏自己也已經熱得跟個落湯雞一樣,頭髮上不停的向下滴着汗珠。
“行了,再給他弄碗蔘湯補補氣,明天一早應該能醒過來!”張志宏喘着氣說。
這屋裡熱的就不是人待的,顧憂光站着都覺得汗把衣裳浸透了,更何況張志宏還不停的在給顧連喜刮汗。
賀朋鋼進來幫着把顧連喜身下的褥子換了換,又給蓋好了被子,幾個人這才放心的出了屋。
“水燒好了,快洗洗去,我找了身衣裳放屋裡了洗完了換換!”賀朋鋼說着遞給了張志宏一條毛巾。
張志宏點點頭拿着毛巾進了火房。
農村裡就這條件,做飯洗澡就那一個屋,火房裡就是個大木桶,賀朋鋼已經裝備了滿滿一桶的熱水。
張志宏幾下脫光了衣服,跳進熱水裡舒服的泡了個澡。
這一折騰夜又深了,顧憂趕緊送走了孫赤腳,這纔在堂屋坐了下來。
“一會你也洗洗吧,我備的熱水多着呢!”賀朋鋼揉着顧憂的肩膀。
“嗯,你也累了,今晚早點歇着!”顧憂說。
多虧了賀朋鋼跟她一塊回來,要是沒有他在,顧憂真是要累出個好歹。
“我不累,我就在外頭燒個火,有啥累的,一會你洗完,我再給你揉揉!”賀朋鋼輕輕的捶着顧憂的後背。
一下一下的力道不輕也不重,特別的解乏。
張志宏一洗完澡,就進屋裡睡覺了,賀朋鋼把澡盆裡的水換過,又加滿熱水,這才叫顧憂進去洗,他就搬個小板凳坐在門口跟顧憂說話。
“等哥明天醒了,你說他會說啥?”顧憂問到。
她最擔心的就是顧連喜一醒來的反應,要是他還是那麼膽小怯懦,醒來後還不一定是個什麼情況。
“放心,這毒一出,人心裡就敞亮了,哥肯定能有個大改變。”賀朋鋼說到。
這點他有經驗,解開心裡的疙瘩後,他現在覺得心裡特敞亮,特別有自信。
“要是真像你說的就好了,我最希望的也不過就是大哥能有點骨氣!”顧憂說完就嘆了口氣,
如果顧連喜能爭點氣,顧憂就能輕鬆得多,最起碼一家人齊整的站在一條戰線上,一起努力那感覺得有多好。
第二天天不沒亮,顧憂就被一陣細碎的響聲吵醒,睜眼一看,顧連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坐在炕沿上喝水。
“哥……”顧憂喊了一聲,一骨碌坐了起來。
賀朋鋼也跟着坐起身來。
顧連喜看了顧憂和賀朋鋼一眼,皺了皺眉頭,
“醒,醒了……”
“哥你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顧憂翻身下了炕蹲到了顧連喜的身前。
“好……好多了……”顧連喜低着頭有些不敢看顧憂。
“哥,餓了吧,我這就給你弄吃的去!”賀朋鋼披上衣裳就出了屋。
“哥來我再給你把把脈!”顧憂起身坐到炕沿上,拉過顧連喜的手,搭上了脈門。
顧連喜脈相平穩,完全沒了心毒的反應,人已經完全的好了。
“哥,你已經全好,太好了,你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顧憂興奮的說到。
顧連喜一下抱住顧憂,眼淚奪眶而出,
“憂,謝謝你們,謝謝你,要不是你哥這回怕是真完了。謝謝你憂。”
顧憂一愣,僵在半空的手,緩緩落在顧連喜的背上輕輕的撫着,
“哥,看你說啥呢,你有事,我怎麼可能不管,再說了,有啥事咱們兄妹倆都能說,你何必一個人憋在心裡那苦呢?”
顧連喜點着頭,眼如雨下,這段時間的經歷如同做夢一樣,“你說的對,以後有啥事,咱們都得說出來,就算是掉腦袋也不能憋在心裡藏着。”
“對,有啥事咱們都一起商量一起面對,這纔是一家人,對不對哥!”顧憂說着眼圈也紅了。
“對,對,對……”顧連喜連說三聲對,這三聲對聽在顧憂的心裡像是一種輕輕的敲擊,
還真就讓賀朋鋼說對了,大哭了一場之後的顧連喜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連眸子裡的神情都有了些許變化。
洗過澡換過衣裳,顧憂幫着顧連喜還剪了剪頭髮,整個人立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雖然折騰這段時間顧連喜明顯看着清瘦了不少,但眼中的神彩卻比前從前明亮了不少。
“憂,我想把咱爹找個好地方重新重葬一次。”顧連喜說到。
顧憂看着顧連喜的神情,真有種大哥在跟妹妹商量家事的氣度了,心裡也是高興,
“行,哥,你說咋辦,我都聽你的!”顧憂咧嘴笑着。
“對哥,這事我們聽你的!”賀朋鋼也說到。
顧連喜點點頭,“那行,那明個我就去鎮上找個先生來看看,挑個日子咱們就把爹的墳移了。”
顧憂和賀朋鋼相視笑着,頭點的跟雞啄米一樣。
以前顧連喜遇到啥事絕對不會先抻頭,現在的顧連喜總算有個顧家男丁的模樣了。
張志宏見顧連喜也沒啥事了,也決定第二天跟顧連喜一起去鎮上,他就直接回市裡去了。廠子里正好也要交京北的最後一批貨了,他還得回去把質量這關把好嘍。
顧憂這邊是消停下來,可白雪那邊卻已經是亂了套,那個被抓回來的病人,從第二天起就瘋得不可收拾。
白雪他們也不敢輕易靠近,就連撥毒也根本做不了了。
病房裡已經被那人造的不成樣子,現在除了從小門裡往裡送點食物,根本就沒人敢進那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