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這老者整個眼珠都向上翻着,《行醫手札》中有多處記載,這樣的情況一般病人不出五個時辰必定歸西。
再看那老者原本白色眼珠部分已經變成了一種肉粉色,在眼底向上翻的部分還爬着兩條細細的紫色血絲。
看完了眼睛,張景同扭頭瞅了眼顧憂,顧憂微微點了點頭。
張景同又讓顧憂一起搭了把手,將老者的被子掀開,這一掀一股子沖天的臭氣就衝了出來。
好在顧憂早有準備,屏住了呼吸,張景同就沒這幸運了,被薰的直接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
顧憂往牀上一看,這老者身下的牀單都被身上淌出的膿水給打溼了,正是這膿水散發出的臭味。
張景同忍着臭氣,和顧憂一起將老者翻了個身,老者身後的衣裳已經被剪掉,一翻過去顧憂差點沒吐了。
就在老者的後背,分佈着四個爛瘡,爛瘡爛的很深,每個瘡裡都塞着一團紗布,可還是不停的往外淌着淡黃色的膿水。
瘡周圍的皮肉倒是不怎麼紅腫,但已經能很明顯的看得出正在不斷的潰爛。
“宿主,這症狀你怎麼看?”靈芝問。
“按《行醫手札》中的記載,這種明顯就是長期臥牀氣血不通導致的淤堵潰發。再加上病人本身陽火已有衰敗的跡像,只是爲什麼他的嘴脣會那麼紅呢?還有眼底的那血絲爲什麼會是青紫色的。”顧憂在心中默默的說。
“宿主再好好想想,覺得你肯定能找到答案!”靈芝說。
張景同見顧憂已經認真的看好,似是已經在思索,緩緩的將老者的身子放了下來,又蓋好了被子。
“身下的牀單還是得勤着點換着。不行就多弄點毛巾,在身下鋪着,用之前高溫消毒。”張景同跟中年男人交代着。
男人一邊聽一邊將張景同說的話認真的記下來。
“我回去斟酌斟酌,晚點親自把藥送過來。”張景同說完衝顧憂使了個眼色就往外走。
男子許是在這屋子裡也薰的夠戧,趕緊開了門先一步走了出去。
“行,那我一會就叫人來給老爺子換身子下面的東西,老張你那邊也得抓點緊,我就擔心老爺子這個樣子真是撐不了多久!”
張景同點了點頭,“放心,我會抓緊的。每兩個小時給他喂上點蔘湯,吊着氣,我儘快想辦法。”
回到科研院,正是午飯的時間,張景同是沒心思吃什麼飯了,可顧憂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張景同悶頭就上了三樓的辦公室,顧憂也只好惋惜的看了看食堂的方向跟了過去。
一進辦公室,張景同關了門就問到:“顧憂這個病你怎麼看?”
顧憂本身自個還沒想明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張景同以爲她是不敢說,安慰到:“沒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咱們一起探討探討,你也看到了,那個老人已經命不久矣,咱們只要盡人事聽天命就好。”
張景同說完頓了頓,接着說到:“你一定好奇那位老人的身份,我也可以向你稍稍透露那麼一點,他是一位戰功赫赫的老將軍,只可惜在後期犯了那麼一點點認識上的錯誤,但不管怎麼說都是咱們國家的功臣。”
“老師俺是有兩個問題還沒有想通。”顧憂說到。
“哦,說來聽聽,咱們可以互相探討嘛!”張景同眼底馬上閃過一絲光亮。
“嗯,按理說,那老人家這樣的狀態已經處於彌留階段了,可他的嘴脣卻異常的紅潤,要知道嘴脣對應的是心經,紅潤就代表心火很旺,只有生命力很強的人嘴脣才應該是很紅潤的,這跟他的面像完全相悖。”
張景同微微點着頭,“沒錯。我診脈的時候也發現了這個現象,他脈搏中,十之有三強勁有力,十之有七,卻是滑滯阻頓的,很是奇怪。”
“還有,他眼底有兩條很細的青紫色血絲,按理說出現青紫色代表淤堵,血絲一般都應該粗且長,但那兩條血絲卻很細,但又很長。俺一時也是沒想通爲什麼會是這樣。”顧憂說。
“宿主,你再好好想想,青紫色表症還有一種辯證!”靈芝提了一嘴。
還有一種辯證?顧憂臉色一驚,沒錯在《行醫手札》裡對眼底青紫色血絲確實還有一種說法,顧憂之所以沒有往那上想,是因爲,那個辯證是因爲被人掐或勒脖子,造成短暫窒息,所至的。
那老者的身份這樣特殊院子裡又有那麼多人在把守,顧憂根本就沒往這上面想,可是現在即便是想到了她也沒辦法說出口啊。
這不管是說的對還是錯都難免會給自個惹上麻煩啊。
“小憂,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張景同早就看出顧憂臉上的驚慌之色。
“沒,沒什麼!”
“其實我倒是想到了一種可能……”張景同擡眼又瞅了瞅顧憂,轉瞬反倒是輕鬆一笑,“好了,我心裡有數了,你先去吃飯了。
顧憂一愣,她還什麼都沒說呢,張景同心裡就有數了?可她真的是餓壞了,又剛巧不知道後面的話該怎麼說,一扭頭逃跑似的衝出了科研樓。
剛到樓下,就看到周採文端了一大盆的飯菜往這邊走,看那飯盆好像是顧憂的。
周採文一眼就看到了顧憂,馬上就燦爛的笑了起來,“顧憂,我幫你打了飯,今天飯堂做紅燒肉,看我給你打的多不多。”
顧憂有點回不過神來,這還是早上那個悶悶不樂的周採文嘛!才這麼會子工夫她就已經能沒心沒肺的笑得這麼開心了,就好像上午的事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而且還主動幫她打了冒尖的一盆子紅燒肉。
“聞聞,香不香,我排了兩次隊纔給你打到這麼多!”周採文將飯盆伸到顧憂的鼻子底下,撲鼻的肉香一下就填滿了顧憂的鼻腔,口水一下子就流到了嘴邊。
咕咚!顧憂趕緊吞了口子口水,此刻她心頭真爲自己昨晚做的事感到愧疚,她接過飯盆深深的吸了口氣,“真香,謝謝採文姐。”
“別客氣,上次吃紅燒肉,我見你就特愛吃,今天你不在我就自個做主給你打了一大份。”周採文一張笑臉在冬日的陽光下泛着一種暖暖的光,一直暖到了顧憂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