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顧連喜吧!”劉媒婆開了聲。
顧連喜點了點頭,“俺就是,你找俺?”
劉媒婆勾着嘴角一笑,小腰一扭,“你剛瞧俺半天,瞧出俺是幹啥的了不?”
顧連喜低頭嘿嘿一樂,臉就紅了,“沒,沒瞧出來!”
“俺進誰家,誰家就有好事,今個俺是專門來找你的!”劉媒婆又說。
“找俺?”顧連喜臉更紅了。
“沒錯,有家丫頭相中你了,叫俺來保媒呢,你說這是不是喜事?”劉媒婆笑得渾身都顫顫。
“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顧連喜撓着後腦勺問到。
“還不快帶俺上家去說,這又不是說話的地方!”劉媒婆說到。
顧連喜趕緊扛了鋤頭,引着劉媒婆回了家,一進家門,劉媒婆先上幾個屋裡轉了轉。
房子雖然破些,可這被啊褥子啊倒看着像是新做的,火房裡米啊面啊油啊的倒也足足的,屋裡頭一看也是才整修過的,牆也挺白。
再瞅這顧連喜身上穿的,倒也不賴,再瞧這屋裡窗上還貼着大紅的喜字,顯然這家裡應該還有人人才對。
“家裡還有什麼人啊?”劉媒婆問到。
顧連喜給劉媒婆倒了杯水來,遞到桌上,“俺爹孃都不在了,就還有個妹子,年前剛嫁人了!”
“嫁到哪了?”劉媒婆問。
“就嫁到俺們一個村的!”顧連喜說。
劉媒婆點點頭,“俺今個來給你保的是向陽村劉保山家的二丫頭劉月,今年二十五,人長得可俊吶,也是個勤快丫頭。”
說着劉媒婆從身上摸出張黑白的兩寸照片來放到顧連喜的跟前,“瞅瞅,這丫頭俊不?”
顧連喜拿起照片一看,咧着嘴就樂了,照片上的姑娘圓圓的臉,大大的眼,梳着兩條麻花辮子,穿着小碎花的對襟襖長得是挺好看的。
“咋樣,相得中不?要是相得中,俺可就回去回話了,到時候再安排你們兩人見上一面,你家也沒有長輩了,到時候你上人家走一趟也中,劉保山家在向陽村也是數得上的富裕人家,你也去瞧瞧!”
顧連喜聽到這臉上漸漸沉了下來,把照片放回了桌上,“嬸,俺家就這麼個情況,你也瞧得見,她家裡條件要是好的話俺看就算了,俺也不想做上門女婿。”
“呀,你說你這小子人家還高攀你了不成?再說了,俺也沒說要讓你當啥上門女婿呀,人家就是相中你這個人踏實,咋你還挑上了?”劉媒婆說到。
“嬸,俺不是挑,俺是怕,到時候人家嫁過來吃苦。俺再受埋怨!”
顧連喜說的倒也是實在話,劉媒婆當下就笑了,“這你放心,人是人家自個挑的,俺就是來跑個腿,你這條件想必人家也是打聽過的,你要是還有擔心,見面的時候把話說清不就成了。”
顧連喜一想也是這麼個理,也就點了點頭。
當天下午有人給顧連喜說媒的事就在整個村子裡頭傳遍了,晌午頭,太陽正足的時候,幾個老孃們就坐在門口說起來了,
“聽說劉保媒上顧連喜家說媒了,聽說還是人家女方先相中的他!”
“哼,俺看相中的是他家那幾個山頭吧,這要不是那個姓周的把咱們村的荒山頭子全包了,人家能知道他!”
“不過,九荷,你姨家的閨女不也二十好幾了嘛,你咋不說給顧連喜,都說這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顧連喜不咋滴,可人家有福有個好妹妹,又嫁了賀家那麼個有能耐的小子,這誰家的丫頭嫁過去,不得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呀。”
這個叫九荷的眼珠子一轉,一尋思也是這麼個回事,要是這跟顧連喜兄妹倆扯上親戚,那以後他們發財了,說啥也得拉吧她一把呀。
“是這麼個理,俺這就上俺姨家去!”
九荷的姨在雙河村,離着臥良村也就三裡多地的樣子,九荷一路急趕頂着大太陽就去了。
到她姨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她姨正在家裡頭餵雞,一見九荷滿頭大汗的進了門,倒給嚇了一跳,
“九荷,你咋來了,看這跑得一頭汗,是不是家裡出啥事了?”
九荷從缸裡舀了瓢水咕咚咕咚喝了,這才說到,“家裡都好着呢,俺來是想跟你商量點事。”
“啥事”她姨問到。
九荷擱院裡掃了一眼,拉着她姨就進了屋,“姨,海梅呢?”
“跟他爹下地了,找她幹啥?”
“俺想給她說個對象!”九荷說到。
“說對象,你們村的?”
“對,就是俺們村的,俺們村的荒山頭子不是都叫人包了嘛,這外頭的丫頭都想往俺們村嫁,今個劉保媒都上俺們村去了,俺就想着海梅不也沒嫁人呢嘛,倒不如嫁到俺們村去,以後也能跟着沾點光。”
九荷一說她姨也來了精神頭,
“那你倒是說說看,想把海梅說給你們村的誰?”
“俺們村那個顧連喜,你知道不?他妹妹在俺們村弄了三個山頭,種草藥,聽說年底一收都賣好幾千塊,年前那丫頭又嫁給俺村,開鞋廠那小子了,海梅要是能嫁過去,那肯定跟着享福啊!”
“哎呀,這聽着還真不錯,就是不知道你說那人,人品咋樣?”
“人品沒得說啊,那在俺們村出了名的老實,能幹,就是以前家太窮了,所以說不上媳婦,誰能想這才一年多的工夫,他家就翻身了呢!”九荷說着還覺得心裡酸溜溜的。
“那,那你不是說劉保媒都給人家說媒去了嘛,這劉保媒,十里八鄉都出名,那可沒有保不成的媒,這人家還能看上海梅嗎?”
九荷眨巴眨巴眼,“要不這樣,一會就你上地裡把海梅找回來,讓她跟俺走,這劉保媒是去了,可雙方不還沒見着面嘛,咱們要有這想法,倒不如半倒截胡!”
九荷她姨長出了一口氣,一咬牙,“中,那你擱家等着,俺這就上地裡喊你妹去。”
當晚,九荷就把許海梅帶回了家,路上把顧連喜的事就跟許海梅說了。
許海梅雖說打小長在農村,可心氣極高,一般人家她也是瞧不上的,聽九荷把顧連喜誇得跟朵花似的,也是動了心。
“姐,那你說人家能看上俺不?”許海梅摸了摸垂在耳邊又黑又亮的麻花辮子,臉上飛上一抹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