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顧憂這邊仍舊是一個人都沒有,她坐在診桌後頭望着對面的順一醫館。
確實跟對面這家醫館比起來,她這個醫館真是有點太隨便了,急着搬過來,她也只來得及把屋裡的牆重新刷了刷。
藥櫃和診桌也還是以前的,這大門也是舊了,她也沒重新刷刷漆,再說了她連個牌匾都沒有,就靠外頭貼的那張紙,
可如今那張紙都已經被風吹皺了,卻是沒一個人登門。
顧憂嘆了口氣,拿起醫書看了起來,沒人也有沒人的好,反倒是清靜,要放在以前在同福街的時候,她一大早起來,忙到天黑,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剛看了兩頁書,街上突然吵嚷起來,顧憂本不愛熱鬧,但吵嚷的地方就在她鋪子外頭,她只要偏偏頭就正好瞧得見。
只見幾個人圍着個衣衫破爛的老頭在那嚷嚷。
“這老東西走路不帶眼的,我這走好好的叫他給撞一下!”一個四十左右歲的男人說。
“哎,我可看到了,是你先撞的人家好不好!”旁邊一個大姐說到。
“關你什麼事,我說是他撞我就是他撞的我,怎麼着哇!”男人一身筆挺的西裝,皮鞋黑亮黑亮的,但那一張嘴臉着實讓人討厭。
“我看你也不是賠不起的樣子,你把人撞壞了連個對不起也不說,還想訛人是怎麼着。”大姐蹲下身想把倒在地上的老頭扶起來。
老頭躺地上真個勁的哼哼,看樣子摔的不輕。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我像是訛人的人嗎?我看他纔是想訛人呢吧,躺地上裝什麼大頭蒜呢?又髒又臭的也不知道怎麼混這條街來了!”男人看向老頭的眼裡都是鄙夷。
這話一下就引起圍着的幾個人的不滿了,“這老大爺長年都在這條街上,怎麼了看不得這有窮人啊,看不慣你搬走啊!”大姐指着他的鼻子罵了起來。
顧憂緩緩起身走到門口,地上的老頭不知道是傷了哪,一個勁兒在那哼哼,
“師父,咱們要不要出去看看?”湯喜瞅着外頭的一幕問到。
“別去,咱們去湊那熱鬧幹啥?你看那老頭能付得起診金?”
“懶得跟你們囉嗦!”撞了老頭的男人一甩手就想走,卻被圍着的幾個人給擋了下來。
“這旁邊就有醫館,好歹帶人去看看!”擋着他的人說。
“帶他去看?我還說我也受傷了呢,哎喲我這疼,哎喲我這也疼,他是不是也得帶我去看看吶?”
顧憂眼神一冷眯了眯,緩緩從醫館走了出來,撥開衆人到了老人身邊,一翻檢查之後,發現老人的腿傷的不輕,但好在沒傷到骨頭,但這樣也是得養個幾天。
“大爺的腿摔壞了,怎麼也得養個幾天了。”顧憂說到。
衆人見顧憂是新開藥鋪出來的大夫,也都信她說的。
“聽到沒有,你把人家腿撞壞了,就想這麼走了,沒門!”守着大爺的那伴大姐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那我還被他撞壞了呢,怎麼辦?”男人一副無賴相,顧憂心中冷笑一聲,也站了起來,
“正好,要不我也給瞧瞧?”顧憂一雙眼睛清冷的盯着那男人的雙眼。
男人眨巴眨巴眼睛,避開了顧憂的目光,
“我這傷哪我自己知道,用不着看。”
“確實傷得不輕啊,再不讓我看看怕是一會路都走不了了!”顧憂聲音冷冽的說到。
“哼!”男人嘴角抽動了兩下,“不勞你大駕了,既然都撞傷了那就自己賠自己吧!”
男人甩甩手又準備走,這下那位大姐不幹了猛推了顧憂一把,
“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啊,他活蹦亂跳的像是有病的樣子嗎?”
顧憂僅露出的兩隻眼睛微微的彎了彎,右手的手指微微一動,一枚近乎無色的針嗖的一下飛了出去,正中男人的屁股。
男人正走着突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哎,哎,我,我這!”
衆目睽睽之下這個男人竟然癱了!
顧憂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說到,“麻煩大家搭把手,把老人家擡到我鋪子裡來吧。”
周圍的人驚訝的半天才回過神來,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老頭擡進了顧憂的鋪子裡,顧憂拖出塊門板就是之前在同福街用的那塊。
衆人遲疑了一下,這醫療條件也太簡陋了!
“把人放下吧,我這地方小,搬不下診桌!”顧憂說完衆人才把老者放到了門板上。
顧憂掏出枚止痛靈丹塞進了老頭的口中,片刻後老頭就不再哼哼了,神情安穩了許多。
可大街上那個男人半邊身子動彈不得,在那一個勁的叫喚,
那大姐往外頭瞅了一眼,撇了撇嘴,
“還有臉在那叫喚,真不嫌丟人!”
“大家都聽到他剛剛說的了,自己看自己的傷。”顧憂給老頭搭着脈隨口說到。
“聽到了,這是他自己說的,就讓他在那受着吧!”一個男的說。
“大爺,你這心臟也有點問題,不過沒事,我給你抓兩副藥回去吃着,吃完您再來!”顧憂說。
老頭身上不疼,人就坐了起來,連忙擺着手,
“姑娘,使不得使不得,我這老叫花子,可沒錢付你的診費。”
顧憂眼睛彎了彎,“大爺,不收您錢,你只管拿藥回去吃就行。”
說完顧憂幾下抓好了藥塞進了老頭的懷裡,
老頭早已經是淚眼汪汪,“哎呀,遇到好人了,我老頭子算是遇到好人了,謝謝謝謝姑娘,也謝謝大傢伙替我一個老叫花子說話。”
“孫大爺,瞧你說的,都是一個街上的,互相幫幫是應該的!”
顧憂看向說話的大姐,三十左右歲,人長得漂亮,但眉宇間卻有一絲抹不開的愁容。
“這位大夫不知道怎麼稱呼?”大姐看向顧憂,
“叫我小吳好了。”
“哦,吳大夫,我是你前面兩家飯館的,我姓萬,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看你人也不錯,這孫大爺在這街上拾荒已經十多年了,我們這條街上的老人都認識他,我也替老爺子謝謝你了。”
“醫者本就是救死扶傷的,我做的只是本份,說謝那可真就是折煞我了。”
“那那個人怎麼辦?”旁邊的兩個男的指了指還在外頭叫嚷的男人。
顧憂扭頭一看,對面的順一醫館裡出來一個人正是湯喜,湯喜站在那男人的跟前轉了一圈,“我師父叫我出來問問,你要不要進去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