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寶庫眼巴巴的瞅着水壺舔了舔嘴脣上翹起的一塊皮,擰上了蓋子,那樣子根本就沒解渴。
吳天和李果話不多,都輕輕的抿了一小口水,就不再喝了。賀朋鋼也學着他們的樣子只抿了一小口水。
喝了水,又歇了這一會,吳天指着北方說到。
“我昨天看了地圖,一直往那邊走,會有一小片胡楊、林,咱們要是晚上之前能到那裡,今天就算是安全了!”
孫海軍搓了搓兩個蒲扇一樣的手掌,腮幫鼓了鼓,
“走,有林子的地方,說不定有野兔,要是能弄一隻,咱們晚上就不用捱餓了!”
一行人踏着沙石,朝着吳天指的方向奔去,這回吳天到了隊伍最後面。
這個位置最爲危險,他主動站到這,不時的觀察後方的情況,賀朋鋼突然對這個吳天有了一種新的認識。
這人跟他一樣,表面看起來很冷,其實是心裡有數,不聲不響的就爲大夥做了很多。
賀朋鋼更感嘆的是戰友間神奇的感情,他們幾個不怎麼熟悉的人湊在一起竟然沒覺得一絲生份。
戰鬥一打響,大家自然而然的就凝聚在了一起,這種莫名的信任,讓賀朋鋼有些感動。
這種無條件的信任估計也在戰友中才有吧。
中途他們險險的避過幾次搜查,每次都是靠着吳天和孫海軍的偵察以及反應,賀朋鋼越來越發現這個孫海軍跟吳天一樣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倒是段寶庫,還不等天黑就已經餓得受不了了,一路上跑的哼哼嘰嘰的,氣的孫海軍狠狠在他屁股上踢了幾腳。
一路艱辛,金色的夕陽鋪滿整個戈壁灘的時候,五個人總算囫圇個的到了吳天說的那片胡楊、林。
春天伊始,胡楊樹纔剛剛冒出一點嫩芽,胡揚、林不同於其它的樹林,這裡的地上幾乎沒什麼落葉,因爲胡揚樹的葉子一旦萌出,就會被尺蠖啃食。
五個人鑽入林中,掏出工兵鏟,挖出一個掩護帶,一是用做隱蔽,二是用來防風防沙。
人躲在防護帶下,不至於一夜就被黃沙埋掉。
孫海軍跟個石塔一樣轟的一下四仰八叉的躺到地上,這個防護帶幾乎是他和吳天兩個人挖出來的,賀朋鋼他們三個就跟着培了培土。
他倆胳膊倫的跟旋風似的,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賀朋鋼突然覺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真是太對了。
“天已經黑了,不過大家別放鬆,那幫狼不定在哪貓着呢!”
孫海軍瞅着黑下來的天空說。
“我這肚子都快餓扁了,是不是吃點東西!”
段寶庫躺在地上跟一灘爛泥一樣,隔着一個人賀朋鋼都聽到他的肚子在嚎叫。
“就兩包餅乾一包十塊,你自己看着辦吧!”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李果終於出了聲。
吳天抿了一小口水,眯着眼看了看四周,
“這裡肯定有兔子,一會我去摸!
段寶庫一聽有兔子吃,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兩隻眼冒着綠光,
“那我們幹啥?是不是找點樹枝子來燒堆火?”
孫海軍二話不說蒲扇一樣的巴掌就乎到了段寶庫的大腦門子上,
“點火,你特麼想死!想死也別拉我們墊背!”
“那怎麼吃兔子?”
段寶庫一臉委屈的說。
李果蹲着挪到段寶庫的跟前,瞪着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珠子,一張娃娃臉繃的老嚴肅的,
“吃過生肉嗎?一咬呲呲冒血那種!”
李果邊說還邊用手比劃着,
“就那種感覺,咬下去呲的一下有血噴出來,還是熱的那種感覺?那種肉纔是最鮮美的,你難道不想嚐嚐?”
段寶庫卡巴卡巴眼睛,腦袋搖得跟波浪骨似的,
“不,不想嘗,聽你說的咋這麼噁心呢,我這會一點都不餓了,還有點……”
段寶庫抻着脖子嚥了口吐沫,壓着胃裡反上來的酸水。
“噗……”
李果和孫海軍都被段寶庫的樣子給逗樂了,吳天看着這仨人微微勾了勾嘴角,衝賀朋鋼一擺手,
“朋鋼走跟我摸兔子去!”
賀朋鋼應了一聲,趕緊跟了上去。
“摸過兔子嗎?”
吳天隨口問了一句。
“摸是摸過,不過俺是在山裡頭摸。”
吳天瞅了賀朋鋼一眼,嘴角上揚起來,
“聽你的口音老家是不是離齊名鎮不遠?”
“你也知道齊名鎮?”
賀朋鋼一下來了精神。
“嗯,我姨家就是齊名鎮的,小時候我還在那邊住過呢!”
“真的!俺家是臥良村的,離着鎮上不遠!”
“噓!看那邊!”
吳天突然用手攔了賀朋鋼一下,輕輕貓下身來。賀朋鋼藉着月光向前看去,一隻肥肥的兔子正往洞裡頭鑽,半個毛絨絨圓敦敦的屁股還在洞外頭露着。
吳天就這麼靜靜的蹲着,看着那隻兔子在洞裡鑽出鑽進。
都說狡兔三窟,以前在家裡摸兔子賀朋鋼可都是在窩邊下個夾子,可這會什麼東西都沒有,他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吳天看了一會,輕輕的向前挪了幾步,離着洞口越發的近了,等那隻兔子再次鑽出來的時候,早就摸出來的工兵鏟,瞬間飛了出去,就聽咔擦一聲輕響。
兔子應聲倒地,不斷的在地上蹬着腿,賀朋鋼一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那把工兵鏟的鏟頭正正的釘到了兔子的頭上,
這得多大的力道纔能有這準頭,吳天倒跟個沒事人似的,上去抓着兔子的兩條後腿就拎了起來。
“走,回去吃兔子去,就是不能吃烤的,有點可惜了!”
片刻之後,五個人對着分好的生兔子肉在發呆,吳天二話不說拿起一塊就塞進了嘴裡嚼了起來。
李果跟孫海軍也沒多猶豫,跟着也吃了起來,賀朋鋼肚子雖然很餓,可還是有點下不了口,
段寶庫就更不用說了,被李果徹底嚇慫了,這會看着血淋淋的兔子肉一個勁兒的乾嘔。
“有這吃就不錯了,知道我們以前訓練都吃啥?”
孫海軍咀嚼兔子肉,擡手指了指頭頂的胡楊樹,
“知道這樹上有啥不?就那玩意!”
“嗷……”
段寶庫實再忍不住了,轉身蹲到一邊不停的乾嘔,李果看着他抽抽的背影嗤笑了一聲,
“當兵的要是連這都吃不下去,那真是沒得救了!爲啥說當兵的苦,做別人不能做的,吃別人吃不下的,這才叫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