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才英一雙眼睛在顧憂的身上掃了兩掃,眼前這女孩不僅長得漂亮,衣着也大方得體,可剛剛一張嘴那口鄉下的土話就已經暴露了她的身份。
“你就是顧憂?經常都會在晚上待在藥房?”
顧憂一臉平靜的看着錢才英,“是的。”
“那我問你,你有沒有拿過藥房的藥材?”錢才英特意咬重了拿這個字。
“有。”
錢學英勾着嘴角笑了笑,“既然有就不算冤枉你了,那你能不能拿出其它的證據,比如其它的人拿了藥材的什麼的?”
“不能!”
周採文急的一個勁兒的在下面搖晃顧憂的手,
“雖然這個理論是沒錯,但是也不能這樣就把顧憂抓成典型,她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是她很努力,要是去藥房看書都被抓典型,那以後誰還敢這麼用功,我們學醫的不像別的,光看本書就行,我覺得這種做法有欠妥當!”
紀小山站起來一口氣把話說完,氣乎乎的又坐下了。
“那不如這樣,我們投票決定怎麼樣?不記名投票,選個典型出來,如果大家都覺得是這個人的嫌疑最大,是不是就很公平?”
“不用選了!
顧憂喊了一聲,她心裡清楚的很,不管再選幾次,她肯定是得票最多的那個人,除了紀小山和周採文不會投她之外估計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接觸過的沒接觸過的,都會把票投給她吧,因爲投她是最不得罪人的。
錢才英看了顧憂一眼,不得不說,這女孩雖然年紀不大,但身上那份淡定和從容卻很讓他佩服,
“好,既然顧憂都沒意見,那就這麼定了,至於怎麼處理你,還有你們的院長,我們商議之後再定,今天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晚上顧憂早早的就躺到了牀上,接連、發生的這兩件事,明顯是衝着她來的,到底是誰這麼恨她?除了已經被開除的張文飛她想不到其它的人。
“小憂,你幹嘛要認啊,你不認他們也拿你沒辦法,我敢打賭他們肯定查不出來那些藥材都是誰拿的,這種人人有份的事,憑什麼讓你一個人背鍋啊!”周採文看着默不作聲的顧憂說到。
顧憂卻是微微一笑,翻身坐了起來,“不就背個鍋嘛,沒什麼大不了的,採文姐你想啊,要是俺不認的話,那個姓錢的還不知道要看咱們科研院多少笑話,他故意挑事讓咱們互相咬,最後肯定要咬出個人來,讓誰來背這鍋誰都不會願意的。”
“我說你的心怎麼這麼大,萬一,我說萬一啊,萬一他們最後商量了要開除你可怎麼辦?這樣好的工作,可就不好找了!”
這個顧憂不是沒想過,在食堂她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她就想明白了,或許她根本就不適合待在科研院,這個看似平靜的科研院裡,藏着多少見不得光的事,又藏着多少爾虞我詐,顧憂早已經覺得累了。
以她的身份,本就不應該跟這些人在一塊,就算這一次她逃過了,下一次呢?無論什麼時候,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毫無背景的她還是會被大夥犧牲掉的那一個。
顧憂抿着嘴笑了笑,“開除就開除了唄,俺可以去小山哥他表舅的藥廠打工啊,雖然錢是掙的少一點,可至少心裡踏實。再說了,俺在科研院也學了不少東西嘛,不行去哪個診所給人家當個學徒也是可以的啊。”
事情還真叫周採文給猜中了,第二天一早,科研樓的大門外就貼出了一張告示,告示上明明白白的寫着顧憂因爲偷拿藥材被開除,張景同也受了處分,雖然是留職查看半年,但卻在全部門通報批評。
對於張景同這種身份的人,這樣的處份就算是夠狠的了,顧憂正看着告示,張景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輕輕的拍了拍她,把她從人羣中叫到了一邊。
“對不起啊,這件事老師真是幫不到你了!”
顧憂心頭一暖,明明是她給張景同抹了黑,張景同卻還先說對不起,顧憂趕緊擺了擺手,
“老師,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俺,俺讓你失望了。”
張景同搖了搖頭,“你是啥樣的孩子,老師心裡清楚,只是今後你的路可要難走了!”
顧憂抿了抿嘴,“這個您不用擔心,俺找個工作倒也不難,也不怕吃辛苦,總能找得到合適的活的。”
“要不,你還回志揚的藥鋪吧,起碼那裡你也熟,還能學學坐診,也是個好去處!”
顧憂卻是搖了搖頭,“還是不麻煩志揚哥了,俺想先回村裡待段時間再說。”
張景同拍了拍顧憂的肩膀,“行吧,老師也不逼你,什麼時候你想去志揚的鋪子,只管去我也還是你的老師,以後也常到家裡來!”
一時間顧憂的眼眶有些發熱,這種時候,張景同不僅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還在想着爲她今後安排,着實讓她感動。
回到宿舍,顧憂就開始收拾東西,行李也很簡單除了一箱子衣裳,和幾本書之外,顧憂也沒有其它多餘的東西,周採文一邊哭鼻子一邊幫她收拾,最後把她借給顧憂的書包一併裝進了箱子裡,
“顧憂,我真捨不得你,以後有時間要來看我啊,別把我給忘了。”
看周採文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顧憂心頭也一陣陣的犯酸,“採文姐,你對俺那麼好放心俺絕對不會忘了你的,一有空俺就來看你。”
這時紀小山推門走了進來,臉色也是相當難看,他把手裡一疊錢塞到了顧憂的手中,
“拿着吧,這是老師給你爭取的,這個月的工資。”
沒想到被開除了還能拿上工資,這筆錢對顧憂來說太重要了,她從村裡出來時身上就剩下幾十塊錢了,現在大哥也不知道哪去了,她還想去鎮上打聽打聽大哥的去向,有了這筆錢,那可真是不用愁了。
“小山哥,替俺謝謝老師。”
“拿着吧,這本來也是你應得的,不過以後可別把我給忘了,好歹還叫了我這麼長時間哥呢!”
紀小山說着眼眶也紅了起來。
離別的時候最傷情,顧憂一忍再忍,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直到走出科研院很遠了,眼淚才被微涼的春風吹乾。她回頭看看科研院的大門在心裡默默的道了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