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碰到很多同村的人,大家基本上都是趕着這一天去上墳,顧憂一路上見人就打招呼,也不管是以前說話的還是不說話的,只要是她能叫得上來的,全都跟人家招呼了個遍。
村裡這些個人,也都熱情的迴應着,那感覺就跟能跟顧憂說上句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一樣。
回村這兩天,顧憂想了很多,現在村裡人對她和顧連喜的態度,多半是因爲李領鳳落下的壞名聲導致的,既然現在李領鳳也不在了,她就應該努力轉變人們對她和顧連喜的態度。
把那些常不走動的本家親戚的藉着過年也都重新走起來,不爲別的,就爲有這些人的幫忙,顧連喜能早點給她娶個嫂子過門,這樣爹在酒泉之下,也就可以瞑目了。
看着村裡人對顧憂都笑臉相對,態度也好的不得了,顧連喜也跟着樂呵了起來,這麼多年,在村裡他除了自個家和顧蓮家幾乎就沒串過門子,不是說他不想串,而是村裡的人都不給他好臉。
自從李領鳳死了之後,他基本上除了乾地裡的活就是在家裡悶着,入冬之後他差點沒憋出病來。
“哥,等明天初一,咱倆也挨家挨戶的拜年去!”顧憂一臉歡喜的說。
顧連喜這會總算是感覺出個年味了,也高興的點點頭。
快到家時,顧憂一眼就瞅見孫赤腳在她家門口轉悠,顧憂趕緊衝孫赤腳揮了揮手。
“師父,你咋這麼早就來了?”
“喲,俺倒給忘了,今個大夥都去上墳,你昨個不是說讓俺給顧蓮施施針嘛,俺昨晚上把壓箱底的書都翻出來了研究了半宿,可算想出一套針法可以用,這不一激動就來早了。”
“那太好,快走進門咱們裡頭說去。”
一進屋,顧連喜就趕緊生了個火盆,把堂屋裡烤得熱熱的,平日裡他是捨不得燒這火盆的,可今天是過年,咋舒服就啥來。
見顧憂跟孫赤腳在堂屋商量給顧蓮鍼灸的事,顧連喜趕緊燒了些開水,給孫赤腳倒了一杯。眼瞅也差不多晌午了,顧連喜又接着忙起了午飯。
孫赤腳把他想的針法跟顧憂說了說,在時候班也學了些關於穴位的知識,孫赤腳這麼一說,顧憂也能明白點意思。
這套針法選的穴位大部分位於頭部,都是讓大腦的血液速度加快,好促進腦神精恢復的。
兩人一商量完孫赤腳就急着要給顧蓮施針,顧憂知道孫赤腳可是個醫癡,也就沒攔着他,哄着顧蓮就進屋裡炕上躺下了,把個腦袋枕在炕沿上。
孫赤腳端了張板凳坐在炕前頭,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布包,布包一打開露出裡面排得整整齊齊的銀針,孫赤腳抽出一根針,用食指和中指夾着,反手一揮針就刺入了顧蓮的百會穴,接着是五處、本神、上星、神庭幾處穴位,就見孫赤腳一隻手來回翻飛,施針的速度又快又準,看得顧憂也是眼花繚亂。
很快顧蓮的頭皮上就紮了十多根針,可顧蓮愣是一聲沒吭,就跟沒感覺似的。
孫赤腳又取了一根針深吸了一口氣,
“憂子,你上炕上去,把這丫頭按住,這最後一針紮下去,如果見效,她會喊疼,但這頭上的都是要緊的穴位出不得差錯,可不能讓她亂動。”
顧憂一聽趕緊脫鞋上炕,坐在顧蓮的身邊,緊緊的把住了她的頭。
孫赤腳眉頭緊鎖,目光鎖定顧蓮眉心間的印堂穴,手背一翻銀針就刺了下去。
就在針紮下去的一瞬間,顧蓮嗷一聲就喊了起來,緊接着就開始掙扎想晃腦袋,顧憂和孫赤腳兩人合力死死的把着她的頭就是不讓她的頭動。
顧蓮哪管這些,除了頭不能動哪都開始亂動,手腳不停的往顧憂的身上打,一腳一腳的往顧憂的背上踢,身子也是不停的亂扭。
“蓮子,你聽話啊,一會就不疼了,不疼了腦子就清楚了啊!”
“按好,這種疼感很快就能下去。”孫赤腳說到。
顧憂忍着顧蓮不停的踢打,這瘋子的拳腳哪有輕重,顧憂只覺得自個的脊樑骨都快叫顧蓮踢斷了。
約摸過了能有個一分多鐘的樣子,顧蓮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腦門子上也出了一層的汗,孫赤腳緩緩鬆了手,幾下將顧蓮頭上的針全取了下來。
“行了,這針施的時間不能太長,太長了怕她受不了,估計再施個兩三回就能看出效果了。”
顧憂也鬆了口氣鬆開了手,“師父,那照這樣的話,她多久能好?”
孫赤腳搖了搖頭,“完全好這可說不準了,這種病說實話俺也沒治過,不過用上你那個藥方再配上俺這針,要是見效有個個把月的指定能比現在強。”
顧憂一聽就放下心來,她早把凝神丹分了十份放到了顧蓮吃的藥裡。
等顧蓮把藥全吃完,也快半個月了,那時她要是好了,也不招人懷疑。
下午,顧憂早早把晚上的飯菜準備得,又去打了兩斤燒酒,顧連喜也把一早買回來的糖果瓜子花生的全擺了出來。
外面已經有等不及的孩子們開始放炮了,零星的炮聲趁得更有年氣,顧憂也買了不少炮仗,去年一年,顧家就去了兩口人,怎麼着也得放放炮去去晦氣。
飯菜準備好,四個人圍着桌子坐下,顧蓮施了針後精神看着確實好了很多,眼神也明顯清亮了,雖然還是有點呆呆傻傻的最起碼看着不那麼瘋了。
顧憂給大夥把酒都倒滿,從不喝酒的她也端起了酒杯,
“師父,俺先敬你一杯,沒有你就沒有俺的今天,以後俺就像對待自個的爹一樣孝敬您。”
孫赤腳一張老臉樂得開了花,臉上的褶子全擠到了一塊,
“好好,俺喝俺喝。”
“哥,這第二杯酒俺敬你,以後這家就咱兄妹倆了,說啥咱倆也得活出個樣來,不能再叫村裡人看笑話了。”
“中!”
兩杯酒下肚,顧憂的肚子裡像着了一團火,小臉也紅了上來,外對的鞭炮聲越來越密,夜色中,天空中又飄起了小雪,顧憂看着窗外隱約映着亮光的雪花,這個年,是她這十八年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