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畢大喇叭真要被帶走了顧連喜那心裡頭不知道是個啥滋味,這還是他長這麼大,第一回見到有村民被警察給抓走。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俺想問問,她,她會判多久?”
這也是那個看熱鬧的人關心的問題,照着畢大喇叭的罪狀也好衡量衡量自個的份量。
“現在正是國家掃清歪風邪氣的時候,對這種違法的事量刑都很重,她這個怎麼也得判個十年二十年的吧!”
這話一出畢大喇叭的兩腿就是一軟,十年二十年的!像她這麼個歲數的人不就等於把牢底坐穿了?
人羣中更是一陣騷亂,好幾個嚇得腿軟的差點沒坐到地上。
“行了,沒啥事就都散了吧,沒事多學學法,別等自個犯了法了都不知道,也鼓勵大夥多舉報違法的事,別管事多小,只要是違法的咱們都管!”
夜裡的小風嗖嗖的颳着,某些人的心裡被這風吹了個透心涼,大夥就這麼看着畢大喇叭被警察拖走直到看不見,聽着那警笛聲從嘹亮到模糊,再到消失。
這件事給所有人都敲了個警鐘。
“行了,都散了吧,還堆在這幹啥!”田勝利衝院子裡的人擺了擺手,
這些人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這會才反應過來,全都默默的散了。
不一會院子裡就剩下了孫赤腳,田杏,顧洪江和顧憂兩兄妹。
“憂,咱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顧連喜耷拉着個腦袋坐在堂屋的凳子上。
“過分,俺覺得一點都不過分,就種人早就該治治她了!”田杏說到。
“哥,難道你覺得咱們就應該被他們欺負嗎?忍氣吞聲的日子,俺過夠了!”顧憂說。
顧連喜擡眼看了看顧憂,確實從小到大,他跟顧憂在村裡頭就倍受畢大喇叭的欺負,他有李領鳳護着還好一些,顧憂受的委屈那真是比他多了太多。
“連喜哥,你難道忘了,畢大喇叭造謠顧憂和賀朋鋼鑽苞米地?攛掇李大娘把顧憂嫁給趙大寶?還在村裡傳顧憂和孫叔的閒話,這些你難道都忘了嗎?”
顧連喜搖了搖頭,“俺沒忘,俺哪能忘呢,可是她不始終是咱二孃嘛,咱叔剛走,這樣總是……”
顧憂長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攤上她這樣的媳婦,二叔也不會被逼的走了絕路!”
顧連喜垂着頭不知道還能說啥,就在這時裡屋哐啷響了一聲,所有人才想起來畢大喇叭是被抓走了,那瘋瘋傻傻的顧蓮可還在家呢。
顧憂起身走到裡屋門口,輕輕推開了門,顧蓮正抱着腿縮在一角瑟瑟發抖。
顧憂嘆了口氣,緩緩蹲下身,“別怕,是不是餓了?”
顧蓮瞪着驚慌的眼睛點了點頭,
顧憂緩緩伸出一隻手,“跟俺走吧,俺帶你吃好吃的去!”
顧蓮盯着顧憂瞅了半天,才顫微微的把手搭在顧憂的手上,顧憂牽着她就往外走,可一看到屋外頭的幾個人顧蓮又嚇得縮了回去,
“不怕的,你娘有事出門了,讓俺照顧你幾天,走吧,俺帶你回家吃飯去。”
顧蓮躲在顧憂身後,探出半個腦袋,警惕的打量着外面的幾個人。
“憂,你管她幹啥,她也不是啥好東西。”田杏狠白了顧蓮一眼。
“哎,不管咋說,她現在瘋了,傻子和瘋子,他們的心裡都乾淨!”
顧連喜擡眼看了看顧憂,她溫柔的給顧蓮攏了攏亂蓬蓬的頭髮,嘴角的微笑還是那麼甜。
“憂,你把她整家去,可等你回城了,她可咋整?”孫赤腳一臉擔憂的說。
顧憂低頭想了想,“怎麼也得先過完年再說吧,總不能把她一個人扔這。不管咋說她肚子裡還有個娃不是。”
“憂子走了,俺照顧他,咋說她也是俺堂妹!”顧連喜說到。
“唉,你們倆可得打算好了,她這麼瘋瘋傻傻的,可不是那麼好照顧的!”孫赤腳說完揹着個手走了。
顧憂看了眼一旁的顧洪江,說到:“洪江叔,你看今個天也晚了,明個吧,明個一早俺就跟你去看奶奶去。”
顧洪江一聽馬上站了起來滿臉的高興,“中,那俺就先回了,你們忙。”
“杏,你也回吧,這面讓俺哥給扛回去。”
事件總算告一段落,顧憂牽着顧蓮回了家,一進家就趕緊生火做飯,等顧連喜回來,飯正好做得,仨人對付着吃了一口。
晚上顧憂燒了一大鍋的開水,給顧蓮洗了洗澡,也不知道她有多久沒洗澡了,滿頭的頭髮都跟趕了氈似的,顧憂費了好大勁纔算給她洗好。
洗完了澡顧憂找了身她從前在家的衣裳給顧蓮換上,衣服雖然舊是舊了些,但卻是乾淨的,這一洗一弄的顧蓮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伺候完顧蓮,顧憂剛準備睡下,就聽顧連喜輕輕的敲了敲門,
“憂,俺有話想跟你說。”
顧憂看顧蓮已經睡着了,輕輕起身披了衣裳出了屋。
“哥你咋還沒睡?”
“哎,俺睡不着。”顧連喜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還在想畢大喇叭的事?”
顧憂輕輕掩上屋裡的門坐到了堂屋的板凳上。
“嗯,其實她也是可憐的,快過年了家裡啥也沒有,也是沒辦法!”
顧憂冷笑了一聲,“哥,俺知道你心眼好,可你別忘了,給二叔辦喪事的時候你纔給了她一百塊錢,請人來擡棺,包括請他們吃飯,那都是咱們掏的錢,她手裡是沒有錢過子嗎?”
顧連喜悶着個頭一聲不吭。
“哪怕她要是來管俺要點東西,俺能不給她?咱家就剩那半袋子面,她一點不剩的全都拿走?她安的是什麼心?你可憐她,誰可憐你啊!”顧憂說說又來了氣,聲音一下子高了上來。
顧連喜眼眶子泛紅,緊緊的咬着後牙幫,“可俺還是覺得,把東西拿回來就中了,也沒必要非得讓人把她給抓走吧,咋說也是咱二孃不是。”
“你要還認她當二孃你認,俺不認,俺沒有這樣的二孃。俺沒吃過她,沒喝過她,俺也沒對不住她!”
“憂,你變了,變得哥都快不認得了。”
顧憂一扭頭看向顧連喜,他含着淚的眼分明含着一股子怨氣,顧連喜這是在怨她,怨她把警察叫來抓走了畢大喇叭,這眼神刺得顧憂心窩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