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休息日,許寧領着弟弟跟着謝錚乘坐公交車,三個人一起去爬長城。
現在的天氣不冷不熱,當然也不是旅遊旺季,對於生活在帝都的人來說,爬長城真的是最好不過的時節了。
許銳倒是跟着爺爺奶奶來過好機會,小傢伙跑在前面,還能時不時地回頭和許寧說說前面有什麼地方等等,整的喝個博學多才的小博士似的。
今天本身就是出來玩的,謝錚也沒想着做點什麼,所以小舅子想來,他自然也樂意帶着。
就算他想做什麼,小舅子要來,他還是得帶着,這就是做人姐夫的悲哀,誰讓他想要抱走人家的姐姐呢,而許寧還特別的疼愛這個弟弟。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許寧念着毛大大的詩詞,“想必冬天漫天風雪過後的長城風光會更加的波瀾壯闊,可惜那個時候我懶得動。”
“等過幾年買了車,我帶你冬天過來看看。”謝錚道。
“那樣不錯。”許寧雖然冬天不樂意出門,可還是想看看毛大大詩詞裡說的長城雪景。
撫摸着長城的磚牆,指腹下的粗糙感卻讓人覺得心安,這是華夏的底蘊,歷史的遺產,劇說長城最長的時候達到兩萬千米,現今保存下來的城牆還不足一半,很多地方的城牆牆體都已經一點不見了,據說還有的被附近的人挖走帶回去蓋房子了。
兩千年前的生產力低下的封建社會,以血淚勾住的這座萬里長城,能保存下這些夠現代人敬仰,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畢竟既要防止人爲的破壞,還要抵禦自然界風雨的侵蝕,還能看到如今這雄偉壯闊的城牆,真的是萬幸了。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兩人看過去,就見一個上了年紀的男子捂着胸口一臉痛苦的樣子,似乎是身體出現了問題。
謝錚和許寧趕忙上前,許寧則是爲那個人查看起來,她的學習成績很不錯,平時也會跟着老師進實驗室,而且涉獵的知識面也比較廣,雖然比不得人家那些醫生,卻也能看出點門道。
“阿姨,叔叔這是哮喘一類的病症吧?您出門給他帶藥了嗎?”許寧看着旁邊的女人問道。
“沒,今天我們也沒打算走遠來着,所以出門就沒帶!”女子一臉焦急,若是帶了丈夫也不會發病,在最開始就吃上了。
許寧微微蹙眉,讓謝錚幫忙把老人放在地上坐着,對謝錚道:“錚哥,你先給他人工呼吸,送氣的力道不要太大。”
謝錚點頭答應下來。
許寧起身看着面前的衆人,讓他們都散開一個位置,並高聲道:“諸位誰有行動電話,幫忙撥打一個急救電話好不好?”
老人的臉憋得通紅了,很顯然哮喘病的生病時間很長,雖然謝錚有力氣可以揹着老人下去,但是老人胸腔壓在謝錚的後背上,必然也會阻礙對方的呼吸,這種方法是不可取的。
現在這年頭醫療也是比不得多年後的,許寧記得她租住的那棟老樓裡的鄰居就是個有哮喘病的,每次發病都會講一個便攜式的氧氣罩緩解痛苦,而這個時候也有,可不是每一位哮喘病人都必備,很多人更習慣隨身帶着藥片,不舒服的時候吃藥緩解。
這年頭能買得起心動電話的都是老闆級別的,此時圍着的人裡面還真的有人帶着,是一個年約四十歲左右的女士。
“小姑娘別擔心,我已經打過電話了。”那身穿毛領呢料大衣的女士說道。
“謝謝您!”許寧鬆了口氣。
謝錚這邊給老人人工呼吸,卻只能稍微緩解不讓病情加重,並不能讓老人平復。
然而這樣就已經很不錯了,若是靠着人工呼吸就能平復哮喘,這個病也不會那麼折磨人。
大約半小時後,就有三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擡着擔架跑了過來,給老者帶上氧氣罩後,將他小心的搬到擔架上擡走了。
好在他們爬的並不快,而醫生的效率也很高,雖然現在是休息日,可照舊該出診的時候出診。
許寧還記得當初在酒店裡工作的一位大廚,在一次休假時期突然腦溢血,他的家人講這位大廚送到了一家醫院,因爲是禮拜天,醫院裡的主治醫生沒有上班,而後中途也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位大廚在隔天的晚上去世了。
酒店後廚還就這件事討論過一段時間,大概是後來醫生接到電話回到醫院,卻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畢竟那醫院只是小型的醫院,據說之前只是一家衛生所,後來擴大了經營規模,是因爲認識裡面的人,才直接送過去的。
許寧無法理解這種事情,她覺得既然得病了,就應該送到具有一定規模的醫院,只因爲你有認識的人在那家小醫院,就這麼送過去,真的很欠考慮。
那位阿姨在臨走的時候想讓許寧他們一起去,許寧並沒有答應。
她覺得沒必要,自己只是懂得很簡單的急救措施,跟上去也沒有用。
對方也沒有勉強,跟着醫院的救護車就走了。
許寧把拎着的水壺遞給謝錚,他知道謝錚是有潔癖的,但是剛纔情況緊急,他的責任感也無法讓他無視。
不過這漱口就直接用掉了一壺水,就這樣謝錚還覺得有點難受,甚至想把全身都洗一遍。
因爲這件插曲,他們只是在第一座烽火臺上停留了一個小時,才原路返回。
“三嬸,家裡有三叔的衣服嗎?借我穿穿,我去洗個澡。”進門口,謝錚對正在客廳看電視的秦雪娟說道。
秦雪娟看謝錚身上的衣服還是挺乾淨的,不過謝錚既然要,她也沒拒絕,起身去後面給謝錚好來了一件上衣,“給你,你三叔還沒穿過,不過你這出去一趟就得洗澡?”
許寧笑着和母親解釋了這件事,秦雪娟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覺得難受洗個臉刷個牙就行了。”
“倒不是因爲這個,之前蹲着給那位大爺做了半個小時的人工呼吸,我出了一身的汗。”謝錚解釋道。
他的潔癖還真的沒那麼嚴重,連着半小時晃動着脖子給對方送氣,他也是累的不輕,一身汗現在都幹了,可就是覺得難受。
許寧從客廳洗手間外的櫃子裡給謝錚找了一條毛巾,然後回來陪着母親聊天看電視。
“學以致用了。”秦雪娟笑道。
“只是表面上的,老人家也沒有帶哮喘藥,更沒有呼吸器,只能採取這種方法了,好在醫生來的及時。”
“那老人家也是,不管去哪裡藥都得隨身帶着,不然多危險啊。”
“是啊。”許寧點點頭。
在洗手間裡好好的搓洗了一頓,謝錚才盯着溼漉漉的頭髮出來,許寧從櫃子裡取出一條毛毯遞給他。
“天氣冷了,家裡現在還沒生暖氣,你披着彆着涼。”
“謝謝。”
看着兩人的相處方式,秦雪娟居然詭異的看出了點“老夫老妻”的味道,這讓她心裡別提多無奈了。
難道這就是絕大多數青梅竹馬不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爲從小一起長大,太過了解熟悉,以至於生活沒有了激情的關係?
她閨女和謝錚,以後真的不會有問題?
倆人不知道秦雪娟心裡的想法,聊着天吃着瓜果。
“爺爺奶奶又去社區中心了?”
“是啊,你奶奶最近喜歡上了跳舞,整天和社區的那些退休大媽在一起跳扇子舞,聽你奶奶說,社區的老主任還準備開辦一場老年人舞蹈大賽什麼的,你爺爺就說他們也要開辦圍棋比賽,還說要限制年齡,年齡最小不能低於60歲,也真是有活力。”
“我覺得挺好的。”許寧抿嘴笑道:“老年人的生活,就應該這樣多姿多彩。”
“媽覺得也挺有看頭。”
而就在當晚,老太太從外面回來,手裡還拿着一盤磁帶,回來後就塞到了錄音機裡,按下播放鍵。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許寧和秦雪娟愣了一下!
“奶奶,您喜歡聽這個歌啊?”許寧問道。
“我們過幾天跳這個舞蹈,先聽聽。”老太太說着,還在屋子裡旋轉了兩圈,“晚上想吃啥?”
“您在這邊跳着,晚飯我來做。”許寧起身往廚房裡走。
屋子裡夜上海的歌還在播着,偶爾也能聽到老太太哼唱的聲音,許寧心裡不由好笑,奶奶還真的是越活越年輕了。
聖誕節這天,維克托先生從法國打來了越洋電話。
他告訴秦雪娟,等過完聖誕節和新年後,夫妻倆就會過來這邊,酒窖方面目前進行的很順利,但是想要建造成功卻需要很嚴格的規定。
尤其是他們準備釀製葡萄酒,對於釀酒酒窖更是有着嚴苛的條件,葡萄酒能否釀製成功,和釀酒酒窖有着直接的關聯。
溫度,溼度,通風等等,必須要做到精益求精,細中更細才行。
所以維克托先生說會從法國帶一位朋友過來,着重酒窖的建造工作。
秦雪娟和許寧說了這件事,許寧認爲這筆錢是不能省的,也省不得。
雖然許寧有空間,但是現在並不能保證,葡萄酒就是和儲存在她的空間裡,哪怕她覺得不會有問題,可若是你釀製葡萄酒,葡萄沒有來往明路不說,釀造的葡萄酒也沒有明面上儲存點,許寧都覺得不好意思,誰也不是傻子,做人不能太自以爲是,這漏洞簡直大到別人不懷疑都不行。
秦雪娟也是這個意思,所以答應了維克托先生的提議。
國外是沒有春節的,他們最盛大的節日是聖誕以及之後的新年,而據說法國在中世紀以前,新年是四月一日,一直到1564年,纔將新年改爲一月一日的元旦。
法國的節日和華夏差不多,都會在這種喜慶的日子裡舉杯痛飲狂歡,國內春節通常是一家團聚的日子,而那邊更傾向於和好友聚在一起熱鬧。
此時已經進入十二月裡,距離新年也只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大學裡也即將進行半學期的期末考,圖書館的人首先變得多了起來,很多學生都會提前去圖書館佔位置。
許寧寢室裡四個人,誰先去誰就去佔據一個四人位,幾乎說沒有站着看書的時候。
而進入十二月裡,謝錚也忙碌起來,沒有別的,他也快要考研了。
對謝錚來說,背誦的東西比較多,許寧也沒有去打擾他。
“許寧!”去往圖書館的路上,許寧看到了陳倩雯,“你好,我是陳倩雯。”
“陳學姐你好。”許寧自從和謝錚談過後,對陳倩雯也沒有那麼牴觸了,轉而心生憐惜。
在許寧心裡,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能將公司在短短十幾年內發展成國內百強企業,她的手腕和魄力可見一斑,而且對於慈善陳倩雯從來都是不吝惜錢財的,是國內很知名的慈善家,卻在三十多歲的年紀子宮癌去世,真的很可惜。
“我聽說過你很多的事情。”陳倩雯的笑容很漂亮,“葉瑾說你比他還要出色。”
“謝謝!”許寧笑道:“我不如葉瑾哥厲害。”
“我和葉瑾自小就相識,他很少誇讚一個人的,既然能誇你,那必然都是真心話。”陳倩雯整理了一下快要滑落的資料書,“之前我在北海公園看到了你和謝錚,你們在處對象嗎?”
“……陳學姐喜歡錚哥嗎?”許寧心神有一瞬間的慌亂,卻並未表現出來。
陳倩雯看着許寧好一會兒,才笑道:“我和謝錚只見過兩次面,雖然他的確很優秀,但是我不會因爲這點就隨便喜歡上一個人的,我比較喜歡年齡比我大一點的,性格溫和的,長相最好是儒雅的,而且心思細膩的……很顯然,謝錚在我看來都不符合。”
許寧張嘴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低聲道:“錚哥很好。”
“嗯,所以他並不適合我,我的性格其實很倔強,雖然之前爺爺有意讓我和謝錚在一起,不過很明顯,謝錚和我都是拒絕的,我們心裡都有掛念的人,不過你比我幸運。”陳倩雯看着頭頂的陽光,微微眯起眼笑道:“開始我以爲葉瑾也喜歡你,旁敲側擊後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若是葉瑾喜歡你的話,我還真的要爲葉瑾爭取一下,畢竟我也謝錚只有兩面之緣,完全和陌生人一樣,但是和葉瑾卻是自小一起長大的。”
許寧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果然,陳學姐是個很強勢的人。”
“是吧?所以別擔心我和謝錚之間會發生什麼,他的性格在我看來其實也很強勢,也只有你這樣性格的女孩子才能吃得消,我是沒那個心情的,兩個強勢的人在一起註定沒有好結果,要麼相敬如賓,要麼以離婚收場。”陳倩雯將落在許寧肩膀的枯葉取掉,“謝錚以後要進部隊,軍婚可不是說離就能離的,而且我們兩家的背景也不普通,最終的結果就是相敬如賓的度過一生,我對愛情還是有渴望的,可不想和那樣的男人在一起。”
看到陳倩雯走向另一邊,許寧有些唏噓。
感情上輩子你是對愛情沒了渴望,才和謝錚走到一起的嗎?
錚哥是否知道了陳倩雯的想法?
知道後會不會覺得難過?
“啪啪——”擡手在自己臉上拍了兩下,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
這是新生,謝錚是要和她在一起的,沒有如果了。
不過這輩子她希望陳倩雯能找到喜歡的男子,能健康的活着。
……
只是葉瑾喜歡她,陳倩雯就要幫忙爭取是什麼鬼?
若是誰敢破壞她和錚哥的感情,她非得撓死對方不可,葉瑾不行,誰都不行。
雖然喜歡你的人多,就證明你很優秀,但是許寧不喜歡那麼麻煩的事情。
尤其是以前看電視劇,女主角都在男主角和男配角之間搖擺,她就各種不喜歡。
而男配角爲了得到女主,更是用盡骯髒手段,也是非常的厭惡。
能在一起就皆大歡喜,不能在一起就另覓他處,何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前世她打鬧蔣家豪的婚禮,也不是爲了讓對方怎樣,只是要一個說法,更爲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討個公道。
最後失敗了,她也徹底的遠離了那個男人。
所以,她在這一刻是很喜歡陳倩雯的。
這是個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很有主見的女孩子,心性不壞,看得通透,自己做過的事情也都不後悔,比她活的精彩千萬倍。
突然替錚哥覺得可惜!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
並且在心中默唸:錚哥配不上陳倩雯,錚哥只能配得上自己。
只是這個好女孩不應該早死,她覺得自己應該幫幫她,哪怕無法阻止病魔的侵襲,至少也要讓陳倩雯能多活一些年月。
嘴裡嘀嘀咕咕的,許寧直奔圖書館,裡面三個姑娘還在等着她呢。
還有沒幾天就考試了,她們仨都是臨時抱佛腳的主兒,很多的問題還需要許寧來幫着她們。
遇到這種坑爹的室友,她也只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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