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在新生兒科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了新生兒科的主任醫生拿着報告走出來。
“孩子的各項臟器發育都還可以,就是早產了,非常的虛弱。
再加上母體本身就有高血壓高血糖和膽汁酸偏高等情況,孩子的營養吸收不好,還有些黃疸,得在保溫箱裡住一段時間。
但住保溫箱的這個費用,有點高,你們家屬看......”
“醫生,您開單子吧,我去繳費!”
蘇顏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錢沒有了可以再掙,人沒有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讓她冷眼看着一個小生命得不到該有的護理和救治而落下病痛後遺症,她做不到。
作爲新生兒科的主任醫生,他已經看過了太多了的人生百態了。
有的家屬還沒看到繳費單上的費用金額,就哭着說交不起,讓醫生給他們出院,回家了孩子能不能養活站住,全靠天意。
產房內外,包括與外界只有一扇玻璃牆相隔的新生兒監護病房,這裡每天都在上演着人性形形色色的故事。
生命裡的美好和不堪交織着給人的煎熬,每個人都無法逃避,家屬的眼淚也許令人動容,但無疑也是一個家庭的災難!
也因此,蘇顏此時此刻的堅定態度,就顯得難能可貴,讓他忍不住側目。
“這孩子挺幸運!”主任醫生由衷的說道。
蘇顏淡淡一笑。
幸運麼?有那樣重男輕女的家庭,有孫志強那樣的父親,這孩子還會幸運麼?
答案是尚未可知!
蘇顏接過了單子看了一眼,摸出了身上揣着的存摺,先跑了趟郵電局,卡在他們下班的當口,從摺子上取了五百塊錢。
回醫院後,又翹首顧盼的排隊,等着將孩子住保溫箱的各種醫藥護理費用繳納完了,低頭看了下腕錶,已經是下午六點半了。
這大半個下午都在醫院折騰着,蘇顏是又累又渴,這會兒只想坐下來,好好歇歇腳,喝杯溫熱的茶水,吃頓可口的飯菜。
拖着疲憊的身軀來到蘇慧玲的病房裡,見二叔夫妻還有爹孃以及爺奶都沉默着沒有說話,就只安靜的陪坐在蘇慧玲的病牀邊上,蘇顏莫名火起。
“都杵着當蠟像啊?幾點了啊?
你們該回的不回,該安排陪房照顧起夜的不安排,都幹嘛了你們?”
劉桂蘭看蘇顏小臉白白的,脣瓣都乾燥脫水得起了皮了,心疼的站起來說:“走,咱回家吧,娘回去給你做飯吃。”
“噯,桂蘭,給你妹子張羅點兒啥吃的帶過來。
醫生不是說了,她晚些時候放了屁,就能吃東西了。”李春花醒過來神來,緊忙站起來吩咐一句。
蘇顏挑了下眉,今天蘇慧玲生孩子這事兒,基本就是她們母女倆在跑。
李春花這老貨有沒有良心?
還要讓自個兒娘從家裡忙活飯菜折騰着送過來,孫家不是就在縣城裡住着麼?
孫德才夫妻倆死哪裡去了,孩子都出生了,半天沒有見着人影。
“讓孫志強父母給送飯啊,我娘跑一下午了,哪有精力再來回倒騰?”
蘇顏沒好氣的說,“剛剛一個個的都坐着幹嘛了?
到底是誰的閨女誰的兒媳婦生娃,該我娘伺候啊?到哪兒說都沒有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