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大明皇帝永成天子對於東寧火槍難以仿製的失望,平叛大軍這邊結束了第一場與三藩叛軍的大戰之後,就那麼光明正大的在保靖城下數裡之外紮下了大營。
這一戰,充分顯露了火器部隊對上冷兵器部隊的絕對優勢。
不說炮營那可怕之極的火炮威力,單說八百正兵營的火槍手,只要一個小隊一頓齊射,先天之下,只要未超過煉精化氣範疇,任是武功再高,也是亂槍打死的下場。
倘若萬槍齊發,先天之上的煉氣化神修士,便是陰神鬼仙,沒有得力法寶護持,也是難以倖免。
大勝一場,而且是絕對優勢的大勝,消滅叛軍數千,俘虜兩千,己方損失的人手都不超過二百,楚王朱琚椿作爲平叛大軍主帥,自然高興的不得了,當天就在大營設下慶功宴,宴請大軍諸將。
“諸位,共飲此杯,爲我平叛大軍賀,爲我大明江山賀!”
諸將齊齊舉杯應和。
然後朱琚椿主要是頻頻向以高朗爲首的東寧軍主將們勸酒,高朗等人都是身體素質遠超常人的職業者,自然是來者不拒。
大家也都明白此戰的功臣就是東寧軍,根本沒他們什麼事,但是這些軍將卻一點也不嫉妒,反而因爲平叛大軍有了東寧軍這樣的強大隊友而感到高興,這樣他們就可以跟着一起混軍功,不必再跟以前一樣擔心自己的身家性命了。
唯一有些不甘心的還是來自京營的練武營副將徐承信。
當然他不是針對東寧軍,而是爲了自己無法取得戰功而不甘。
所以纔有之前跟高朗商量的事情。
有了高朗和東寧軍的配合,徐承信心裡憋了股勁兒要大幹一場,當天喝的是酩酊大醉。
第二日,平叛大軍再次出動,同樣三藩那邊也將昨日逃回的敗軍加上城內一部分軍隊一起趕上牆頭。
這一次攻打保靖,就是徐承信的京營部隊主動請戰,便被楚王派出作爲先鋒主攻列陣在前,然後東寧軍派出了他們的炮兵營助陣。
“顯光兄,小弟這五千弟兄就拜託你了……”
高朗對徐承信回了一禮。
“重言放心就好!我看今天或許打不起來。”
如今兩人都有意結交,已經親近到互相稱字的程度。
徐承信字重言,高朗的母親家族也是出身舊社會的世家,他外公按照名字意義給他起了個顯光的字,正對應朗字。只不過現代很少會用到這個字。
戰況卻是如同高朗的預測一樣。
三藩叛軍不打算出城送死,大明平叛大軍這邊也不想要無謂的傷亡,沒有選擇蟻附攻城。
兩邊的火炮最先打響,隔着裡許互相對射了一陣。
不過因爲東寧軍火炮的射程遠比保靖城上的弗朗機炮來的要遠,所以城牆上被擊中了好幾次,死傷了百十個叛軍,而平叛大軍這邊出了一個士兵因爲意外被石頭絆倒崴了腳之外,幾乎是毫髮無損。
於是平叛大軍士氣大漲,保靖城裡則士氣全無,受之前逃回的敗軍感染,一個個都覺得惶恐不安。
平南王府裡,因爲剛剛取得一場大敗,被三藩王爺叫來的各方軍將都惶惶不安,剩下的文官也都面帶憂色。
不多時,三藩王爺到場了,文武官員依禮拜見。
爲首的老王爺尚可喜一揮手道:
“罷了!都這個時候了,少講這些個繁文瑣節,這次叫大夥來就是要議一議如何應對明軍,弄出個章程來。”
尚可喜說完,下方三藩各自的文武官員都不言不語,有的面有愧色,有的低頭裝着數螞蟻,就是沒有提出解決辦法的。
沒辦法,對於雙方形勢他們是心知肚明,知道三藩雖然仍有數萬大軍,但是對上大明根本沒有取勝的可能,要知道平叛大軍的底細他們早就得到了情報,這還是大明抽出的一部分二線部隊,戰鬥力都不出色,如果以往或許能夠與平叛大軍拼上個勝負不分,可如今士氣低落,士卒都畏戰的情況下,根本就沒有取勝之基礎。
甚至一些文官的軍將都有了乾脆投降大明換取後路的念頭了,只不過現在三藩藩主依舊強勢,而且非嫡系的部隊在之前的大戰中元氣大傷,剩下的難以跟三藩嫡系對抗了。
所以誰也不敢第一個說出投降的字眼。
“平時都一個個牛氣的很,怎麼到了關鍵時候就都給爺爺裝聾作啞了?”
尚可喜雖然沒有拍桌子大怒,但幾十年威勢仍在,這番話讓下面的文武官員聞言一個個都噤若寒蟬起來。
那邊新任平西王吳世璠歎了口氣道:
“老爺子也不必動氣了,如今情況我三藩恐怕是難以爲繼了,依孫輩來看,不如主動降了大明,或許還能落得個好發落……”
聞聽此言,下面的人之中倒有不少心中暗喜。
但是三藩的嫡系尤其是平西王府的將官們一個個都是悲聲拜倒。
“王爺,我們平西王府的家業可不能敗啊!”
“是啊,老王爺披荊斬棘帶着俺們從遼東殺到這的湘西,好不容易纔有了立足之地……”
面對家將家臣們的哀求,吳世璠也是心中不忍,但是投降是他們三個藩主之前就已經商量好的決定,自然不能更改。
這時候老王爺尚可喜再次表現出他三藩定海神針的作用,哼了一聲說道:
“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即便是投降,俺們也要撈足了本錢再投降,哼,樹倒猢猻散,老子看你們一個個恐怕都早就有了投降的念頭了吧?”
地下的三藩文武自然全都大驚失色,跪倒在地一個個表着忠心。
當然三位王爺心中都有數,知道除了自家的嫡系,剩下的人已經不足信任,但是爲了他們的計劃,這些人仍舊得留着。
舉國投降跟被大明打殘之後再投降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結果。
所以即便恨不得把他們通通砍了,也不得不與這些心生二意的人虛與委蛇。
靖南王耿精忠仍是那副魯莽樣子說道:
“老爺子,你快說說咱們三藩以後的路到底該怎麼走啊?”
尚可喜捋了捋稀疏的鬍鬚,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你這憨貨,就知道指望不了你,如今大勢在明,金國也是自顧不暇,咱們指望還靠以前依靠金國牽制大明,依靠大明牽制金國的做法就行不通了,這兩天的情況大家也都看到了,那隻掌握可怕火器的東寧軍怕是咱們數萬人一擁而上也不是對手,剩下那數萬明軍也不是擺設,俺三藩雖然精銳不少,但也無法與大勢抗衡啊!”
那邊吳世璠接過話來說:
“那豈不是說我等就只有投降一路可走了?我對不起仙逝的爺爺,沒想到平西王府傳到我這裡還沒過一年就要敗了大業……”
三個王爺一唱一和的,下面的文武不管是不是真心,都跟着哀聲一片。爲自己的命運也爲即將逝去的三藩政權而哀歎。